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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五十四章:杜玛,我们一家人很快就要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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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谦带着朱见澄走了很久,久到了大明第一条由北衙到南衙的铁路修建完成之时,久到了平陆运河修建完成之时,于谦才带着朱见澄准备回京师了。

景泰二十五年春二月,满树桃花、梨花栖木,天边点点白云风中住,寒冰消融,河水汩汩桥下流淌,从轮台城回到了集宁的于谦,带着二十三岁的朱见澄,坐上了泰安二号车型的火车慢慢的向着宣府、居庸关而来。

于谦已经七十七岁,早年间为大明奔波,在地方履任了二十五年的他,耗废了他不少的心力,他现在已经坐上了轮椅,这个岁数的胡濙,还在龙行虎步,但是为大明耗费了无数心力的于谦,七十七岁时,已经需要别人推着前行了。

于谦一身的儒袍,打理的极为整洁,就像他这个人一生那般的干净。

时至今日,于谦所有的财物,都是由皇帝陛下赏赐,九重堂、铁册军、车夫、护院、田亩、爵位,都是由当今大明皇帝赏赐,于谦是有世袭铁券,也就是说,晋国公的爵位可以与国同休。

于谦的儿子于冕有六个女儿,在景泰七年,于谦总督浚国公陈懋军务凯旋,大明皇帝下旨让于冕纳妾生子,最终于冕终于不负皇帝所托,生下了两个儿子,这晋国公位算是有了传承。

“于老师父?”朱见澄轻轻叫了一声于谦,火车车轮与铁轨撞击的声音极为嘈杂,但是于谦一直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让朱见澄有些担忧。

于谦两鬓斑白,即便是有太医随行,朱见澄还是有些担心。

于谦睁开了眼,认真的辨认了一番,看到朱见澄担忧的神情,才笑着说道:“有些晕车。”

“还有半个时辰就到西土城了,算算时辰,父亲已经到西土城。”朱见澄坐在于谦身边,是个极为恭敬的弟子,他提醒着于谦,公务繁忙的陛下,百忙之中,抽出了时间,来到了西土城。

朱见澄从来不觉得父亲是来接他这个太子回家的,父亲就是来接于谦的,当年他南巡回京,王复也是当日回京,次日事毕,太子才见到了他的皇帝父亲。

“嗯。”于谦已经把自己所有能做的事都做了一遍,还去了一趟西域,他其实想走到撒马尔罕去再回京,可是走到轮台的时候,于谦已经察觉到了身体有异,若是去了撒马尔罕,怕是不能安全回到京师了。

于谦的身体状况,太医院随行的太医,每天都会一封鸽路送往京师。

汽笛长鸣,于谦乘坐了泰安二号车头牵引的火车缓缓入站,已经四十七岁的大明皇帝,变得更加成熟稳重,数年操阅军马的皇帝陛下,仍然是英气勃发,站在春风之中,武弁服的下摆,翻卷着。

朱祁钰的左手边,站的是冉思娘,这个太医院的大医官医术之精湛,现在已经成为了太医院的院判。

陆子才和欣可敬,相继去世,埋入了大明金山陵园之中,陆子才和欣可敬的去世是为医学献身,两人为了研究血清疫苗,在与疾病的战斗中,与世长辞。

朱祁钰举行了盛大的葬礼,让三皇子主持,礼部给了谥号。

那是朱祁钰在景泰二十年后,唯一一次动怒,朝中士大夫们觉得给贱业谥号,有失体统,朱祁钰把四个撺掇着上谏之人,送到了天山以北放羊去了。

这四个士大夫是翰林院的编修,他们本人、家眷、儿孙都受过陆子才和欣可敬的恩惠,有一个大臣,犯了肠痈,就是急性阑尾炎,差点疼死,由欣可敬主刀,救了狗东西一命,狗东西不思救命之恩,还以贱业驳斥皇帝赠谥号之事。

朱祁钰恨不得砍了狗东西,但又因为上书言事,事涉言路,只好以不义之名,把他们四家全都流放到了天山以北,而且不让轮台城惠民药局给这四家诊治。

冉思娘在大明的杏林之中,早已经成为了一方巨擘。四十二岁的冉思娘,并不见老态,她保养的很好,她其实一直在等,等自己成了黄脸婆后,就再也不寻陛下,让陛下永远记得她漂亮的样子。

