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前,朱厚照主攻明清史,对正德年间的这些历史也极为熟悉。
正德年间,刘瑾之所以能掌握朝堂,除了依靠皇权之外,还有一个人极为关键——焦芳。
此人弘治十六年时升任吏部左侍郎,正德元年四月,户部尚书上疏,言明国库空虚,请求朱厚照节俭,停修宫中宫殿,以及从内帑拨银充实国库。
此事被焦芳知道后,立即上疏驳斥:“百姓家庭尚需要费用,何况皇上!谚语说‘没钱就捡旧纸’。现在天下拖欠隐漏的租税不知有多少,为何不去检查追索。而只说要削减国家开支?”
因替皇帝说话,从而被当时的正德皇帝看重,最后经过刘瑾一番运作,在驳斥了马文升之后,由焦芳继任吏部尚书,后来又一番运作进入内阁,成为铁杆的阉党。
虽说穿越之后朱厚照并没有直接接触过焦芳,但这个人他是知道的。
接下来的计划就很简单,寻个机会,将马文升这个吏部尚书弄走,然后让焦芳接任吏部尚书,再入内阁。
掌握了吏部,以及内阁权力,就可以大刀阔斧的改革了。
不过,这种事情急不得,现在内阁改制的事刚刚定下,说不得里面还有些争斗,等到尘埃落定之时,再顺水推舟,一切水到渠成。
现在天色还早,窗外的太阳高高的挂在天上。
朱厚照有些微醺,忽然来了兴致。
穿越已久,一直忙着内阁之事,还未领教大明朝的人文气息。
横竖现在也是无事,不如出宫转转,领略一下大明年间的市井气息。
毕竟正德皇帝是以不靠谱著称,一直缩在宫里,实在束手束脚。
刘瑾是个善于钻营之辈,当朱厚照说出要出宫游玩的想法时,他二话没说就开始准备。
片刻之后,一个雍容华贵的富贵公子出现在乾清宫中。
刘瑾穿着一身普通衣裳,往嘴上粘了些胡子,朝着朱厚照一拜:“小人拜见公子!”
朱厚照嘿嘿一笑,又从一旁的桌子上拿来一把扇子,就这么扇了起来,加上他那衣服以及做派,活脱脱一个富贵公子。
“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出发吧。记住,不能被外人知晓,不然那些官儿可要唠叨了!”
朱厚照看向刘瑾,叮嘱道。
刘瑾拍着胸脯保证:“公子放心吧,不会被人知道的!”
朱厚照点点头,随后大踏步的往外走去。
……
弘治正德时期的京城颇为繁华,土木堡之变所带来的混乱早已经远走,多年未经战事,这里有充分的时间休养生息。
街道上的行人络绎不绝,小商小贩更是数不胜数。
有些外地来的江湖客,在街道占据一角,耍起了把戏。
不得不说,本事还真不小。
喷火、吞刀、顶缸,引来众人声声叫好。
朱厚照看的开心,随手从身上摸出一些让刘瑾准备的散碎银子,打赏给这些江湖客,引来那些江湖客的感恩戴德。
已是下午,朱厚照腹中饥饿,便带着刘瑾在街道上转悠,最后在刘瑾的带领下停在了万福楼面前。
“皇爷,这万福楼是英国公家的产业,是咱们京城最好的酒楼!”
刘瑾看了一眼眼前的酒楼,又看向朱厚照,耐心的解释。
“英国公,京城最好的酒楼……”
朱厚照低声念叨着这些名词,思绪纷飞。
熟悉历史的他很清楚明朝的这些勋贵是个什么样子,在土木堡之变之前,在朝中还有一些势力,往往也能成为皇帝的助力。
可等到土木堡之变之后,尤其是弘治年间之后,这些勋贵就彻底的沦落了,既无领兵之能,又无统军之才,成了朝堂之上的吉祥物。
而军政大权,也被兵部牢牢把持,军中的那些军官,大多也与文官们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尤其是九边重镇,更是被巡抚总督节制,地方上的军政大权早已旁落。
由于勋贵的衰败,连带着京营也跟着衰败下来,使得历史上的朱厚照不得不搞出以边军充盈京营的方法。
京营也是要整顿的,这些勋贵也要整顿。不能让他们再这样懒散下去了,得想个法子,将他们调动起来。
不过,此事得从长计议,军政之权不比内阁改制,这是动一发而牵全身的事,文官们对此事极为敏感。
朱厚照暂时将这个想法放下,带着刘瑾走进万福楼。
万福楼不愧是整个京城最豪华的酒楼,刚一进去,便是人声鼎沸的热闹场面。
十几张桌子摆在大厅,前来吃饭的人数不胜数。
在这喧闹的场面之中,几道声音吸引了朱厚照的注意:
“内阁改制就是死路一条啊,自古以来,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现如今竟说什么改制内阁,不拘出身,这岂不是荒唐?!”
一个儒生模样的中年人坐在那里,摇头晃脑的评论。
朱厚照眉头一皱,脸色有些阴沉,一旁的刘瑾看出了朱厚照的不满,就要带着人过去教训。
可不等刘瑾动弹,一个年轻人忽的站了起来,指着中年人喝道:“你是什么人,竟然敢妄议朝政?再者,‘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本就是一项荒唐的政策,这朝中官员无数,才德兼备能力出众者也是无数,翰林能有几个人?如何与满朝人才相比!”
这中年儒生见有人反驳他,也不甘示弱,拍案而起:“你竟然敢妄议祖制,还说什么满朝文武皆可超过翰林学士?
真是可笑,科举一途都不是那些翰林学士的对手,其他之事上,又如何相比?!”
“真是谬论,当今科举乃是八股取士,所取文章不过程朱理学,若是按你之言,只要八股做的好,程朱理学学的深,就能为国为民了?
捧着书本,就能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了?倘若真的如此,前宋怎么亡了?西涯先生说:宰相必起于州部,猛将必发于卒伍。
只知书本知识,不晓民间之事,如何登堂入室,治理天下?不能做到知行合一,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年轻人的火气不小,战斗力也是惊人,指着那人从不停歇,语气咄咄逼人。
这老儒生被驳的说不出话来,气的浑身颤抖,额头上青筋暴起,憋了半天,这才憋出一句:
“你是谁家的后生,又是哪部的官吏,我非要参你一本!”
“哦…我就说你为什么反应这么大,原来你是翰林啊,失敬失敬。”年轻人虽然嘴里说着佩服,但身上仍是一股傲气。
“至于我的身份,你且听好了,我是兵部武选司主事,余姚王守仁,你想参我,你尽管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