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如此愤怒的刘健,焦芳心里却是非常舒服。
此时的他就像是在看一个小丑演戏一样,他很清楚,自己所表现出来的这一切,不过是在迷惑刘健罢了。
说到底,内阁虽然权力很大,但吏部权力仍然很大,而杨廷和与李东阳的制度,是针对吏部的,加之如今的吏部已经被焦芳把持的差不多的。
只要焦芳愿意,是可以推行下去的。
这无非是把之前吏部的权力,拿出来一部分交给皇帝罢了。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共进退。明日早朝,你我一起弹劾他们,向陛下言明此事的危害,将新法罢黜!”
刘健忽然拉起焦芳的手,脸色变得和煦。
焦芳也没有龙阳之好,两个大男人这么拉手,他心里实在不舒服。
不过,表面上的事情还是要遮掩清楚的。
“好说好说,那明天见机行事!”
焦芳笑着说道。
在有了焦芳的保证之后,刘健心中大快,又与焦芳说了一些闲话,便急匆匆的出去安排。
刘健走后,焦芳也动了起来。
将刚刚升任吏部佐贰官不久的张彩,和升任吏部郎中的段炅叫了过来。
核心思想只有一个,让他们想办法把新制度的势造起来,同时明天要不遗余力的在朝会上支持。
张彩有些不明白:“冢宰,这法子明显就是李东阳他们为了削弱您而搞出来的,您不仅不废除,怎么还要支持?!”
段炅也是如此模样,一脸疑惑的看向焦芳:“是啊,这是为何?!”
焦芳笑了笑:“你们啊,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这有些事情,并不是你们看到的那么简单。
总之,我是不会亏待你们的,跟着我,以后的前途光明着呢!”
在得到焦芳肯定的回答之后,段炅与张彩也没再多问,很快便敲定了这事的具体做法。
……
天又下雨了。
道道闪电在空中肆虐。
哗啦啦的雨水倾盆而下,洗刷着整个京城。
朱厚照在偏殿中忙到很晚,一直到深夜,才将今天的任务完成。
朱麟整理这今天的笔记,此时的他已经不比之前了。
他对眼前这个年龄还没有他大的皇帝,心中充满了钦佩。
虽说今天讲解的内容都比较浅,但他明白,眼前的小皇帝是一個胸有沟壑之人。
绝非孝宗那般亲近文臣而远勋贵之人,若是紧跟脚步,未来定然大有前途。
“行了,今天的任务就到这里吧,带会让刘瑾送你出宫吧。”朱厚照对着朱麟说道。
“臣领旨!”
朱麟将东西收拾好,装进包里,随后在刘瑾的带领下出宫了。
朱厚照将朱麟送到大殿门口,直至朱麟消失在雨夜里。
看着哗啦啦的雨水,朱厚照长出一口气。
“下雨了,恐怕明天又是一场龙争虎斗啊。
敲定吏部新制度,然后就是考成法了,紧接着就是户部财政大权。
也不知道这里面又会有那些事情问题。”
朱厚照长长的叹息。
他很清楚,吏部的大权虽然暂时被他拿到了手中,但对于文官而言,此事所带来的影响并不会直接产生,随着时间拉长,影响才会越来越大。
但户部的财政大权,这是发生在眼前的利益争斗。
皇帝在掌握财政大权的瞬间,文官的利益就会瞬间受损。
弘治皇帝留下的户部,是文官的安乐园。
仅是废除了开中法之后所带来的巨大利益,就够文官们吃很久了。
朱厚照掌控财政大权,第一步要做的肯定是拿开中法开刀,毕竟这个法子是直接影响到北方防线的安稳。
开中法的废除,间接导致了以晋商为主体的走私性质的商帮的崛起,同时导致了北方防线军户逃亡的日益兴盛,以及军中土地兼并的愈演愈烈,从而导致边军开始颓败。
若是能够废除开中法,对朱厚照而言,这几个弊端将会立时得以遏制。
其实,一开始朱厚照也曾想过,用刀子来对付那些走私商帮。
但后面认真一想,杀头的生意有人做,赔本的买卖没人干。
想要彻底的消灭晋商这种以走私为主的商帮,得从根子上动手。
想办法将已经被废除的开中法重新建立起来。
到时候,那些文官们肯定不会同意的。
尤其是户部。
这是动一发而牵全身的事。
户部安乐了这么多年,仅是废除开中法一项,他们依靠着倒卖盐引就能获取到巨大的利益,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有了朱厚照之前的安排,这些事也能简单一些了。
……
夜晚总是会过去的。
第二天,朱厚照起的很早。
在进行了锻炼以及吃饭之后,朱厚照在刘瑾等人的拱卫下,来到了文武官员的最前方。
这些心猿意马的官员们朝着朱厚照躬身拜礼,虽然气势不错,只是朱厚照清楚,他们与这大明朝并非一心。
礼毕之后。
朱厚照说了一声平身,便坐在了皇位上。
与之前没有什么区别,随着赞礼官的道道鞭声,朝堂渐渐安静下来。
只是这安静有几分可怕。
相当一部分官员的目光,都落在了李东阳和杨廷和身上。
尤其是刘健,那目光更像是吃人一样。
“陛下,臣请吏部新制!”
李东阳知道是时候该站出来了。
若是不对吏部的权力加以限制,恐怕他在朝中的时间将会越来越短了。
话音刚落,还不等朱厚照有什么表示,刘健便跳了出来,指着李东阳不顾颜面的咆哮:
“李东阳,你那吏部新制简直就是胡言乱语之言,乃是颠倒是非之论,岂能拿到朝堂上明说!”
“臣附议!”
“臣附议!”
这话一出,马文升、谢迁两人也连忙站了出来,为刘健壮声势。
除了他们几人之外,朝堂上其他与刘健走的比较近的官员也纷纷站了出来,为刘健壮势。
刘健回身看了他们一眼,心中大定。
有这么多人支持,再加上吏部的支持,阻拦此法的实施,简直就是轻而易举。
等等?
不对!
吏部怎么没一个人站出来?
焦芳怎么没什么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