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百福没找到韩祺,心中一阵忐忑,可是大火熊熊,来不及多想,他只好先反身出来了。
来到外面,却见,已经是人山人海。
几乎整个村子的人,都手持兵刃,将马奢的兄长围在了中间。
当然,那个逃跑的放火之人,也被揪了回来,和他的两个兄弟,被五花大绑地扔在地上。
这么多的流民,居然没有一人灭火,也没有一个关心一下秦百福。
倒是马奢简单问了一句,就转脸恶狠狠地瞪向了自己的兄长。
“胡豹是个贼人,你为何背叛于我?身为吾兄,你却和这三个小贼媾和一处,是何居心!”
“哈哈,这个时候你认我为兄了?你杀胡豹、放郭开,夺我位、拜秦贼的时候,你可有把我当做你的兄长?你更名换姓,可有想过你我均是赵氏子孙?!”
“够了!我马奢一心为了赵国百姓,岂是你能懂得的?来人,将他们押下去,好生看管!”
说完,马奢怒甩长衣,毅然决然地背过了身子。
流民听了话,将四人押了下去。
很快,大火灭了,这里只剩下了马奢和秦百福。
“百福兄弟,既然韩公子不在屋内,你就且与我同回吧,今晚在我那里将就一下,如何?”
“谢过马兄,韩公子在邯郸救过我,现在不见踪迹,我担心她有危险,想去寻找一番……”
“兄弟热心,为兄佩服。既如此,就不强留兄弟了,兄弟自便。若有需要,随时来找我。”
马奢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秦百福苦笑了笑,这样一夜,居然让夜火照明了人心。
他冲着马奢的背影行了行兄弟之礼,起身去寻找起韩祺的踪迹了。
……
韩祺,究竟去了哪里呢?
原来,酒宴散了之后,韩祺本要睡下,却有人来敲响了她的屋门。
她开门一看,是跟着自己的其中一个随从。
“请公子恕小人叨扰之罪,小人前来,有要事禀告。”
“什么要事?非要这么晚说?”
“公子有所不知,在我们先前遇到地动的山谷,正有一贵人等着要见公子。”
“贵人?这里有何贵人?”
韩祺有些糊涂,冷眼看着这个从韩国使臣那里借来的随从,他的眼神躲闪,似乎有难言之隐:“说,到底是谁等着见本公子?!”
这随从被问得不敢抬头,支支吾吾起来:“禀,禀公子,是,是,是他赵王……”
“赵王?他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他既然已经追来,为何又不直接率兵来杀我们?”
“你到底和赵王是什么关系?!”
韩祺的语声冷中带刺,吓得随从扑通一声跪在了她的面前。
“公子饶命,是,是在邯郸的时候,赵王威胁使臣大人,大人才让小人贴身跟着公子的。”
“跟着本公子作甚?”
“小人也不清楚,还请公子移步,去见一见赵王。若是公子不去,只怕,只怕使臣大人会人头落地,而赵王的十万雄兵,也会攻伐我们韩国。”
“求公子救救使臣大人,也请公子助我韩国免于战祸……”
随从说着,已经是泣不成声。
“原来如此,难怪出城那夜本公子去见使臣大人,大人他甘愿留下区区几人同在邯郸,也硬要让你们随本公子前往截杀秦使!如此说来,我们顺利出城,也是赵王暗中指使的?”
随从吓得浑身发抖,不停地点着头。
“你和赵王是怎么联系的?”
“回公子,小人在路上都留下了印记,而赵王派了斥候前来,此时,就在这村外等着……”
韩祺听罢,仰天苦笑,看着面前的随从,她竟半晌说不出话来。
过了好一阵,韩祺长长出了一口气。
“罢了,你也是迫不得已,也是为了使臣大人和我韩国。”
“既然赵王已来,你就去把另一个兄弟喊上吧,本公子随你们去。”
随从听韩祺答应下来,激动地磕了几个头,就跑出去喊另一个人了。
韩祺简单收拾了一番,跟着二人,在夜色中出了村落。
果然,几名赵国斥候就在不远处等着。
见韩祺来了,上前作了个揖,便领着她往山谷去了。
……
一入山谷,就见,赵王的车架被一队赵军簇拥着。
韩祺上前施了礼,赵王乐呵呵地从车中走了出来。
“诶呀,久闻韩公子大名,今夜一见,本王甚为欣赏。”
“大王夸赞了,不知大王深夜相请,所为何事?”
