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初出光赫赫,千山万山如火发。
旭日东升,朝霞漫天。
鄠邑外,一支由百余‘具装骑兵’,五百重甲步卒组成的大军,手持戈戟,迎着初升的日头,押着近两千人的僮仆大军,缓缓地向着鄠邑走来。
鄠县的主簿,县尉知晓后,连忙率领鄠邑一众佐吏赶忙往城门口迎接。
待看到一众俘虏中最前面的李巍和徐承,鄠县主簿和县尉吓得面如土色,浑身颤抖。
入了鄠邑,刘义真斜靠在县廨公堂的主位上,面色平淡的摆弄着手上的碧玉扳指。
段宏则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席地端坐在左下手的位置上,两侧是数十名‘暗卫’和身着甲胄,手持戈戟的锐卒。
公堂中间李巍、徐承梗着脖子,满脸不甘和愤怒地跪在地上。
鄠县主簿、县尉以及十数名佐吏则伏跪于地,瑟瑟发抖。
与此同时,鄠邑县城及周边几座坞堡,不断有手持环首刀的铁甲骑兵进进出出。
只要与此次李巍叛乱相关的,不论有没有参与全部被抓,皆由骑兵押解着,披枷带锁地押到鄠邑县城。
一时间,整座鄠邑城内哭声震天。
到了午时,原本热闹的鄠邑街头不见一个百姓。
自鄠邑城北门一直到城南门,还算宽阔的街道上跪满了昨夜被俘的李润堡僮仆,他们双手倒缚,嘴上绑了布条,身后都站着凶神恶煞,持刀而立的晋军锐卒。
而在鄠邑县廨的正门前,赫然跪着李巍、徐承以及鄠邑主簿、县尉、录事史、功曹史等等一众佐吏。
“呜~~~”
忽的,尖锐、浑厚的牛角号声从城墙角楼上响起。
“嗒嗒嗒......”马蹄声声,数名铁甲骑兵手持令旗策马于街道上,扬声大喝道:“桂阳公有令,昨夜参与叛乱者,立即验明正身!”
持刀立在李巍、徐承及一众佐吏,僮仆身后的晋军锐卒,当即齐声回应:“回禀桂阳公,二千二百七十人,全部验明正身!”
“呜~~~”
尖锐、浑厚的牛角号声再次响起。
“桂阳公有令!”
号角声中,手持令旗的骑兵快速奔驰在街道上,高声喝道:“午时三刻已到,斩!”
铿锵有力,不带丝毫情感,毫不拖泥带水的“斩”字在鄠邑上空久久回响。
李巍、徐承不甘地瞪大了眼睛,有惊恐、有无奈、也有深深的恨意。
他们挣扎着,奈何被死死的绑着,动弹不得。
“唰”的一声,数百把锋利的长刀齐齐举起,在阳光照耀下,扬起一片森然的光芒。
触目惊心,令人心寒的数百道耀眼的弧线同时落下,几百颗人头滚滚落地,数百道热血喷溅而出,染红了街道。空气中顿时弥漫起一股浓郁的,令人作呕的血腥之气。
这还没完,因为昨夜出战的锐卒加上骑兵只有七百人,还要留下二百人保护刘义真。
这两千两百七十直接或者间接参与袭击他的佐吏、僮仆,五百名锐卒整整杀了五轮。
行刑过后,整座鄠邑尸横遍地,血流成河,每走一步都是鲜血,凶煞之气直冲九宵,犹如人间炼狱。
刘义真在鄠县一口气斩了二千二百七十人,消息传入未央宫、宣室殿,不仅王镇恶、王修等一众文武为之一惊,就连刘裕都坐在几案后愣了好半天。
他这儿子才多大,虚岁不满十二,竟然有如此手段和魄力,纵使征战疆场十数年的沙场宿将,也不过尔尔。
“李巍、徐承阴谋作乱,袭击桂阳公,如今被桂阳公就地正法,实属应得,未五马分尸,挫骨扬灰,已经便宜他们了!”
刘裕深深吸了口气,扫了眼两侧闻知此事后神色各异的众文武道:“桂阳公有勇有谋,胆识过人,着即为建威将军,于关中招募人马,组建新军。”
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何况是如此大事。
刘义真在鄠县斩杀二千二百七十人之事,一时传遍关中,传遍北方。
关中世家大族,豪右郡望,皆被宋公这第二儿的魄力和狠辣所震撼。
更在知晓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后,无不教育族中子弟,莫在外惹是生非,以免碰上刘二这般杀人不眨眼的煞星。
让他们更为忧虑的还是在未来如何与刘裕相处?毕竟一个十岁儿就如此心狠手辣,何况其父宋公呼?
消息传到统万城,一生征战的赫连勃勃坐在御案后愣了好久,最后只说了句:“刘寄奴此儿,一旦成长起来,必是我大夏劲敌。”
......
朔风劲吹。
北国凉意更甚。
幽、并之地雁门、代郡所在,此本为秦汉时期北御匈奴的边城。
如今有个新的名字,平城,乃魏国都城所在。
自拓跋珪迁都平城,模仿邺、洛、长安之制兴建郭城、京城、皇城以来。二十年发展,平城规模宏大,殿阁成群,已然成为北方最有气象的都邑。
此时,平城南宫,着汉家衣裳,头戴玉笄,看上去二十出头,面容英俊刚毅,气度不凡的青年男子,搂着一个垂髫之年的小儿,正耐心地教他读书习字。
“陛下!”
一名宦者匆匆进到大殿,朝御案后的青年男子伏跪叩首道:“刚刚自关中传来消息,说晋宋公刘裕第二子在鄠县斩杀了参与叛乱的李巍及其同党,共计二千二百七十人。”
青年男子听得,眉目轻扬,握着毛笔的手微微一顿。
他不是别人,正是如今北方大地的主宰,北魏皇帝拓跋嗣。
莫看其年轻,刚满二十五。
自其登基以来,对内拔贤任能,内迁民众,整顿流民,抚恤百姓。对外北伐柔然,使北魏国政在拓跋绍叛乱之后再度步入正轨,是当今天下难得的明主。
“确定是刘裕第二子自己的主张,而非刘裕的授意?”拓跋嗣放下手中的毛笔,盯着那名宦者淡淡的问道。
“回禀陛下!”
宦者恭敬地答道:“从关中传回的消息来看,刘裕第二子斩杀袭击他的李巍等人,权属个人之意,并非授意于刘裕。”
“若真如此,此子不简单!”
拓跋嗣朝那宦者道:“任其成长必将是我魏国大敌。去,请博士祭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