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嚷嚷。”
刘悯下意识捂了下扈三娘的嘴,随即被她用手拍开。
也得亏鲁智深,鲍旭他们都被派去执行任务了。要不然她这么一喧哗,计划坐地就要流产。
“我不同意你去!太危险了!”扈三娘连连摇头道。
后头那五个自打被刘悯挺身而出用近乎割肉饲鹰的方式救下后便一直和他形影不离的小丫鬟,虽然口里没说什么,但她们的小手紧紧拉住了刘悯,显然是不让他去。
“你不懂!如果仅仅是祝龙祝虎带兵,或许我不用只身犯险。但他们中有一个颇有谋略的苏定,此人还是前次大战的漏网之鱼,对我枯树山的大体情况有所了解,着实不好对付。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而这股子东风,必须要我亲自去卢龙滩,去祝龙祝虎的大营里头借才行!”
见刘悯去意已决,苦劝不住的扈三娘,退而求其次道:“我陪你一起去。”
“那更不行了!他们都认识你。你一去,什么事都弄不成。”
说罢,也不去管扈三娘,刘悯大步朝山下走去。
那几个小丫鬟拉他不住,急得在原地直跺脚。
到了山脚下的时候,正好遇到第七伍伍长。刘悯在他耳边轻声嘱咐了一番后,后者连连点头请刘悯放心。
二十里路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约莫在日头最毒辣的未时前后,刘悯到了卢龙滩。
远远望去,树荫下横七竖八倒了一大片,有如蝗虫一般,数不胜数。
插在空地上的一面绣有祝字的大纛,因为四下无风的关系,这会儿也像没精打采的人一样,蔫头搭脑的。
大纛周边既无鹿砦拒马,地上也没见挖有壕沟,四下里更是不见铁蒺藜的痕迹。
可以说,这支队伍的军纪差到了极点,危机意识更是形同虚设。
要不是此处背山临水,周遭又都是崎岖不平的土石路,加上枯树山的战马都是劣等广马,等等诸多因素的制约,刘悯真有心率枯树山四百壮士白昼袭营,创造出世界战争史上最为传奇的一幕。
“站住!什么人!!”
刘悯的脚都快踩到脸上了,终于有人醒了。
原地站定后,刘悯微微一笑道:“过路人。”
“过路人?此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你在这过路?”
负责盘问的健卒见刘悯生得俊美无比,又一脸的好相处的模样,原本想要将之就地按倒的心思,也消失的无影无踪。只是,职责所在,他不得不详细究一下刘悯的根底。
“真是过路的。”刘悯坚持道。
“行了行了,走吧走吧,脚下轻点,弟兄们都在养精神呢!”
“唉,谢谢这位军爷。”
脸上带笑的刘悯,心里头可没这么开心。
就这么走了,卢龙滩不白来了吗?
看来生得太像小白脸,确实让人感受不到威胁,到哪都不被当回事!
不客气的讲,这要换作鲍旭来了,定然是瞬间炸营!
鬼啊!!
哪怕是鲁智深来了,多半也被就地绑缚!
胖和尚,熊头刚剃的吧?
一副江洋大盗的模样!
好在,山人自有妙计。
刘悯打眼一瞧,远处有一顶天幕支着,与这周遭的一群格格不入。
想来,那必是这支队伍的指挥部所在。
三步并做两步的疾走,直到刘悯到了天幕下头,里头的人方才醒转过来!
“噌”一声剑鸣!
什么人!!!
出剑之人生得高壮阔大,想来定有把子力气。只是他的眉宇间少了些灵慧之气,看来多半也是个蠢蛋。
“过路的,过路的。”
“过路过到爷爷脸上来了?想死了吧你?”
“二虎!把剑放下。”
一个身形丝毫不弱于祝虎的指挥官,站起身来。只是,他面色苍白,像是大病未愈的模样。
“你是从哪来的?”
“打济州府来,往郓州县去。”
“那也不应该走这条道啊!”
“未曾来过贵处,因此迷了方向,转到此处来了。”
“噢。”祝龙点了点头,似乎是相信了刘悯的说辞。
这时,一个颧骨高耸,双颊无肉,重眉鹰眼,虎背猿腰的精瘦汉子,走进了天幕下。
他上下打量了刘悯一番后,当即对着左右道:“拿下!”
双臂被剪住,头发被揪住,脑袋向上高高昂起的刘悯,口中大呼:“你们这是做甚?”
“做甚?你个奸细!还敢说自己是过路人?”问话的精瘦汉子便是苏定!
“我。。。”
未给刘悯解释的机会,苏定一把从刘悯的头上揪下一缕青丝来!
“这是什么?松脂!枯树山满山枯松,山林间遍布此物。你若不是从那山上下来,何来此物?看你细皮嫩肉的,也受不得什么刑罚!给你个开口的机会,还不从实招来!”
正合我意。
心中一阵喜悦的刘悯,嘴上却依旧硬道:“我真不知道你说的什么松脂!可能是我刚不小心在哪沾到的吧?”
刘悯越是这么说,苏定越是认为他刻意狡辩:“此处方圆百里,只有枯树山上有这等松脂。那里满山强人,似你这等皮相,若真是在那经过,早被拿了!我看你这厮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左右,与我加力打这厮,打到他交代为止!”
好一顿棍棒下来,刘悯浑身是伤,衣服都被鲜血染红了,但仍兀自不承认自己是枯树山下来的。
见状,祝龙祝虎皆认为拿错人了,唯有苏定棋高一招。
“二位将军。试问这厮如果真是普通过路人的话,挨了如此毒打,早就应该屈打成招了。可他招了吗?兀自嘴硬抵赖!说明什么?说明这就是个奸细,而且是经验丰富的奸细!”
“有道理,有道理,还是教头见解独到,我俩差点被这厮瞒过去。”
“左右!取我牛角刀来,我要亲自给这厮上刑!”
说罢,苏定一把撕开刘悯胸前的衣服,并在靠近肋部的位置,做了个标记。
“此处叫做软兜。经络最密集之处,痛感剧烈。从此下刀割肉,再硬的汉子也得哭出声来!”
苏定一边缓缓的下刀,一边轻声给众人做着科普,同时也给刘悯制造心理压力。
一刀。
刘悯紧咬牙关。
二刀。
刘悯的额头布满细密的汗珠。
三刀。
刘悯的身子不自主的筛糠。
一直剐到第十七刀,约两斤肉被片下来后,刘悯终于开口了。
“我招!我是枯树山下来的,但我不是奸细。”
“很好!左右,拿金疮药给他包上。放心,我下刀有分寸,以疼为主,不会要你命的。话说回来,你还真是条硬汉,能扛得住剐!若不是各为其主,我真有意与你煮酒论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