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之城虽然是新开发的商圈,开业还不到一个星期,但地处二环核心区,再加上大力度的开业折扣,产生了令人咋舌的壮观景象。
商圈里摩肩接踵、人山人海。
电影开始还有一段时间,韩瑶刻意拉着陆山民在商圈里逛了一圈。
她对琳琅满目的商品和各种优惠折扣并不感兴趣,只是一边逛,一边向陆山民介绍这个商圈的底细。
月光之城的开发商是明远地产集团,这家房地产开发公司很有名,在全国各地都有不少项目,当年在东海的时候,他就听说过。
陆山民还知道明远地产的创始人叫萧明远,白手起家,是房地产界的传奇人物,也是商界的名人。这人有段时间喜欢上电视节目,经常在各种节目上说他的创业经历,是很多年轻企业家的偶像,不少创业者都将他说过的话奉为圭臬。
不过听韩瑶讲解过后,陆山民才知道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在经过几轮融资之后,明远集团的股权结构产生了极大的变化,萧明远占33%的股份,另外汉河集团持股15%、知正集团占15%、京建建工占9%、罗玉婷所在的罗家占8%、吴家吴氏集团旗下的福成集团占10%,田家田氏集团集团旗下的天狮股份占10%。表面上看萧明远仍然是明远集团的第一大股东,但实际上,汉河集团、知正集团、京建建工的控股股东都是一家叫汇丰资产管理的公司,而汇丰资产的最大金主是白云基金,而白云基金正是韩承轩操盘的其中一只基金。也就是说,实际上明远集团的真正主人早已不是萧明远这个创始人,而是韩家。
萧明远这位喜欢在各种场合演讲的地产大亨,不过是众资本推到前台的傀儡而已,而真正的主人则是低调的隐藏起来,不显山不露水的闷声发大财。
陆山民倒不至于有多意外,但震惊还是有一些的,天京四大家族虽然只是四个家族,但实际上控制的财富远远不是能够看得见的那么简单,他们的触角早已伸向各行各业,全国各地,甚至是国外。要知道,明远集团可是一家全国性的地产企业,在各个省份都有海量的财富。
若不是了解核心内幕的人,任谁都想不到,萧明远不过也只是个打工仔而已,而他真正的老板,除了核心圈子的部分人,谁都不知道。
他现在才算是真正理解朱老爷子的那番话,真正明白为什么对付影子要靠自己拿到确切的证据。
因为上面也不喜欢寡头,从某种意义上说,影子做的事情实际上是上面想做但又无法做、做不到的事情。
但是陆山民并不觉得影子情有可原,相反,更应该消灭。
因为,国家和民族要走得长远,必须靠法治。如果所有对这个世界不满的人都按照自己的意愿为所欲为,不但不会促进社会进步,反而只会让世界倒退到强权时代。
也许法治还不够健全,那应该做的是健全法治,而不是去颠覆法治。
韩瑶见陆山民心不在焉,问道:“在想什么呢”?
陆山民说道:“突然想到一个朋友,一个正义到脑袋缺根弦的警察,他的口头禅是任何人都没有资格滥用私刑,任何邪恶都必须由法律来审判”。韩瑶点了点头,“他叫马鞍山吧,我觉得他说得没错,先不说法律对错,至少是大多数人约定的规矩,如果整个世界都形成不讲规矩的习惯,那社会将退步到赤裸裸的弱肉强食时代,连一块遮羞布都不会剩下”。
陆山民楞了一下,不过随即又想起来,韩孝周有意无意把自己的资料透露给韩瑶看,里面自然会涉及到马鞍山。
陆山民笑了笑,“真没想到,这月光之城竟然是你家的”。
韩瑶说道:“也不能说是韩家的,里面还有不少其它股东呢”。
陆山民打趣道:“有句话叫半壶响叮当满壶全不想,你们这些真正的有钱人,还真是发自骨子里的低调啊”。
韩瑶瞪了陆山民一样,“你再这么说话我不理你了”。
两人正说着话,陆山民警惕的发现有目光一直盯着两人,转头望去,看见两个年轻男人正一边交谈一边看向这边,准确的说是看着韩瑶,虽然人多嘈杂听不清,但看两人的表情应该是没说什么好话。
陆山民心生不悦,正准备过去友好提醒两人,韩瑶拉着陆山民的手摇了摇头。
“算了,不要让人扫了兴”。
陆山民停下脚步,问道:“你不生气”?