但是这个企图,一直没有成行,保养极好的冉思娘,依旧宠冠后宫。

皇帝的右手边是石亨,石亨的年龄和于谦相仿,现在已经无法为大明皇帝为先导,但是此时的他,仍然能够直挺挺的站在皇帝身边,为陛下的泰安型列车保驾护航。和林总兵官杨汉英是临死之前,都没能见到这个脑后长着反骨的家伙,成为大明的安禄山,杨汉英临走的时候,还见了自己送到广西的儿子,已经考中了进士的儿子,继承了杨汉英的和林总兵官职位。

石亨现在比以前瘦了不少,但是精神还很好,打仗负伤虽然冬日会酸疼痒,但还能撑得住。

颖国公杨俊在凯旋之后,特进了国公位,杨俊的这个国公位,并不像石亨和于谦的国公位那样,是石亨和于谦自己挣下的,杨俊的父亲杨洪,是大明册封世袭昌平侯,薨逝后赠颖国公,而杨俊把这个国公位名正言顺的落到了自己家里。

英国公张懋、成国公朱仪,站在后侧,他们俩是年轻将领的杰出代表,说年轻,连最小的张懋都已经三十四岁了,已经成为了大明的中流砥柱,张懋依旧赢不了朱仪,这么些年夺冠军旗的大比之中,张懋输的稀里糊涂。

火寻侯王复是在场的唯一文官,当然他是以世侯的身份出席,王复已经坐稳了兵部尚书的位置,大明正在筹划这盘踞在吕宋的大食人进行最后一击,而王复不日将前往南衙,转道松江府出海征伐吕宋。

车门缓缓打开,缇骑们带着大楯站成了两列,将大楯锁好,阻挡着春日的寒风。

朱见澄推着于谦走出了车厢。

“臣年迈,无法行全礼,还请陛下恕罪。”于谦想撑着身子站起来,但没能站起来,只好坐在转椅上见礼。朱祁钰笑着说道:“一走就是五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于老倌,带着朕的太子跑去建国了呢。”

“长大了。”朱祁钰拍了拍朱见澄的肩膀,示意他让开,自己来推。

当年于谦扶着他坐上了龙椅,现在于谦走不动了,朱祁钰推着他前行。

冉思娘给于谦切了好一阵脉,眼神有些暗淡,看着皇帝抿着嘴唇,眼眶里含着一些泪,医术精湛又如何?她握着人药论又如何?留不住就是留不住。

朱祁钰勉强的笑了笑,对着于谦说道:“朕再想想办法。”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于谦倒是颇为豁达的说道。朱祁钰推着于谦向着他的大驾玉辂而去,笑着说道:“于少保一走五年,大明也发生了不少的事儿,石景厂现在不挖煤了,因为挖煤地下水沉降,造成了京师供水困难,这大同到宣府、宣府过居庸关到京师的铁路通了,煤炭供应倒是稳当,石景厂转成了军械厂,到底还是能养的住匠城和匠户。”

“大明隶属于工部的官厂有三十多个,这些都划了特区,隶属于各州府道的官厂有近千个,运营大抵是不错的,李宾言这家伙,审计真的是毫不留情,朝中倒了一个正三品的户部左侍郎,那可是沈翼的嫡系。”

“沈翼也上书致仕了。”

沈翼老了,他比金濂就小几岁,沐阳伯金濂走后,张凤无德被斩首后,沈翼担了十数年的担子,终究是担不动了。

“江渊和陈汝言走了,去年冬天走的,没挺过去。”朱祁钰将于谦推上了大驾玉辂,等待一众上车之后,才略微有些感伤。

陈汝言让贤江渊,而后受命就任两江总督,至广州电白港市舶司,任上暴疾,卒,朱祁钰令广州府将陈汝言尸首送回了京师,安葬金山陵园。

江渊兵部尚书致仕后居京闲住,七十四岁与世长辞。“徐有贞呢?”于谦笑着问道。

朱祁钰说到徐有贞就来气,摇头说道:“这老徐头,去年回京,朕让他留在京师颐养,朕就是看他岁数大了,再这么奔波,别没到地方,就死在了路上,那朝臣还不得骂朕薄凉寡恩?”

