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王定睛看去,进来的正是南阳太守宁腾。
其身后跟着一个女子,看穿着应是秦人。
仔细一看,原来是救下自己的姚月朔。
就见,这二人来到王榻之前,向韩王行了稽首礼。
韩王大喜。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宁腾,内心藏不住欢喜。
“宁太守来得正好,寡人刚要使人去唤太守,没想到太守自己提前入宫了。甚好,甚好。”
“回大王,臣听闻赵军来伐,心中甚是焦急。思索再三,只有强秦可助我韩国抗赵。所以,臣就火速赶到了秦国诸侯馆。本来,臣想着让秦使随臣入宫,与大王商量破敌之策。等臣到了诸侯馆,才听姚公子说,秦使已被大王召唤而来。姚公子怕臣一人说不清楚,就随臣一同前来了。”
“方才大王与秦使之间的对话,臣听到了些。臣愿为我韩国宗庙,亲身往秦国走上一遭。”
“好,甚好!太守一片赤诚忠心,姚公子更是为我韩国谋划,寡人欣慰,甚为感激。”
“大王客气了,赵国恃强凌弱,外臣与我家廷尉大人听闻,都颇为惊诧,这才明白百福被大王召进王宫的用意。如今,周礼尚在,韩国虽弱却也是七国之一,岂能任他赵人欺负?因此,廷尉大人特意让外臣入宫,且看大王有什么需要我秦人帮助的。”
“秦人胸怀大义,寡人心领了。”
说着,韩王又将秦百福之计策,对着二人讲述了一遍。
姚月朔和宁腾假意不知,却也表示,秦百福的计策,确实是拯救韩国的上上之策。
宁腾虽然久不在韩国朝堂,却也是以“忠心王事”而威名远播。
听着满朝文武对秦百福,姚月朔和宁腾夸赞不绝,韩王割让南阳给秦国的决心,更大了。
随即,韩王就在绢帛上,将割让南阳以请秦王出兵伐赵的恳求,“奋笔疾书”了出来。
韩祺,心中虽有不安不悦,却因为信任宁腾,也就没再阻拦。
在大殿之内所有人的注目下,韩王安写完国书,并将王玺端端正正地扣在了绢帛之上。
接着,他让寺人将国书收进竹筒,小心翼翼地用封泥封好,最后传到了宁腾的手中。
“宁太守,寡人就将韩国社稷与宗庙的存亡,都交到你的手上了。此番太守入秦,还望切实转达寡人之意,务必求秦王派兵援韩伐赵。只要秦王肯出兵,寡人定会履行国书之诺言。”
“诺!”
“大王且放宽心,秦王一日不出兵,腾一日不返回韩地。”
“好,寡人信得过太守。寡人的意思,太守可与秦使一同入秦。这样,寡人会多放心一些。另外,寡人还会选派三百精壮亲卫,护送太守和秦使入秦。”
“谢过大王,腾绝不辱王命。”
宁腾说着,将国书收进了长袖。
秦百福和姚月朔,看得清清楚楚。
二人彼此望了对方一眼,各自悬着的心,这才算是彻底踏实了下来。
……
因为赵军还有不足三日就兵临城下,形势太过紧迫,赵王也就没再过多留众人闲话。
秦百福,姚月朔和宁腾,向韩王告退,一同出了韩宫。
三人纷纷上了车。
宁腾并未回自己的府院,而是在三百亲兵的护卫下,随着二人一同往秦人的诸侯馆来了。
车马疾驰,很快就到了诸侯馆门前。
就见,门前旗帜森森、甲士列列,李斯的车马卫队,已经整装待发了。
“廷尉大人,这是要回秦?”
秦百福一边下了轺车,一边对着姚月朔问道。
“是啊,确切的说,是我们随廷尉大人一起,返回秦国。”
姚月朔说着,便将自己去找宁腾之前,李斯私下是如何叮嘱的,讲了一遍。
原来,李斯已然料定,秦百福定会说服韩王割让南阳。
为了能够顺利把国书带回大秦,所以,他早早就让众人做好了返回秦国的准备。
李斯不愧是李斯。
他对自己的有心栽培,还有其洞察一切、高瞻远瞩的眼光,着实让秦百福感动而又钦佩。
“百福,廷尉大人可是说了,你是我大秦难得的人才,此番攥得南阳,你是头功一件。”
“月朔莫要夸了,没有你和宁大人的及时赶到,怕韩王也不会完全放心地将南阳割让。”
“诶,百福,你过谦了。我和宁大人在殿外听得真真切切,是你据理以辩,说服了韩王。此大功皆是你一人所劳,我二人只不过是得了一个本该有的圆满结果而已。”
“是啊,姚公子所言极是。秦大人能以一人之力说服我王,着实让腾佩服,佩服。”
宁腾附和着姚月朔,敬佩的目光看向了秦百福。
三人一边说着,一边往门内走着。
未及进到院子,李斯和姚贾等人,已经走了出来。
一见到秦百福,李斯当即就夸赞了起来。
“百福,果然没让斯与上卿大人失望!此番,既让宁太守甘心投了我大秦,且又在不费一金一银的前提下,就为我大秦攥取了南阳,这可是为我王省下了不少的钱财。如此,得一人才一属地,而未舍金银,可谓不世之功。待斯回到咸阳,必然向大王为你请功邀赏。”
“廷尉大人之言,也是老夫之意。百福大功一件,老夫欣慰至极。”
“谢二位大人夸赞,百福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什么?百福,你在讲什么?”
没听懂的不仅仅是姚月朔,在场的人都满脸好奇地看着秦百福。
秦百福这才意识到,自己“又超前”了。
他尴尬地笑了笑,急忙解释了起来:“哦,百福的意思是说,二位大人夸奖提携,让百福有些受宠若惊了。为我大秦攥取南阳,不过是百福之责而已。若没有二位大人和我王做为后盾,百福也不会有这么大的胆量,去说服韩王……”
“百福说得好,现如今,时辰也不早了。老夫觉得,我们还是速速开拔为好,以免夜长梦多。不说韩王会不会反悔,一旦赵军阻断秦韩两国之间的交通,我等就再难返回到大秦了。”
“上卿大人说得是,咱们这就返秦。”
李斯说完,一声令下,众人就未再停留,而是各自上了车子。
车滚滚,马嘶鸣,队伍浩浩荡荡的出城而去。
……
角落里,一个身影,他亲眼看着秦人都离开了诸侯馆后,这才一溜烟跑进了韩宫。
原来,他是韩王的细作。
此时,韩祺和韩国的朝臣,都还在大殿之内。
韩国细作直走到王榻之前,立马汇报了起来。
“启禀大王,秦人李斯,姚贾和方才来的那一男一女,都已经离开了诸侯馆。”
“哦?那宁腾呢?”
“宁大人也随他们一起出发了。”
“好!如此,赵军可退!我韩国,可保了!”
韩王说着,脸上露出了狡黠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