韩瑶咧嘴笑道:“看见你这么在乎我,我什么气都消了,再说了,谁叫我天生丽人,走到哪里都是鹤立鸡群,这样的目光我早已经习惯了”。
陆山民无奈的摇了摇头,“有个漂亮的女朋友还真不省心”。
韩瑶咯咯笑道:“走吧,时间差不多了”。
检票进入放映厅,两人走向后面的座位走去。
在走到倒数第三排,两人买票位置那一排的时候,陆山民停下脚步,但没有入座,而是望着看着最后一排。
韩瑶顺着陆山民的目光看去,最后一排角落里坐着一个带棒球帽的男人。
韩瑶很快想到了些什么,放开陆山民的手,说道:“去吧,我在前面等你”。
陆山民歉意的笑了笑,径直走到最后一排,坐在了棒球帽男子的旁边。
周同取下棒球帽,说道:“山民哥,我代兄弟们向你道喜”。
陆山民调侃道:“真心的”?
周同楞了一下,赶紧说道:“山民哥,您是知道的,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无条件支持”。
陆山民笑了笑,“开玩笑的,看把你紧张的”。
见周同怔怔的看着自己,陆山民说道:“神经一直紧绷会断的”。说着指了指周同的鬓角,“有白头发了”。
周同下意识摸了摸鬓角,说道:“我没用,到现在还没查到两个孩子的下落”。
陆山民微微摇了摇头,“别查了,他们处心积虑的设局,你是查不到的”。
周同担忧的说道:“我是担心”。
“担心在某个时候用孩子要挟我”。陆山民接过话说道。
周同说道:“山民哥,如果那一天到来,你该怎么办”?
陆山民下意识扶着额头,沉思了半晌之后,缓缓说道:“不知道”。
周同低声道:“山民哥,你太苦了”。
陆山民放下手,说道:“不说这个了,大黑头这段时间联系过你没有”?
周同答道:“联系过,他应该已经知道当年那场伏击的真相”。
陆山民嗯了一声,“他有没有说什么”?
周同摇了摇头,“他没提那件事,但是他说他接下来会想办法找回两个孩子”。
陆山民苦笑了一下,“他应该知道,孩子现在是不可能找回来的”。
周同说道:“看他当时样子,是下定了决心。我猜,他是想解决你的后顾之忧”。
陆山民不禁心里有些发酸,他太了解大黑头了,与他不一样,大黑头要理智得多,他不是一个明知不可为而强行为之的人,他会把有限的时间和精力放在更有可能成功的事情上,不会在完全不可能的事情上消耗。
他之所以在寻找孩子的事情钻牛角尖,是想通过这种方式赎罪。
“你们下次见面的时候,替我代两句话。”
周同认真听着,“山民哥,您说”。
陆山民缓缓道:“你告诉他,从小到大,只有我对不起他,没有他对不起我,所以,他不需要赎罪。”
说着,陆山民顿了顿,接着说道:“第二句,你告诉他,他需要和解的不是我,而是他自己,只有他自己与自己和解了,才能迈过心里那道坎”。
周同点了点头,“我记住了”。
“还有”,陆山民停顿了片刻,缓缓的说道:“告诉他,如果失去了他这个大哥,我的生命将不再完整,就连死也会带着遗憾”。
周同默默的记着,静静的等着陆山民接着说。
沉默了一会儿,陆山民微微摇了摇头,说道:“算了,你就告诉他我想他了”。
周同问道:“那之前的三句话”?
陆山民缓缓道:“之前的不用说了”。
周同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陆山民从兜里掏出一张递给周同,“这上面的名单是最近来找我谈合作的人,摸摸他们的底”。
周同说道:“我明白,一方面尽可能保护他们的安全,另一方面摸摸他们是否与影子有关联,这些人中难免有影子的人借机打入内部”。
陆山民点了点头,周同在这方面很有天赋,往往只说一两句话,他就知道该做什么,为什么这么做。
周同收好名单,望向前面的背影,小声道:“山民哥,韩小姐信得过吗”?
陆山民苦笑道:“现在各方势力都把我盯得紧,要不是她主动替我掩饰,我们见面会难上很多”。
周同嗯了一声,“韩小姐是个明事理的人”。
陆山民无奈摇头道:“站在我们立场她是明事理,但在韩孝周看来,或许她是胳膊肘往外拐的不孝女”。
陆山民从兜里掏出一张银行卡递向周同,“别拒绝,现在我不缺这点钱”。
周同这次没有拒绝,果断的收过银行卡。“山民哥,那我先走了”。
“等等”。陆山民缓缓道:“明天是梅姐的祭日,我不方便去,替我也上柱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