“好嘛,他倒好,不知感恩,连夜出京,还在督办二十万里水路疏浚事,都六十八了,还当自己年轻?前几日摔了一下,把胳膊给摔折了,这岁数,摔一跤天大的事儿,朕停了他的差遣,换了人去治水。”

于谦看着皇帝就只是笑,大明皇帝对徐有贞真的是拧巴,一方面不喜欢是真的不喜欢,一方面是觉得这个遍地生人祠的徐有贞,是对大明有益的臣子。

朱祁钰继续说道:“这海贸事,朕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于少保也给评评理,咱们当初,是说好的吧,大家去抢劫对吧,他们可倒好,出了海,都在搞建设,搞个屁建设咧,种植园一圈,这不就是血肉磨坊,那银子不是哗哗啦啦的往兜里流吗?诶,就不!”

“尤其是朱见济,他在印度,修了好大一座城池!还起名崇明城,朕看出来了,他根本就是想当皇帝,国号朕替他想好了,就叫崇明,这皇帝位还是自己打出来的才行。”

“沂王如何?”于谦询问起了朱见深。

朱祁钰满是感慨的看着窗外说道:“去年传过来一次消息,说是生了根,就再没信儿了,天南海北的,也是狠心,朕送了二十五块饴糖到自由城,葡王的连襟蒯林跟朕说,已经送去了北大洲,咱也不知道送没送到,孩子飞了,跟咱不亲近咯。”

“三皇子去了秘鲁,去年六月份走的,这孩子随他母亲,心里野着呢,咱千叮咛万嘱咐,希望咱崩的时候,没听到他的死讯就好。”

朱祁钰一直在唠叨,说着大明的事儿,于谦偶尔会回答一句,大多数都在笑着点头。

“陛下,臣大抵是要走了。”于谦笑着说道:“生老病死,臣还能看得开,能清明的活着好过浑浑噩噩的死。”“臣以直扬名四海,臣有谏言。”

“身体好些再说。”朱祁钰摆了摆手说道:“朕再让太医院想想办法。”

于谦笑着说道:“这说历代君王,大抵都是把这天下当成一己之私,是非功过,只是以己独论,当真是应了那句,拔一毛而利天下,不为也,却决计不会做那悉天下以奉一身,不取也。”

杨朱之学,是两句话,但精致利己者,只做到第一句,决计不会做第二句,这也是杨朱之学,最后只留下几句话的缘故之一。

于谦靠在椅背上,笑着说道:“陛下,天下无事不私,无人不私,有生之初,人各自私也,人各自利也,唯陛下一人公耳!陛下做到了,臣看到了。时逢英主,大明再起,臣也看到了。”

“陛下大道之行,天下为公,臣得奉御下,臣之大幸也。”

“陛下,臣有一忧,臣僭越,昔日唐明皇六十岁封杨玉环为贵妃,将偌大个大唐朝,弄的分崩离析,大明国家之制,皆系君王一身,臣恳请陛下,以史为鉴。”

这是于谦最后的担心,他怕他走后,大明皇帝对这国事越来越不耐烦,大明国家之制有着一定的纠错能力,但是皇帝要是连个章都不盖,那大明朝真的会走的很艰难很艰难。

朱祁钰笑着说道:“朕要是不耐烦了,就把国家交给太子监国,朕去南巡去,已经十多年没去了,南衙僭朝的势要豪右,都日夜期盼着朕去看看他们呢。”

于谦笑了,陛下是个有道明主,既然承诺了,自然不会置国事不顾。

于谦看向了窗外的纸鸢,嘴角勾出一抹笑意说道:“得幸大明有陛下君临,再振朝纲,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这煌煌大明,臣,真的想再多看几眼。”

“日月永在,山河永辉。”

车驾停在了讲武堂聚贤阁前,久久未动。

冉思娘上前,切了切脉,沉默了许久,才沉重的说道:“陛下,于少保走了。”

“朕知道,知道。”朱祁钰点头,他仍然一动未动的坐在那里,作为君王,他不能软弱,不能哭泣。

“陛下…”冉思娘确切的知道皇帝的担忧,因为随于谦、朱见澄西行的太医们,每日通过鸽路传回于谦的身体情况,皇帝都要亲自找冉思娘询问情况。

那种焦急是真诚的。

“朕没事,没事。”朱祁钰坐了近半个时辰,才站起来说道:“收殓吧,官葬之事,朕亲自主持。”

