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喜欢勐能的夜晚,不为别的,就因为干净。
勐冒我见过了,站在山顶用高倍望远镜看过去的时候,街头松松散散的特别混乱,有人在醉酒呕吐、有人在夜店门口寻找醉汉摸包、还有人骑着摩托闲逛,就等拎着名牌包或者拎着手机的人经过,便轰油冲过去,一把抢下后,换点零花钱。
勐能不一样,勐能的街头入夜后十分安静,尤其是夜场都被清理以后,所以乱七八糟人都聚集到了夜秀门口,其他街道只有一些闲散人员路过,仅此而已。
这才像是一个城市,像是我心目中的城市。
“老板。”
勐能外的山头,我领着十来个人蹲在那儿查看着勐能县的情况,听见真诚的呼喊声,我这才放下了手里的望远镜。
“一点变化都没有。”
他皱着眉说道:“勐能县还和以前一样,除了咱们布置的那些人之外,治安营一动不动、警察也都在夜秀门口维持治安,我的人进去的时候,由于穿着佤族服饰,都没人看他一眼。”
这和我预想的不太一样,我派人回到勐能,是为了查看里面的状况,老乔既然做出了选择,就一定会防着我的反扑,所以,在我的印象里,勐能应该草木皆兵才对。
可这一切好像都没有发生。
我笑了。
和老乔斗,什么事都得往深一层想。
“要是老乔能让你们看出来,我也不至于忍到今天。”
我有了主意。
料定此刻的老乔定是摆了一出空城计。
他向来如此,发现了什么,又或者准备诱发什么的时候,绝对不会采取逼迫的手段,而是放足了鱼饵等你一点点冒头。
这勐能就是空城计,只是,我还想不到老乔会把兵力布置在哪。
“老乔的独栋别墅查了么?”
真诚冲着我点点头说道:“0726的车在,当初看守大包总的绿皮兵也都撤了。”
这就和我预想的更加一模一样了,分明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我家呢?”我再次问道。
“也看了,黑着灯,屋里只有电视的微光在不停闪烁……”
这一秒,我瞪起了眼睛。
老乔啊,你终于露出了自己的百密一疏!
大晚上的黑着灯?
老乔,你连绳套都给我布置好了,就等我把脚伸进去是吧?到时候就跟东北到了冬天,进山套兔子一样,绳索一收,立即捆着脚脖子吊起来。
“让你的人进去。”
“在老乔的别墅汇合。”
吩咐完,我转头看向了大黑:“大黑。”
他现在有点知道自己的中文名字了,立马凑了过来。
我拿出手机,在手机上输入了‘潜入’的汉字,翻译成英文后,指了指勐能县最醒目的那栋别墅,再次在手机上输入:“目标。”
紧接着,我将刚刚学会的CQC打在了屏幕上。
一行人宛如一股风一般,消散在了山峦之中。
这一刻,我终于化身为午夜的鬼,要悄无声息的索命。
夜幕下,勐能的街头已经没有了行人,这儿和国内的大城市不一样,一般到晚上八九点钟,就路上人稀,偶尔有一两个人路过,也就都是脚步飞快的奔着家赶。
而我,此刻却出现在了勐能县城内。
我凭借对勐能的熟悉,专走军警们不会走的小胡同,有时候甚至不惜翻墙引来两声狗叫,也绝对不会在街头暴露身影。
因为,勐能的街头遍布着摄像头,而这些胡同里却没有。
我慢慢悠悠向别墅靠拢,等走到了距离别墅只有一条街的时候,我看见了一个人影摸了过去,那黢黑黢黑的人影不注意看根本看不见,直到他在四下无人中摸到了在院门处站岗的绿皮兵身后,这才顺着绿皮兵后腰一刀捅入。
大黑迅速将绿皮兵拖拽到了墙外阴影处,确定了安全,才把手里的匕首打绿皮兵后背拔了出来,哪怕这一路上留下了几滴血迹,在这漆黑的夜晚也不可能有人关注。
真诚在绿皮兵被拖走后,拎着柴刀摸了进去,我却在街对面的胡同里觉着很不对劲儿。
这老乔的别墅太好进了,好进的仿佛全无防守。
这让我想起了电影里无数个阴人的场面,只要你敢进去,保证在二楼就能出现满满登登的士兵,端着枪械瞄准你。
我没动,躲在角落里一动不动。
我看见真诚拿刀撬开了后窗户,那儿,是平日里别墅的老仆人用来放潮气和通风的,在那个地方旁边还有个柜子,正是当初我从里边拿烟之处。
这时我才反应过来,原来当初进入老乔别墅时,里面的每一处细节我都记在了脑海里,或许……在潜意识里,我一直都知道这一刻会发生。
我没时间继续考虑了,别墅里已经传来了打斗声!
碰、碰的摔打声,与玻璃制品落地后的碎裂声不绝于耳,在这寂静的夜晚尤为明显,最终——砰!
我还听见了一声枪响。
坏了!
要是我猜的没错,现在别墅里的伏兵该出现了。
我等着,一直在等着。
直到别墅里传来了喊叫声:“地下室!”
“老乔在地下室!”
老乔,竟!然!在!
这完全出乎了我的意料,假如这儿是陷阱,老乔根本没必要在里面待着,只要在远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就可以了,和失败者的对话于什么时间、在什么地点不能聊?
又或者说,这也是老乔布置好的鱼饵么?就为了引我上钩?
我看见了窗口的人影闪动,是那几个黑人,他们就像是灯光下的黑煤炭一样清晰;
还有刚才那声嘶吼,那分明是真诚的声音,他除非被人用枪顶住了脑袋,否则不可能没有缘由的背叛我,可这几个黑人都没事,怎么可能允许真诚被人拿枪顶住脑袋?
伏兵呢?伏兵在哪?!
我最关心的问题始终没有一个明确答案。
我简单分析了一下局面,按照刚才的枪响,治安营和警察应该很快就会到,也就是说我现在不进入别墅就再也进不去了,也许,会彻底失去与老乔面对面的机会。
我得赌,因为这张赌桌上,压着我们几十人的命!
夜幕的灯光下,我很从容的走出了街道,在路过那略微闪烁的街灯照耀处时,还习惯性的从兜里掏出了一根烟叼上,并低头点燃……
我缓缓推开门走进了别墅,别墅推开时,屋里遍地狼藉,刺鼻的血腥味直冲后脑。
我最熟悉的老仆人握着一把大威力的左轮手枪死在了客厅,他的前胸、左雷有不知道多少处刀伤,伴随他一起躺在地上的,是一个穿着佤族服饰的男孩,大概也就是二十三四岁,那男孩脑袋都让他打碎了;
其余仆人有的被一刀毙命就死在了我脚下门口的位置;有的死在了一楼展示柜旁边,而这时,大黑待着几个黑人刚刚拎着枪从二楼走了下来。
眼下已经不用顾忌是否还会出现枪响了,枪响了一声和持续性的枪响在老乔的别墅里意味着相同的寓意。
可大黑在我的注视中,却摇了摇头,他在离开山头之前,我通过手机交给他的最后一个任务是解救人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