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幽州,玉华府,江平县。
三月春。
万里无云,碧空如洗。
县东边南街坊中的一间破屋,屋内一少年躺在床上,嘴唇发白,气若悬丝,看样子命不久矣。
而屋外却是格外热闹。
外面聚集着一群人,谈天说笑,朝着屋内探头探脑。
“来来来,两个时辰内买生死,买定离手了....”
一位身穿黑马褂的胖子招呼着围观之人。
“李家小子这么久没醒,估计是活不成了!”
“我买他死...五十文。”
“我也买他死,半两!”
“我买李逍活一百文....”
屋内有人即将死在床上,而周围的街坊邻居却以此为赌注,毫无怜悯之心。
可见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不多时,少年的死活的赌局已经组成。
“滚,滚,你们这群畜生不如的东西!”
屋内突然冲出一年龄三十五六的妇人,拿着扫把驱赶众人。
她正是决定这场赌局输赢少年的母亲。
少年母亲正是悲痛欲绝之时,见到外面冷漠的围观和闲话,心如刀绞,恨不得将这些人千刀万剐。
只可惜,她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看破落的家门便知是贫苦人家,无权无势,又怎能驱赶走这些人?
众人就跟黏皮糖,几番被驱赶后退,又几番靠近院墙。
几个来回后过后,妇人已是累得汗流浃背。
她想想心中委屈得很,丈夫赌钱欠一屁股债跑了。
如今儿子也要离自己而去,她心痛难当,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抹起了眼泪:
“呜呜呜...我究竟是造了什么孽,老天爷要这么对待我们,我的儿啊....”
周围赌徒们毫无怜悯之心,只是笑着看热闹。
倒是组局的胖子眼咕噜一转,提议道:
“李妇人,干脆你也赌上一把,你儿子现在赔率可高了,一赔五,只要两个时辰内还活着,那就是一笔横财。”
听到这话,李妇人哭的更伤心了,指着那胖子,颤颤巍巍道:“你,你们还有人性吗...”
这一番话,这简直是对尊严赤裸裸的践踏。
周围人见他们孤儿寡母,人尽可欺,拿人命当玩笑。
仿佛里面死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蚂蚁。
只可惜她只是一介妇人,面对一群人,无可奈何。
人逼人,逼死人。
一时间,李妇人心如死灰,想要离开这个残酷的世界。
若是儿子真走了,她索性也不活了,跟着一起。
然而,她转念一想。
反正要死,索性死之前赌一把。
若是儿子能活,便用赢的钱治病。
若是不能活,输了便输了,儿子走了,一个人活着没人照应,老来凄惨,不如一死了之。
李妇人丈夫是个老赌棍,赌的家破人亡,欠一屁股债跑了。
平日里,她也不少见赌的家破人亡的邻里。
因此她这一辈子,最痛恨的便是‘赌’这一字。
但没成想,临死之前自己也要堵上一把。
“我,我赌!”
念及至此,李妇人毅然决然的站起来。
转身从屋内拿出了一贯钱,又拿出房契一同押了上去。
此番可是赌上了全部家当。
若是输,丢了房子和钱财,即便不想自尽也活不下去了。
见状,周围赌客皆是一愣。
很快便有人琢磨过来,突然赌全部家当,看来这李妇根本是心里没底,这举动是不打算活了。
“怎么,不收?”
李妇人瞪着组局的胖子。
胖子愣了几息过后,才回过神来,笑道:“收,当然收,只不过你这宅子虽然又破又小,倒也值五两银钱,我们这赌局小,压这么大,赔率可就变了。”
赔率是按照双方金额发生变化,买少年死的赌客们赌资合计有五两,而买少年活的只有一两,因此是一赔五。
若是压上五两,将变成了一赔一都不到。
李妇人抹泪,哽咽道:“变了便变了,不过先说好,我不赌,这钱....我给儿子,以他名义赌的...”
虽然是人生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赌。
但用母亲的身份,赌儿子生死...
心地善良的李妇人,过不了内心这一关。
“这有什么分别?”