于谦时年七十七岁薨逝于讲武堂聚贤阁前,次日大明皇帝下诏,追封于谦为晋安王,以王爵礼下葬,赐谥号文正,官葬金山之阴,配享皇陵,顺位第一,御制神道碑文,肖像垂功臣阁、配享太庙。

这是景泰年间,唯一入太庙配享朝臣,既是武勋,也是文臣。

朱祁钰又遣黄衣使者出京,祭祀五岳山川,大明晋安王薨逝。

三日停灵柩于九重堂,朱祁钰吉时至,将自己写好的悼文读完,才看着棺椁大声的说道:“送于少保!”

天语纶音,大汉将军们齐声大喝:“送于少保!”大明缇骑举起手铳长铳,对天空放三枪,灵柩缓缓抬起和于谦有生死之仇的忠国公石亨,在左一抬棺。

朱祁钰到九重堂送臣子也只能看着于谦的灵柩渐行渐远。

少保灵柩沿路而行,百姓挤满了两侧,哭声震天,灵柩至德胜门,大明十八架黑龙炮开始齐鸣,响声直冲云霄。

冉思娘担心皇帝的情况,四处寻找,才在日暮时分,在奉天殿上,找到了皇帝陛下。

奉天殿内并未掌灯,四处漆黑一片,唯有兴安手中有一盏宫灯,也不甚明亮,兴安有些忧愁,自从于少保走好,陛下一直没怎么说话。

冉思娘试探性的问道:“陛下…”

朱祁钰身形晃动了下,笑着说道:“朕没事,当初就是在这里啊,于少保说出了那句,言南迁者斩,他也不想想,说出这句,那不就只能让朕登基吗?”

“要稽戾王被俘,在瓦剌军中,根本没法处置,让朕登基,他就得背个废皇帝的罪名。”

“好在,二十六年,朕到底是把他护住了,朕大庆幸,于少保善始善终,说明,朕这皇帝做的…还是不错的。”

“陛下睿哲天成,大明有今日之景象,全仰圣主,这是于少保说的。”冉思娘这才松了口气,陛下虽然语气有些虚弱,但终于肯开口说话了。

“那就好。”朱祁钰听闻也是一笑,身形再次晃动了一下。

“那就好。”朱祁钰身形再次晃动了两下,脚下一软,身子向左倾斜,试着扶住朱红色的大柱,离得稍远,便倒在了地上。

“陛下!陛下!”一阵阵急切的喊声传来。

朱祁钰病了,病的并不是很重,主要是三日吃的饭少,心力交瘁,再加上倒春寒的风一吹,就染了风寒。这一病就是一月之久,四十七岁的朱祁钰,身体已经不是春秋鼎盛,但这操阅军马多年,到底是底子厚,挺了过去。

太子朱见澄受命监国,襄王朱瞻墡终于不在前门大街戏楼听曲,在朝中辅弼一月,等到皇帝病一好,又立刻跑到前门楼子写贯口去了。

朱瞻墡也老了,走不动了,说要去西域,终究是没去成。

太子监国一月,处置有度,即便是有不会的地方,也可以问五爷爷,还可以到讲武堂后院问皇帝如何处置。“陛下,湖广汉口传来消息,徐有贞摔那么一下,终究是没挺过去,七日前,死在了长江大桥的工地上。”朱祁钰回到了讲武堂御书房,听到了一个很不好的消息。徐有贞也走了。

朱祁钰眉头紧蹙的说道:“朕说什么了!这么大岁数了,就别逞强了,他不是摔伤了吗?让他闲住,他跑工地上干什么?真的是,不听话。就一点都不听话。”

“这就走了?朕还说让他回京顶替了年富做工部尚书呢。”朱祁钰有些失意的说道,这么些年了,当年这个铁杆的南迁派,成了大明的江河龙王,生民无数,治水也治了二十五年,最后死在了工地之上。

“让礼部给谥号,追封一个平波伯流爵,恩荫他两个儿子为不任事的散官,官葬金山陵园吧。”

“让他离朕的帝陵远一点。”

朱祁钰对徐有贞的态度就是这么拧巴,拧巴到徐有贞去世的这一天,仍然未曾释怀。

“陛下,还有个事儿忠国公石大都督,也病了,病了快一个月了,而且…”兴安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确,石亨大抵撑不住了。

