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城,相国府,文昌殿。
刘裕端坐在几案后,底下是谢晦、傅亮、蔡廓、郑鲜之四人。
“关中发生的事,这两日你们都在议!”
刘裕看着四人,语气平淡地说道:“今日,孤又收到桂阳公上书,请在沈田子之后,使冠军将军,河南、河内二郡太守毛修之调往长安,为安西中兵参军。”
“事已至此,总得向朝廷,向天下人有个交代。”
“都说说吧!把你们这两日议的结果拿出来。”
“太尉!”
郑鲜之起身,朝刘裕拱手道:“桂阳公阻止沈田子、傅弘之二人杀害王镇恶时,曾言道。”
“沈田子宗人沈敬仁为胡人收买。沈田子受他蛊惑,与王镇恶争功而发狂,才做出阴谋擅杀大将之举。”
“王镇恶身边的魏婴,羌人也,本为亡秦太子姚佛念亲卫,姚佛念投墙而死,魏婴为给姚佛念报仇,才假投王氏门下。”
“王镇恶受他蛊惑,才与军中诸将不谐,招致诸将记恨。”
“如今沈敬仁、魏婴这两个导致关中大将自相残杀的罪魁已经斩首。王镇恶、沈田子、傅弘之三人应反思己过,用人不明。”
“至于沈田子本人,待押回彭城之后,自当遵从桂阳公处置,贬为庶民!”
“殿下!”
这时一名谒者入了暖阁,朝刘裕禀奏道:“参相国事沈林子到了!”
刘裕听得,说道:“宣他进来!”
很快一身戎装的沈林子便大步入了暖阁,朝上首的刘裕拱手道:“臣沈林子,参见太尉!”
“免了!”
刘裕看着沈林子,沉声问道:“关中的事,可是有所眉目了?”
“回太尉!”
沈林子答道:“末将得知兄长发狂,在关中差点杀害王征虏。特意遣人调查了宗人沈敬仁,此人家訾确实在短短数月间增加了数倍。”
刘裕听得,压了压手,示意其退到一旁坐下,看了眼坐在下首的四人道:“沈田子宗人为索虏收买,蛊惑沈田子杀害大将,当是无虞了。”
“传令安西将军府,将沈田子押回彭城,贬为庶民。”
“傅弘之继续以白衣之身,领兵渭阳,戴罪立功!”
“王镇恶嘛!”
刘裕轻敲着面前的几案,良久才道:“王镇恶受冤屈而志节不变,机略明举,忠心可嘉,当予褒奖。”
“着令,王镇恶进号左将军,司州刺史,镇洛阳!准其伤好之后赴任!”
底下诸臣听得,虽神色各异,却还是向着刘裕拱手道:“太尉英明!”
刘裕点点头,继续说道:“桂阳公义真,年纪虽幼,数月来治理关中,颇有政绩,治军治政皆是有方。”
“着令,安西将军、桂阳县公义真,都督司、雍、秦、并、凉五州诸军事,刺史不变,持节如故!”
“另外!”
刘裕捏着下巴道:“传令,冠军将军、河南、河内二郡太守,行司州事毛修之,除安西司马、冯翊太守,将军如故。”
“中书侍郎,兴平县五等侯朱超石,除安西中兵参军,领扶风太守,进建威将军。着令其即刻西行!”
“左将军、司州刺史王镇恶之弟王康,饱学多才,戍守冶谷堡。授安西将军府谘议参军,领安西将军府功曹掾。”
“太尉英明!”底下几人再次向着刘裕拱手赞拜。
如此处置也算是给了朝堂一个说法。
特别是王镇恶、沈田子、傅弘之三人,互相残杀之过,安在了沈敬仁、魏婴头上,这个锅二人得背。
而沈田子贬为庶民,傅弘之以白衣之身戴罪立功,这般处罚不可谓不重。
至于王镇恶,任其为司州刺史,进号左将军,也算是对他的补偿了。
并且出镇落阳,这般重要的职务,算是宋台给北方诸族一个交代了。
而且还将王康由白身擢拔为安西将军府谘议参军,亦是对王氏的补偿。
到此,王镇恶、沈田子之间的争斗,总算有了结果。
历史上,王镇恶被沈田子所杀,刘裕上疏司马德宗之时,亦是说沈田子发狂杀了王镇恶,追赠王镇恶左将军、青州刺史、龙阳县侯。
沈田子则以身死,不予深究。
如今,这般处置,也算是给了各方一個交代。
......
“桂阳公!”
这日,长安城安西将军府。
杜珏匆匆入得议事殿东堂,朝刘义真拱手道:“刚刚从三原堡传来消息,中兵参军段宏,已经于昨夜撤出三原堡,往冶谷堡撤退。”
“拂拂虏前锋大军在夏国伪太子赫连璝率领下进驻三原堡,左路大军已经开始向冶谷堡挺进。”
“拂拂虏军师中郎将、抚军右长史,拂拂虏前将军、太原公赫连昌,则领右路大军万人,向冯翊挺进。”
坐在几案后的刘义真,当即朝杜珏道:“把长史请进来!”
“诺!”
杜珏,自刘乞与杜骥领兵前往上洛之后,与裴禹一道成了刘义真身边的侍从武官。
“桂阳公!”
没一会儿,王修便匆匆入了东堂。
“长史请坐!”
王修微微拱手,在刘义真左侧落座。
“长史!”
刘义真看着王修道:“如今拂拂虏左路大军开始向冶谷堡进军,右路出冯翊。他们已经开始实施其南渡渭水计划,我军可准备妥当?”
“回桂阳公!”
王修答道:“索邈领兵三千,自潼关道西进,本打算驻于郑城,如今临时改变战略,驻军于黄坂巷。”
“此处地势狭窄,不适合骑兵冲锋,定能打乱拂拂虏堵塞潼关的计划。”
“杜骥并刘乞,亦领兵两千前往上洛驻扎,想来明日便可到达。”
“韦祖宣、柳光世二人也已领兵至霸上。只要拂拂虏骑兵入了武关道,他们便会立刻驻兵于白鹿原,截断拂拂虏退路。”
“现在唯一不确定的,是拂拂虏南渡渭水之后,两路人马,各是由谁率领?”
刘义真听得原本板着的小脸,缓缓放松下来,嘴角微微上扬道:“既然率领右路南下的是赫连昌与王买德,渡过渭水之后,自然是二人各领一部。”
“依我的判断,按照赫连勃勃的性子,老成持重的王买德会领兵南下,截断青泥。毕竟此处乃我南北之间的粮道,由王买德领兵于此,赫连勃勃更是放心。”
“赫连昌年轻,性子肯定要焦躁些,去潼关道,面对潼关险要的地势,他只能稳扎稳打。”
“赫连勃勃,也是用心良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