胖子微微一愣,随后无所谓的挥挥手,“行吧,按照你说的来。”
说完便拿出笔,在账本上写下了赌资数额,以及落款。
落款用的少年“李逍”的名字。
“我要买。”
“我也再买点。”
“我买半两银子李逍死。”
随着赌资的增多,旁边的赌客们越围越多。有人搞清楚情况后,看有利可图,便也加入了,老赌客也纷纷加注。
转眼间,赔率又回到了二比一。
李妇人六两银子的赌注,若是赢了,便能赚十二两。
但李妇人心知,自己的儿怕是活不成了。
掉入湖里呛水,被人救了回来后便染了风寒。
烧了几日高烧滴水未进,请了几个郎中都摇头说没救了。
别说两个时辰,怕是半个时辰都熬不住。
外面这群人早就知晓,闻风赶来组了赌局。
若不是知晓这番情况,这群人又怎么会赌?
一群人有的趴在窗户,有的站在门前瞄,总之时刻注视着屋内少年的情况。
时间滴滴答答的过去。
别说两个时辰。
仅一刻钟后,被子的起伏就消失了,显然是断了气儿。
“死了,死了,李逍死了....”
屋外有人眼尖,立马大喊道:“没气儿了,死啦,死啦!”
果真,大家都朝着看去,盖身子的被子已经没有起伏了。
“逍儿,我的儿啊...你怎忍心丢下你娘不管...白发人送黑发人,老天爷你太残忍了...”
李妇人用手指放在少年鼻息,感受到没气儿后,悲痛欲绝趴在床边,嚎啕大哭。
赌局就此结束,不少人大喜。
毕竟买李逍死的可是绝大多数。
组局的胖子也打算开始盘点账目。
然而,就在这时,异变出现。
只见原本已经断气的少年,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跟诈尸一样,随后大喊:“卧槽,啥情况!”
此言一出,
整个房间顿时鸦片无声,全都惊呆了。
“我穿越了?”
李逍环顾四周,揉了揉发懵的脑袋,记忆如水流慢慢融入。
他原本是癌症晚期的病人,无药可治,无依无靠。
想临死之前,满足自己的愿望,千辛万苦踏上了长白山,途中遇到一小小道观。
道观中好生奇怪,正中的桌上,有一石头压着金色的符箓。
李逍没有多想,便跪下拜拜,求个心安。
然而这一拜,起身的时候头昏眼花,昏倒了过去。
估计是旧病复发,离开了人世间。
没成想,这时是穿越了?
一个类似古代封建社会的世界?
前不久,前身被人推下了水,然后染了风寒。
就在刚刚病死的一刻。
自己穿越而来,占据了这具身体。
李逍抬起头,目光落下,发现几十号人挤在屋子里,正如狼似虎的盯着自己,仿佛要把自己吃了。
李逍努力回想,根据临死前的记忆,分析情况...
我成赌注了?
这群人,正特么在赌我会不会咽气?
这叫啥事儿?
随着记忆融合,李逍彻底清楚了。
这具身体跟自己同名同姓,也叫李逍。
父亲是铁匠,染上赌博后欠一屁股债后跑路了。
母亲靠在街边卖饼子,赚取一点微薄收入。
含辛茹苦把前身拉扯大,如今已是满头白发。
而自己则是在酒楼打杂的杂役。
一家人都是底层的底层。
在这个有武力值的封建王朝,简直属于是地狱开局!
孤儿寡母谁都可以欺负。
连死了,都会被人拿来当赌注。
应该有金手指的吧?
李逍心中这般想到。
旋即一道金灿灿的符箓,漂浮在自己的眼前....
“是...是我在道观拜的那张符箓?是什么?”
【至尊符箓,为天下尊!】
【与人对赌,可以在对方身上,赢取一切!】
“天无绝人之路!”
李逍心中一喜,有金手指,就有了翻身的本钱。
只要跟人赌,自己就能赢好东西。
还不等李逍高兴,一连串的收获提示就传来了。
【你赢得张麻子五钱银子,赢取技艺‘溜门撬锁’。】
【你赢得刘大凯三钱银子,赢取技艺‘偷鸡摸狗’。】
李逍:“????”
等等,我好像还没开赌吧...
还有....这‘溜门撬锁’和‘偷鸡摸狗’是什么鬼??
这TM都啥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