石亨跟于谦置了半辈子气,虽然官山议事台和解了,但是石亨还是撑到了于谦先走,最后心劲儿消失了,便一病不起了。

“朕去看看。”朱祁钰没处理奏疏,站起来急匆匆的向着忠国公府而去。

景泰二十五年,地裂的一年,大明晋国公少保于谦、忠国公石亨、平波伯徐有贞,相继离世。

大雪之中。

白色世界里一个渺小的身影从天尽头沿着铁轨走来,渐渐地走向远处的城市。

突然之间,一个飞快的影子飞过了铁轨的上头。

“咻!”

那飞过的影子速度远超过普通的翼人,在普通人之中也算是难得的“健将”了。

其挎着一个沉重的皮包,口中还急促地说着什么快迟到了。

显得格外忙碌。

这样凛冽的风雪里,哪怕是翼人也很难承受,大多数翼人这个时候一般都躲在家里燃起壁炉不出来了,路上的车辆甚至列车都开始减少甚至停运。

尼特被吸引住了,抬起头望去,看着那人匆匆忙忙地消失在漫天大雪里。

“那人在做什么?”

声音从耳畔响起:“是信差。”

尼特看着那漫天大雪,还有呼啸不止的风。

“这么冷的天?”

那一个声音说:“信差就是这样,一年四季都不停歇。”

尼特接着往前走,他没有走到远方的那座城市里,而是按照母亲米吉娜的指引来到了城外的一处地方,在这里停了下来。

大雪淹没了整个世界,不过依稀可以看到大雪之中的断壁残垣。

这里很久以前似乎有着许多建筑,也住着不少人,不过现在早已经荒废了。

而最显眼的是一座古老的方尖塔建筑,由三座尖塔裹在一起。

主建筑下面还有着许多零零散散的建筑,都是围绕着方尖塔建立。

不过现在这里早已经荒无人烟。

周围的人也不敢过来,听说这座建筑里经常会发生一些奇怪的事情,以前隶属于一位权能者,而其却以一种非常诡异的方式死掉了。

尼特看着这里:“这里是什么地方?”

米吉娜告诉他:“这里是我们以前家族成员的一个隐秘驻地。”

尼特并没有看到一个人:“这里什么都没有。”

米吉娜说:“他们都死了。”

尼特沉默了,过了一会才说:“那些天空使做的?”米吉娜没有说,一部分是在圣山脚下当场就死在了圣光之下了,而另外一大部分则是因为诅咒的缠绕而死去。例如这种逃得这么远还是死掉的,大概率就是因为诅咒了。

她只是模糊地说:“是的。”

尼特没有再问,他只是将这一切都记在了心中。

往日里模糊的家族仇恨,似乎随着面前的断壁残垣开始变得具体了起来,和他的亲身经历叠加在了一起。

米吉娜和尼特在这里开始了布置,为了他们那毁灭光明天国和天空使的计划。

这里所在的地方是寂静王国的西南部。

按照米吉娜所说的,神谕、佳音、寂静三个国家很早以前就被布置下了三个超大型的仪式术阵。

当光明圣山旋转到哪个国家的时候,就会启动哪一个仪式术阵,然后这一段时间其都会盘旋在这个国家之上。这个仪式术阵的作用,是用来接引和守护那些不是天空使但是符合天国契约之约定的权能者,仪式开启的时候光明圣山会一次性接收之前死去的人,然后发生一重蜕变。

一次又一次,这些年间光明圣山已经蜕变过很多次了。

它已经越升越高,也越来越强大。

或许再用不了几次,其就会发生最后的蜕变。

“下一个轮回,也就是冬季快要结束,新的一年到来的时候。”

“光明圣山就会到寂静王国。”

“从那个方向,经由这里而过。”

“我们要做的,就是一个接着一个,侵蚀和掌控住这周围的仪式术阵节点,让这个庞大的仪式术阵化为我们的。”

“当它启动的时候,让其化为我们的力量。”

尼特问母亲:“蜕变?”

“完成什么蜕变?”

