几乎是在瞬间，黑夜之中亮起了数道电光。
这几道电光虽然不如天空闪电之时的那般闪耀，但所散发出来的光芒仍然把朱厚照的那张脸照亮。
光芒虽然微弱，但清晰可见，是切切实实存在的。
不管是形状还是颜色，与天上的闪电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无非就是天上的闪电粗壮，而朱厚照面前的闪电细小罢了。
距离高台比较近的那些官员，将这电光看的一清二楚。
“这怎么可能？！”
刘健神情一震，脸上尽是慌张，他不可置信的揉着自己的眼睛，还以为是出现了某种错觉。
只是，不管他如何揉着自己的眼睛，朱厚照眼前的电光总是存在。
这是真的。
“不，不可能，这怎么可能会是真的？陛下真的掌控了雷电？”
刘健惊叫出声来，整个人变得呆滞。
他本以为今天是朱厚照自取其辱的时候，没想到朱厚照竟然真的能够掌控雷电？
在刘健的预想中，朱厚照是没有办法掌控雷电的，只要朱厚照失败，那么就会对皇帝的颜面造成极大的打击。
到了那个时候，他刘健就可以凭借着这件事情，来向朱厚照施压。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朱厚照竟然真的能够掌控雷电。
如此一来，之前的计划全都作废了。
说什么“天人感应”，天上的雷电是对皇帝的惩罚。
现在皇帝都已经能够掌控雷电了，“天人感应”还有什么用？
能被轻易掌控的东西，就会失去神秘感，而天人感应最重要的就是神秘感。
没有了神秘感，天人感应就是一句废话。
看着那持续不断的电光，刘健忽然嗅到了一个更危险的信号——
君权神授。
一直以来，刘健都向世人表示，天上的雷电是常人所不能掌控的，除了天上的神仙。
而现在朱厚照掌控了雷电，那岂不是说，朱厚照就是天上的神仙降临？
一旦演变成这个局面，那之前所有的努力全都白费了。
刘健很清楚，朱厚照只需要一口咬定他自己所做的事情全都是上天的指使，那么刘健就很难反驳。
如果朱厚照打着这个幌子，来针对他刘健，那他将极为难受。
要是以“子不语怪力乱神”来进行反驳，那他之前所提出的“天人感应”就没有任何立足点，也就是说他之前所提出的“天人感应”根本站不住脚。
反驳朱厚照，其实就是反驳他。
如此一来，之前所做的那些事还有什么意义？
岂不是在说，朝廷中根本就没有什么奸佞，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刘健自己搞鬼？那他的威望将会直线下降。
可要是不反驳，就相当于把朱厚照推上了神坛，以后朱厚照不管要做什么事情，他都没有办法进行反驳了。
毕竟，朱厚照能够掌控雷电，最起码在事实层面上，拥有了一定的神权。
一时间，刘健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元辅，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谢迁也琢磨出了这里面的问题，脸色凝重的凑了过来。
“元辅，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难道陛下真的能够掌控雷电？如果陛下能够掌控雷电的话，那咱们之前的所作所为岂不是白费了？！”
“不，绝对不能让此事发生！”刘健咬牙切齿的说道。
“可是，现在陛下已经将雷电弄出来了，这是所有人都看到的事！”谢迁脸色难看。
“不，陛下没有把雷电制造出来，其实根本就没有雷电，陛下只是不知道从哪里学习了一手障眼法的戏法而已，雷电只有天上的神灵才能掌控，陛下怎么可能？！”
刘健的脸色铁青，很快想到了补救办法。
“元辅的意思是？！”谢迁疑惑的问道。
刘健冷声道：“呵呵，只要咱们能够一口咬定陛下搞出来的东西根本就不是天上的雷电，而是从走街串巷变戏法那里学来的障眼法，那陛下所制造出来的就不是雷电。
只要陛下制造出来的东西不是雷电，咱们还有机会，无论如何，都要一口咬定这不是雷电，不然的话，咱们可就惨了！”
“这行吗？！”谢迁脸上尽是质疑。
“事已至此，不管行不行都要试一试，如果放置不管，问题就大了，这是咱们最后的机会！”刘健深深的呼吸着，脸色铁青。
“只能如此了！”谢迁说道。
“敢问陛下，这是何物？！”
就在谢迁回到他的位置上时，刘健忽然一步踏出，看向高台上的朱厚照，大声的询问。
朱厚照停止转动，尖端放电装置上的电火花瞬间消失。
“元辅难道眼睛有问题，看不出这是闪电吗？！”
不等朱厚照回应，站在朱厚照一旁的刘瑾站了出来，指着质疑的刘健喝问。
刘健看着刘瑾，道：“敢问公公，你凭什么说这是闪电？你凭什么说这是天上的闪电？！”
朱厚照被刘健这话气笑了。
很明显，刘健是不想承认尖端放电装置上闪耀的电火花与天上的闪电是一样的，甚至还不想承认这就是电。
稍作思考，朱厚照就想明白了这里面的原因。
只要刘健承认尖端放电装置上闪耀的是电火花，那就说明朱厚照真的能够掌控雷电，到时候，不管坚不坚持“天人感应”这一观点，刘健都败了。
事到如今，只有一個办法，那就是不承认这是闪电。
“这闪电与天上的闪电没有任何区别，无非就是一个大一个小，难道元辅看不明白吗？”刘瑾脸色阴沉的质问。
“公公此言差矣，难道仅能因为相似，就说这两个是一个东西吗？猫与猛虎也极为相似，不过是一个大一个小，难道它们就是同一种东西吗？！”
刘健反驳道。
不愧是读书人出身，足够无耻，也足够能言善辩。
“混账，你这是强词夺理......”刘瑾怒气冲冲，愤怒的呵斥。
“大伴，你且退下！”
就在刘瑾被刘健逼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时，朱厚照站了出来。
“听元辅这话的意思是，朕弄出来的这个东西，不是闪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