“公子虽为女子,却也是当今乱世的智者。本王出得王城一路至此,公子却不知为何?”
“前些时日遇到地动,本公子受了些惊吓,实在不知赵王本意,还望大王明示。”
“公子如此隐晦,那本王就只好直说了。”
赵王迁说着,一脸深不可测的笑着,走到了韩祺的身前。
“公子母国韩国和本王之赵国,都受强秦霸凌,实在是国家蒙难,百姓遭灾。想必公子一路上也见到了,我赵国百姓多有饿死之人,甚至出现了人吃人的惨剧。”
“本王知道公子有心强韩御秦,本王也是这个目的,想着壮大我赵国,不再受秦国征伐。”
“如此,我赵韩两国应该修好结盟,共同抵御强秦。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哼哼,赵王说的很好,本公子听了,甚为心动!只是,既然大王有心同我韩国结盟,为何又在邯郸,派人放火烧了我韩国的密馆?几十人丧命火中,这是一个盟国的手段吗?!”
听了韩祺的话,赵王迁表现出一脸的无辜,瞪大着眼睛,摊着双手,直呼起了冤枉。
“公子所言,本王有所耳闻。此事,待本王回去,一定查个水落石出,为韩人复仇。”
“好,那本公子就静候赵王佳音了。”
“善,本王决不食言。不知本王之意,公子意下如何?”
“我韩国弱小,有强赵做为同盟,自然是好事。我韩祺此番回去,定然如实禀报大王。”
“嗯,此为两国大计,就拜托公子了。”
“赵王放心。只是,除此之外,赵王身为贵人邀本公子深夜相见,应该还有别的事情吧?”
“韩公子果然聪慧。”
“听闻斥候相报,公子已经擒得秦人秦百福?”
“是的,正如赵王所言,秦百福与本公子在一起。”
“嗯,公子坦诚,本王放心了。既然,公子已经认为赵韩修好乃是国策,那本王就为韩国所想,请公子替赵韩两国,杀了这个秦百福!”
赵王的话,韩祺并未有丝毫惊讶,她早就猜到了赵王的意思。只是,秦百福实际上不过是区区的秦国小卒,一个堂堂赵王亲口说出杀掉此人的话,韩祺满脑子都是疑问。
见韩祺不说话,赵王迁笑了笑。
“公子有疑虑?本王说了,本王之意都是为了韩国所想。只要韩公子做到此事,往后秦王再敢侵犯韩境,我赵国必会出兵相救,若是有违誓言,本王甘愿割地给韩国!”
“赵王既然想要他秦百福的命,为何自己不去,却要我韩人动手?”
“公子没有截住秦人之前,本王已经刺杀过,只是秦人狡诈,没能成功罢了。眼下,姚贾之女就在公子手中,而且,已入韩境。借公子之手将此人杀了,再合适不过。”
“赵王好一手借刀杀人,本公子如若不应此事,又该如何?”
“哼哼,公子大义为韩,除了强秦,公子也不愿看到赵韩反目吧?”
“赵王果然留有后手,本公子就不明白了,他秦百福只不过是秦军中的一个伍长而已,怎么就关乎赵韩的存亡了。难不成,他比秦王还更加可怕?”
“公子所言极是!此人不凡,他若是被秦王重用,必是我赵韩两国的心腹大患。”
“韩公子和此人有所接触,他所表现的智勇,难道就没引起公子的注意?”
韩祺有些犹豫了,无论是卦象所云,还是自己接触,秦百福都是当世难得的大才。
自己之所以带秦百福来到此处,原本就是想让侯生确定一番,此人能不能堪当大用。
韩祺真正的想法,是把秦百福带到韩国,扣在韩国,逼其为韩王所用。
而这个时候,偏偏赵王追来,要让自己将其杀了。
不说秦百福不顾自己的性命救下了自己,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单说,自己为韩国求才之心,岂能轻易杀了秦百福。
可赵王的一番话,又不无道理,若是秦百福被秦王所用,一定是韩国的劲敌。
这么一想,韩祺原本不想答应的心里,居然有些松动了。
赵王迁一直偷偷瞄着韩祺,见其有所犹豫,立马堆起笑脸。
“韩公子若是不想背负杀人之名,本王还有一计,既可留他性命,也可使其不再成为赵韩两国的威胁,不知公子愿意听否?”
一听赵王说,还可让秦百福活着,韩祺立马睁大了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