米吉娜:“很久以前我们的祖辈,就留下过话说座天使洛米尔可能要在我们这个年代成为神话了,而现在神告诉我,的确是这样。”

尼特:“为什么不到寂静王国的王都呢,那里应该才是仪式术阵的几个核心点吧,是担心被光明圣山上的那些家伙发现?”

米吉娜对着尼特说出了一个秘密:“因为天国契约在这里,平常它或许不重要,但是当最后一刻到来的时候它就是核心和关键。”

尼特:“妈妈,你怎么会知道这些的?”

米吉娜:“我不是告诉过你吗,我们是大天使家族,我们世世代代都虔诚地信仰着天使之王,从最古老的时代开始。”

“只是最后,却落得了这样的下场。”

“我们被我们信仰的所摧毁。”

米吉娜说着说着,直接从尼特的身体里挣扎着出来,激动地看着天空。

“我……我们什么也没有得到,而他们却拥有了一切。”

“那个虚伪的家伙,那个将我推入黑暗的家伙,竟然还想要成为永生神明。”

“所以。”

“我绝对不会让那些家伙好过,我也绝对不允许那家伙成功。”

母亲米吉娜的眼神有些可怕,声音有些歇斯底里。不过。

尼特觉得这没有什么。

因为他只要在午夜梦回的时候,梦到那些死去的人。他的眼神应该也是这样可怕吧!

接下来,尼特居住在了这里。

他动用使徒的力量轻易修好了这座塔,还有下面的建筑,偶尔他还会放出自己体内的那些幽魂,让他们可以在这附近游荡。

尼特也会变成了曾经的模样,在建筑内外游走,和茫然游荡的幽魂们打着招呼。

这样看起来就好像变成了他曾经居住的那个小镇,他从小长大熟悉无比的家。

可惜,他还没有神明的那般力量,真正建造一个属于幽魂的神国。

不过哪怕如此,这一幕也让他开始有些期待。

他站在尖塔的窗户前,双手按在上面说。

“这就是我想要的国。”

米吉娜:“这就是你想要的?”

尼特:“这就是我想要的。”

有些普通,甚至有些卑微。

但是这就是尼特想要的。

每一天。

尼特都会潜入周围的一座神殿,或者祷告堂之中。主持神殿和祷告堂的神之侍者,也会在那黑暗之中被惊醒。

而这个时候,米吉娜就会从他的斗篷下面露出那双可怕的眼睛,只要被这双眼睛注视的人,都会被夺走神智。被米吉娜所控制,这是嫉妒魔眼的一部分力量。据米吉娜说。

她还可以利用这双眼睛,完全地替代另外一个人,连神明当面都很难察觉。

尼特离开的时候回望:“他们会帮助我们替换仪式,对吗?”

米吉娜说:“没错,当一切成功之后,你将会替代天使之王来当翼人的神。”

“对于他们来说,你也将会是他们未来的神。”

“而我就是翼人之神的母亲。”

尼特:“那地狱之王呢?”

米吉娜:“地狱之王,是掌握着所有凡人死亡的神!”尼特还是有些茫然:“我会做好吗?”

米吉娜:“做好什么?”

尼特说:“一个神明,我真的有资格吗?”

米吉娜:“你之前当一个使徒的时候,不是做得很好吗?”

“如果,没有那些天空使过来的话。”

尼特想。

“是啊,没有那些天空使的话。”

“我现在应该还在图格兹曼和大家一起过得好好的,一定带着大家一起获得幸福了吧!”

“大家会去开面包店,会去上学,会做一个裁缝,会……”

他在黑夜之中行走着,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也不再说话。

他一直在想着如果那一天什么都没有发生的话,接下来会变成什么样。

接下来的日子。

尼特总是在夜里悄悄出发,天亮的时候归来,之间悄然无息之间地侵蚀着这周围的一切。

这一天又是天亮的时候他才回到那座尖塔之上。

他照旧推开外面的窗户,看起来就好像刚刚起床一样。

但是今天有些不同的是,这个传说之中有着可怕东西的偏僻地方来了客人。

他窗户刚刚打开。

刚好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天空快速地掠过,熟练的在寒风之中停落在了他的塔顶窗户前。

对方被冻得瑟瑟发抖,蜷缩在屋檐边搓着手,借助着这栋建筑稍稍躲避一下寒风。

那是一个信差。

戴着帽子和护目镜,脸上还裹着围巾,帽子应该破过了,上面缝着一个“太阳”遮挡着破洞。

信差将围巾挪下了一点,露出了嘴巴,吐着白气。她脸被冻得红扑扑的,但是看轮廓和眉眼,这赫然是个女孩。

信差小姐看到窗户被打开了,往旁边挪了挪。

“咦,这里什么什么时候有人了?”

