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艾迪的回答,酒廊里顿时热闹起来,大家暧昧地互相望着,纷纷露出怪异的笑容,好几个客人还发出连声怪叫。
艾迪真心觉得这些人似乎误解了什么,他明明只是单纯地想要靠近眼前的天使而已,这些人却在这里瞎起什么哄呢?
在场的人里可能只有爱丽丝还懵懵懂懂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心病……你是说自己心里有病吗?”
“……我希望你能换个更好听的说法……不过是的,没错,我有心病!”
艾迪坚持地对爱丽丝点了点头,很快,他真的获得了梦寐以求的接近爱丽丝的机会。
在吧台旁的小型舞台上,艾迪开始接受爱丽丝的“治疗”。
周围的客人哪怕并不相信所谓的“圣女”,但还是好奇地靠拢过来。
艾迪和爱丽丝面对面地站着,距离这么近,让他的心里不由扑通扑通狂跳。
爱丽丝抬头看过来,露出困扰的目光。
“那个……你能稍微弯弯腰吗?”
艾迪的身高有一米八左右,不过星空里的人似乎普遍高大,因此他在这里算是偏矮的水平,但相对于身材娇小的爱丽丝,还是有些过于高了。
艾迪看着爱丽丝期盼的目光,心头一热,干脆没有弯腰,而是直接单膝跪了下来。
“诶诶——”
爱丽丝显得不知所措,一下手忙脚乱起来。
艾迪轻轻托起爱丽丝的一只手,微笑着看向她。
“就这么为我治疗吧……你可能不记得我了,我叫艾迪,不久前才因为你而得到了救赎!”
“艾迪……啊——你是刚才那个——”
爱丽丝眨了眨眼,才突然记起艾迪,一下子捂着小嘴惊呼起来。
“……可是你不是……你怎么突然变成了这副模样?”
爱丽丝忍不住又露出疑惑的目光,确实艾迪上次见到她时还是一副乞丐模样,这次却突然换上了皇帝般的新装。
“……因为你给了我力量,给了我勇气,给了我希望……所以我才能做出改变……所以我才又来到这里,找到了你!”
艾迪深深地注视着爱丽丝,将自己的真心都融入话语里。
爱丽丝再怎么迟钝也能感受到什么,一下子两颊飞红,说不出话来。
旁边突然传来连声的嘘声——
“……快开始啊,不要演这种无聊的东西了!”
“……说好的治疗呢,果然是骗人的吗?!”
“……什么时候开始啊,我酒都快喝完了!”
客人纷纷表示不满,爱丽丝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好、好,我这就开始治疗!”
她将目光投向艾迪,又确认了一遍。
“你得的……是心病对吧?”
“没错,请尽管放手为我治疗吧!”
艾迪用坚定的目光注视着爱丽丝,让爱丽丝的脸颊又不由泛红。
“那、那我开始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突然闭上了双眼,将双手捧在了胸口,露出虔诚祈祷的模样。
下一刻,神奇的事情发生,纯白无瑕的圣洁光芒突然在她的双手之上聚集,点点闪亮的光粒子围绕在她的周围,让她看起来仿佛真的是神话中降临的天使。
艾迪已经看得痴迷了。
虽然曾经接受过一次爱丽丝的治疗,但再一次看到这神圣的画面,依然让他深深感动。
爱丽丝突然又睁开眼睛,缓缓伸出一只手,按上了艾迪的胸口。
纯白光芒中,一股暖流就这么注入艾迪心脏位置,艾迪感觉热量从胸口扩散,让他浑身暖洋洋的,仿佛泡在温暖里。
而挂在艾迪胸口,正好被爱丽丝此时的手掌按住的星之钥,突然像是也感受到那股纯净无比的能量,开始散发出银白的微光。
艾欧赛德的声音突然在艾迪脑中响起——
“艾迪船长,是生命能量!是无比纯粹的生命能量!正是唤醒‘原初’所需要的东西!”
“……你是说这股力量能唤醒艾娅?”
艾迪从那股温暖中回过神来,听清楚艾欧赛德的声音,内心顿时翻起波澜。
没想到想要寻找的生命能量,在这里就已经遇到了。
“艾迪船长,快,我们把她带到伊甸号上,只要吃了她,就能满足‘原初’初步复苏的条件!”
“等、等等——你说吃了她……是什么意思?”
“就是吃了她啊,就像吃那个飞船上的人类一样!”
一下子艾迪想起伊甸号上那套空荡荡的宇航服,他忽然间感到有些作呕,他连忙在心里大喊起来——
“绝对不准吃!绝对不准吃掉爱丽丝!!不,是绝对不准吃掉任何人!!听明白了没有,艾尔赛德?!”
艾迪难得用这么严肃的口吻向艾欧赛德说话,艾欧赛德沉默了一下,还是反驳道:
“可是吃了她明明可以加快‘原初’的复苏……”
“那也不行!因为我也是人类,所以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你在我面前再吃掉人类了!这是命令,艾欧赛德!”
“……明白了,艾迪船长……我听从你的命令。”
艾欧赛德终于不情不愿地答应了下来,这让艾迪心中大大松了一口气。
“那个……你是觉得哪里不舒服吗?是不是我的治疗……”
回过神来,面前的爱丽丝露出快哭出来的表情向他问道。
艾迪这才意识到“治疗”已经结束了,而他刚才在心里和艾欧赛德争吵时露出的表情绝对不是什么很舒服的表情。
“不,你的治疗优秀极了,我现在感觉身体轻松了好多,你看,我能跳这么高!”
艾迪连忙站起来蹦哒了几下,作为补救。
旁边却已经传来议论纷纷——
“……果然是骗人的吧?”
“……那个少年一开始似乎很痛苦呢,勉强自己才装出没事的样子!”
“……神这种东西,果然只会带来苦难而已!”
众人发出冷笑和讥讽,还有人用不带掩饰的厌恶光芒瞪着台上的爱丽丝。
爱丽丝左右望着众人,单纯的她似乎从未想过会遇到这种局面,彷徨不安地缩起了身子。
艾迪站在爱丽丝身前,尽量用身体挡住那些恶意的目光,但那种偏见与敌意哪里是这么容易就挡得住的。
啊啊,我搞砸了呢……!
艾迪在心里痛苦地叫着,没有人会比他更清楚那些冷漠的目光会有多伤人,如今他却把这种目光带给了他的天使。
他宁愿那些人憎恶的对象是他自己,可这种憎恶,从来不会因为无辜人的意志而转移。
“我们回去吧,爱丽丝!”
艾迪转身对爱丽丝道。
“可是……我还要治疗有伤痛的人……”
爱丽丝还在坚持,天真的女孩根本不明白那些恶意能带来多大的伤害。
“他们一个个都好得很,我们还是快回去吧!”
艾迪干脆拉起爱丽丝的手,匆匆要将她拖离此地。
却突然,一个粗野狰狞的声音响起——
“圣女就准备逃跑了吗?你还没有……给我治病呢!”
艾迪扭过头去,只见角落处的卡座里,站起一个高大强壮的身影。
艾迪竟然还认识那人,那正是在艾迪刚刚来到圣堂酒店门口时,将艾迪撞翻在地的那个彪形大汉。
那彪形大汉露出明显带着恶意的笑容,冷冷看着这边。
爱丽丝突然停下脚步。
“我还不能走!还有人……需要我的治疗!”
爱丽丝的脸上,充满神圣纯洁的光芒,她却不知道,自己正处于危险当中。
艾迪一颗心,沉到了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