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看。
一个五岁小朋友，在梦里重复遭受高中课程的荼毒……
上课也就罢了。
学不会还要被揍！
那时候的邢小翘，还记不清梦里发生过什么。
每当半夜惊醒，她不是捧着手心，就是捂着屁股，哭唧唧着找爸爸妈妈告状。可这种理由在邢爸邢妈看来，就是闺女为了逃避上学。
‘小翘，不许撒谎呀，每个小朋友都要去幼儿园呢。’
‘又做梦了呀，那也要写作业呀，妈妈晚上陪你……’
在梦里发生的事，邢小翘只记得书桌摆设和那个揍自己的坏蛋，根本不记得功课内容。
所以、也不能怪邢爸邢妈，主要是她不爱去幼儿园、还总是贪玩不写作业……
每周都要经历一到两次的重复的梦，即便她后来逐渐习惯、不再害怕，却也落下了心悸的毛病。
真是太惨了~
邢小翘越想越难过，用手背擦了擦脸颊的泪，满是不忿的说：“我晓得我长嘞乖，关你啥子事嘛！
我不敢穿漂亮衣服，也不敢留长头发，都楞个丑喽、你也不放过我！被拐走就拐走嘛，用不到你总是跟我讲！”
陈思鹿抬起油乎乎的小手，疑惑的抓了抓下巴，问道：“婆婆，小翘姐姐为什么哭了呀？”
茹阿婆笑眯眯的说：“小朋友要好好吃饭，大人的事不要问那么多，来，再吃个排骨。”
“……”
长嘞乖……被拐走……
程瑜和陈象对视一眼，起身拉着邢小翘边走边说：“陈象，你也过来。”
“好。”
那天在面馆看见陈象。
邢小翘第一反应是害怕，诧异梦里的人走进现实，可那是自己家、还有妈妈在身边，倒也没有太过委屈。
现在处在陌生的环境，陈象又问了身体有没有病……
压在心里多年的情绪陡然爆发，邢小翘再也克制不住了。
每周被揍一次，一年52周、十二年就是600多次，如果合在一起，屁股都被揍烂掉了好嘛！
“呜呜呜呜，哇——”
“程阿姨，陈象太坏啦！”
邢小翘刚坐在沙发，就扑进程瑜怀里痛哭起来。
旁边的陈象皱了皱眉，这带有韵律的哭声，依稀有一点点熟悉，只是脑海却没有多出记忆。
而且，以他对自己的了解，也不可能欺负邢小翘吧？
“乖，不哭了呀。”
程瑜揽着邢小翘的肩膀，柔声道：“小翘，陈象怎么欺负你了。如果是他的错，姨肯定帮你出气。”
“呜呜呜~，他揍我！”
“揍你？什么时候？”
“做梦的时候呀，打我手心，拿竹条揍我屁股！”
“……”
程瑜狐疑的看了眼陈象，拍了拍邢小翘的肩膀，温声道：“小翘，我也梦见过陈象。他为什么揍你，梦里还发生过别的事么？”
“嗝~”
听见程瑜的梦里也有陈象，邢小翘急忙抬起头。
那双哭红的眼睛眨了又眨，委屈巴巴的说：“程阿姨，他也逼你写作业吗？”
“那倒是没有。”
“从五岁开始……呜呜呜，可是被揍了十二年、我啥子都没学到，真嘞是太可怜喽~”
程瑜：“……，还有么？”
“还有！”
邢小翘气呼呼的瞪着陈象，不忿道：“让我写语文、数学、物理化学、地理政治……明明是文理分科，为什么啥子都要学！”
怪我咯？
陈象无奈的砸吧砸吧嘴，说道：“那你在做梦的时候，就没问问为什么？”
“我当然……”
邢小翘忽然皱起眉头，弱弱道：“我，好像忘了。”
“好了好了。”
程瑜抽两张纸巾，给她擦了擦脸颊的泪珠，柔声道：“既然你确认是陈象，现在也见到他了，让他以后别揍你就是了。”
“诶？”
邢小翘眼前一亮，歪头盯着陈象想了想，泪水再次蓄满了眼眶，哽咽道：“可是，我都被他揍了那么久，凭什么呀！”
“什么凭什么。”陈象坐在沙发扶手，一本正经的说：“你现在要做的是，先解决梦里被揍的事，再考虑其他问题。”
“没错。”程瑜颔首：“小翘，你认为他说的对不对？”
好像是哦。
邢小翘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可是，这些年我试过好多办法，就算计算好时间熬夜，等我睡着……要怎么做，才能解决问题呀？”
理顺邢小翘说过的话，陈象想了想，沉吟道：“既然是功课问题，解决它就好了。
过一个多月就是高考，只要成绩出来……那个重复的梦境、应该就会结束了。”
“啊？！”
邢小翘的心忽然揪了一下，弱弱道：“那，那要是没考好、怎么办呀？”
程瑜给她理了理头发，“还有一个多月，你只要好好复习，怎么会考不好呢。”
“……”
相比每天熬夜读书，邢小翘宁愿在梦里挨揍，反正……都已经习惯了。
这些年她努力过无数次，小学、初中的功课还好。
上了高中以后，不管怎么学、脑袋瓜就跟不开窍似的。
但是除了功课，她在玩游戏和体育运动那是相当厉害……特别是赛跑和跳高，从小到大都是第一名，甩第二名八百条街。
察觉邢小翘为难的表情，程瑜在她后背拍了拍，温声道：
“没关系，你们既然认识了，以后总有办法解决的。过去吃饭吧，养好精神、下午还要继续考试呢。”
“谢谢程阿姨。”
是呀。
做了十二年的梦，哪能说解决就解决呢。
邢小翘表情复杂的瞪了陈象一眼，绷着小脸儿朝餐桌走去。
正午的阳光从门外照进来，打在地板、折射出金灿灿的光彩，照在邢小翘身上，幻化出一个古怪的图案。
陈象赶忙揉了揉眼睛，轻声喊道：“妈，你看见了么！”
“什么？”顺着陈象的目光看过去，程瑜缓缓摇了摇头，低声道：“没有发现异常。”
邢小翘已经坐在餐桌，一边吃饭一边跟陈思鹿聊天。
一闪而过的图案，因为没有显示完整，看起来像是动物、又像是一只飞鸟……修行过内丹术，陈象不认为自己会突然眼花。
吃过午饭。
程瑜准备送邢小翘回学校，陈思鹿不舍得新朋友，拉着陈象一起往外边走。
“小翘姐姐，考完试，你就可以放假了吗？”
“不行呢。”
邢小翘叹了口气：“还有一个多月，我就要高考啦。”
高考吔！
陈思鹿心里一顿，正要说两句……忽然想起来，她是十多年以后参加高考，那些考题也帮不上忙小翘姐姐呢。
来到环形广场。
程瑜摆了摆手，温声道：“小象，你陪小鹿玩会儿，下午四点去……”
天空蓦然一暗。
灿烂的阳光好似被装进口袋，地面的影子全都消失了。
陈思鹿：“呜哇——”
邢小翘：“程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