尼特也没有说话,他已经认出了对方。

对方正是尼特之前来的时候见到的那个在大雪之中送信的忙碌信差,今天她依旧挎着那个鼓鼓的邮差包,只是不再那般行色匆匆。

女孩收起翅膀靠在墙壁上,已经拿出了食物准备吃,看到有人又想要收起来。

但是犹豫着想了一会,还是准备吃完再说。

她一边吃着,一边看着远处的景色。

她问一旁正在发呆的尼特:“很美吧!”

尼特愣了一下:“啊?”

然后,他看着信差的脸,有些鬼使神差地点头:“很美!”

那女孩笑道:“是的呢,我也很喜欢这里,这个角度看风景。”

“以前这里没有人的时候,我累了也会在这里歇脚,依靠着这座残破的塔,一个人看着整个世界。”

“然后,就感觉不那么累了。”

哦,原来很美是这个意思。

尼特又不说话了。

信差小姐吃完东西之后,短暂的休息时光便结束了,她再度变得行色匆匆起来。

她连忙擦了擦嘴巴上的粉末,拉起了围巾,准备再度开始出发。

她很有礼貌地和尼特说了一句。“不好意思,占了你的地方。”

尼特摇头:“没有关系。”

信差小姐飞走了,飞走的时候告诉尼特。

“我是这一带的信差,你们如果有信件和包裹要寄的话,可以交给我。”

信差小姐总是很忙碌,但是她经常会路过尼特的家门口。

这样忙碌的她,却总是会在尼特家的窗户前停下来歇一歇,闲情逸致地看风景,或者吃东西。

尼特不知道她是为了看景色,还是来看看自己。

大概率是前者吧!

毕竟相比于自己,和对方更熟悉的是这座建筑,自己和对方算不上朋友,而这座总是在风雨里让其停靠的塔应该算。

但是每当这个时候,尼特会打开房子的窗户,和她聊一聊天。

实际上也称不上聊天。

因为尼特只是打开窗户,然后一句话不说,等待着信差小姐和他说几句话。

有的时候信差小姐会给他说一下周围发生的故事,以及新鲜的传闻。

“听说了吗?”

“有一位冰雪仙女来到我们的国度了。”

尼特:“仙女?”

信差小姐微笑着说:“不是之前传说之中的林中仙女和湖中仙女,是冰雪仙女。”

尼特:“有什么不一样吗?”

信差小姐说:“听说她们能让时光倒流。”

尼特不相信,神明都做不到这种事情吧:“怎么可能呢!”

信差小姐也没有反驳:“但是听上去很美好是不是,谁不想拥有这种能够让时光倒流的能力呢,哪怕幻想一下也不错啊。”

“毕竟,我们大多数人也不可能真正碰上仙女!”

“真的和假的,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的笑容并不灿烂,也并不阳光,就是那样普普通通地笑着,但是却给人一种对整个世界都小心翼翼地温柔的感觉。

她每次过来都只停在窗户前,从来不进去,就落在外面躲着风吃几口食物,然而急匆匆地离开了。

有一次,尼特好不容易开口邀请她进去坐一坐,因为外面下大雪了。

她也依旧没有进去。

她指了指自己的信差包,告诉尼特。

“我还有包裹没有送完,有位老奶奶寄给了孙子一件生日礼物,我一定要今天送过去才行。”

“这可是生日礼物的惊喜,非常重要的东西。”

她又问:“你还是没有东西要寄吗?”

尼特摇了摇头:“我没有。”

她也没有多问,吃完了东西就和尼特挥手作别,然后一头扎入了风雪里,前往下一个收信人的家门口。

尼特看着对方。

不知道是真的很忙,还是只是单纯地拒绝了他的邀请。

对方的温柔是小心翼翼的,总是保持着距离。

似乎她也知道,靠得过近的温柔可能会伤害到别人。她善待着认识的每一个人,却又永远记得自己是一个信差,铭记着自己的职责。

信差小姐走了很远,尼特还在看着远处。

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些期待着对方的到来。那种期待并不算浓烈。

就好像是在幽暗的夜,期待着天空中的星星一闪,让人骤然驻足抬头,心中平静。

而这个时候,一个脸庞出现在了斗篷宽大的兜帽里。米吉娜也在看着那身影,她说。

“以前,我也是信差。”

“我是天国的信差。”

尼特问母亲:“妈妈你也和她一样吗?”

