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健之所以去皇宫,主要有两个目的。
一是看看皇宫中的情况,虽说如今已经肯定昨夜的雷电劈中了奉天殿等几处地方,其中奉天殿的损毁情况最为严重,但具体是什么样子,刘健并不清楚,也不曾亲眼见到。
他要进去看看具体情况如何,然后根据奉天殿的损毁情况进行安排后续的事情。
二是他要看看皇帝如今的反应。
如果皇帝反应的比较慌张,那么他就可以利用这事来大做文章,把“天有异象”这件事情说的越严重越好,狠狠的震慑一下皇帝。
如果皇帝的反应没有那么慌张,那就想办法让皇帝产生害怕的心理,从而为后续的事情做好准备。
当然,进宫的理由可不是这些。
刘健早已想好了进宫的理由。
那就是,“问圣躬安否”,以问候皇帝安危作为一个引子。
做了简单的准备,刘健朝着皇宫而去。
……
朱厚照早已经醒来,今天下雨,宫中有一些积水,加上昨夜奉天殿着火,所以朱厚照今天早上并未锻炼。
如今正坐在乾清宫里吃着早饭。
饭菜算不上丰盛,也就是一些寻常的早餐。
皇帝的规格可不止如此,这不过是朱厚照自己要求的。
朱厚照没有多少铺张浪费讲究排场的心理,对他而言,只要能吃饱就行。
可即便今天没有锻炼,但朱厚照仍干了两碗热粥,三个包子。
毕竟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加上前一阵子锻炼时的强度比较大,这饭量也就上去了。
至于昨夜的事,这并未影响朱厚照的胃口。
正吃着饭,刘瑾忽然从外面走了进来。
“皇爷,元辅在宫外求见!”
朱厚照放下手中的碗筷,眉头微微皱起。
“刘健这个时候过来,他可曾说是因为什么事情吗?!”
朱厚照看向刘瑾。
“回皇爷,元辅说昨夜事发突然,害怕皇爷受惊,所以今天一大早便想着过来,看看陛下圣躬安否!”刘瑾一五一十的回道。
听到这话,朱厚照不可避免的嗤笑起来。
看看自己是否安全?
倒不如说想看看自己反应如何,是不是被那惊雷吓到了。
不过,既然他想看,那就成全他。
朱厚照稍作思考,看向刘瑾,道:“这样吧,你去从府库中弄一些香案香炉过来,就立在乾清宫的宫门口,在香案的后面竖一张神像,不管是什么神像都行,同时再安排一些小太监,就立在香案旁边,记住,一定要虔诚。
还有,你直接把他带到太庙那里,朕会在那里等他。对了,太庙的香火也一定要旺盛。他如果要问你关于朕的事,你就说朕被昨夜的事吓怕了,说的越凄惨越好。”
朱厚照很清楚刘健等人绝对不会放过这么一个大好时机,肯定会趁机发动群臣乃至整個京城的百姓,向他施压。
而朱厚照要做的,就是示敌以弱,让他放松警惕,让他把这股浪潮掀起来,把整个朝堂以及整个京城百姓的注意力全部集中过来。
等这事发展到一个高潮,然后再完成之前的计划,那么就能在瞬间把所有的隐患清扫干净。
同时,利用一些手段,彻底的把天人感应这一说法破除。
刘瑾听到朱厚照的安排,脸上尽是疑惑,“皇爷的意思是?!”
昨天夜里的朱厚照冷静如常,甚至还给他说,天上的流星以及雷霆都是什么“自然现象”,没有什么好害怕的。
怎么突然间,就要搞这些布置?
看起来就像是被昨天夜里发生的事情吓的害怕了?
“等后面你就会明白了,现在就按照朕的意思去吧!”朱厚照也没给刘瑾解释其中缘由。
刘瑾没有再追问,领下朱厚照的旨意便匆匆的离去了。
朱厚照看着眼前已经吃完饭的饭桌,便让人把东西收了起来,随后带着几个随从去了太庙。
……
宫外。
刘瑾来到了刘健跟前。
刘健平时不太喜欢与刘瑾有所牵连,在他看来,刘瑾就像是一条毒蛇,虽说表面上没有什么危险,但总觉得这人一副阴沉沉的样子,似乎在密谋着什么。
可今天他在看到刘瑾时,却格外的热切。
因为他想旁敲侧击的从刘瑾嘴里试探出一些事情。
“公公,陛下如何了?”刘健凑到刘瑾跟前,试探着询问。
刘瑾瞥了刘健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停顿了三五个呼吸之后,右手伸出袖筒,大拇指与食指不断的摩擦着。
刘健如何不明白刘瑾的意思,心里骂了一声阉狗,可还是从身上摸出一锭银子,悄无声息的塞到了刘瑾的手中。
刘瑾掂量了一下银子,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慢条斯理的说道:“皇爷昨夜被吓的不轻,甚至无法入睡,咱家昨夜带着十来个侍卫守在寝宫外面,皇爷这才安稳的睡了一会儿。
可睡了不到一个时辰,皇爷就被惊醒了,再也没法入睡,于是早早的让咱家赶紧从府库中弄了一些香案和神像,供在乾清宫外面。
今天早上皇爷起来之后,神色还是有些慌张,仓促的吃了几口饭,皇爷先是祭拜了一下神仙,然后又去了太庙,现在还在太庙中!”
刘瑾在说这话的时候,不断的添油加醋,把朱厚照塑造成一个被吓的不轻、且诚惶诚恐的普通少年。
刘健听到这话,心中大喜。
这不就是他希望看到的吗?
皇帝被吓得越严重越好,只有这样,才能更好的利用“天人感应”来向皇帝施压。
“陛下可怜啊,唉,这上天似乎是有些不长眼,陛下功高德厚,为何偏偏要如此惩戒?上天无眼啊!”
刘健不停的叹息着,脸上尽是愁容以及哀叹。
可他心里乐开了花,如果不是刘瑾就在跟前,只怕他要哈哈大笑起来。
刘瑾瞅着刘健这幅惺惺作态的模样,只觉得恶心。
可一想到朱厚照给他的叮嘱,便又说了起来:“唉,谁说不是啊,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皇爷就在太庙,元辅现在过去吗?!”
这种时候哪能不过去?
不仅要过去,还要散播恐慌。
刘健道:
“走吧,在下乃是大明朝的元辅,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自然要为陛下排忧解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