米吉娜说:“当然不一样,我是给凡人带来天国之信的信差,她不过是给最普通的凡人送信的信差。”

尼特却说:“我觉得她和妈妈你一样,都是给人们带来希望和幸福的人,妈妈你给镇子里的人带来了曙光,她也在寒风之中送给大家温暖。”

米吉娜没有说话,她看着尼特,总感觉这句话有些嘲讽。

过了一会,米吉娜将一旁的一个沙钟隔空摄取了过来,放在了尼特的桌子上。

“现在,可以倒计时了。”

“当沙漏尽了之后,就是光明圣山从这里经过的时候。”

尼特说:“没有它我也记得时间。”

米吉娜说:“这是为了时时刻刻提醒你,时间不多了。”

“不要将心思用到那些没有任何必要的事情上去。”米吉娜似乎很不高兴地说了一句:“你忘记了我们的仇恨吗?”

尼特终于收回了目光和头:“当然没有忘,我一直都记得。”

他看向了那沙钟,握紧了拳头。

当最后一粒沙漏尽的时候,他们就杀上那天上的国,将那些家伙一网打尽。

梦界深处。

米吉娜悄然无息地离开了现实,出现在了这片虚幻的空间。

她穿透真实和虚幻的屏障,循着那熟悉的牵引,最终来到了一处属于她的地方。

深渊。

米吉娜按照指引出现在了那个破碎巨蛋的第一层,也即是黑泥深渊。

其刚刚出现不久,没有丝毫遮掩的她就被这一层深渊的王给发现了。

一座神话祭坛眨眼间挪移出现在了米吉娜的面前,上面手持着原始欲望之杖的九翼堕天使正在注视着她。

“一个被选中的种子,也敢来到这里?”

“还是说,你已经以为你是深渊之王了。”

对方的声音冷冽,带着自恃高于人间万物的漠然。“亦或者。”

“那个小人想要找我,却已经胆小懦弱到冒头的勇气都没有了吗?”

米吉娜来到这里就是要寻找梅尔德的,就是为了联手对付天空使和光明圣山。

似乎。

一切并不像她和尼特说的那般容易,似乎轻轻松松地就可以对付座天使洛米尔。

她也明白光靠这样简单的方式,光靠一个人、一股势力是没有办法拿下翼人的天国的。

米吉娜虽然对于梅尔德的口吻很是恼火,但是还是依旧保持冷静地说道。

“纳普洛赛斯大人准备成就神话了,而这一切都是原罪的意志,梅尔德大人您应该明白这是为了什么吧?”

梅尔德没有说话,似乎在等待着米吉娜接着说下去。米吉娜:“我知道您早就在光明之地有着大量的布置,我需要你布置下的那些暗子、那些魔人的帮助。”

***之王问米吉娜:“你凭什么?”

话语里没有感情,但是轻蔑之意显露无余。

米吉娜只说了一个名字:“天使之王杜玛。”

说完这个名字,就看到***之王的表情微微变化了一些。

而这个时候,米吉娜接着说道。

“您之前的布置就算再好,想要真正吞噬一个有准备的成神者,恐怕还是不够的。”

“但是这一次,您的布置加上地狱的力量,一定可以吞噬掉一个登神的神话。”

“还有,另一个正在走在路上的成神者。”

“您的女儿,后来的天使之王。”

说完,米吉娜接着说道:“两个之中,到底该选哪一个。”

“地狱之王倒是无所谓,我们也可以将洛米尔让给您,去选择吞掉天使之王和其他天空使……”

但是话还没有说完,***之王就打断了她:“杜玛是我的。”

米吉娜抬起头看着***之王的眼神,这位堕天使的眼神坚定犹如磐石,冷冽犹如寒冰。

带着不可动摇和否认的力量警告着她,以及那位地狱之王。

***之王对于杜玛的渴望,远远超越了其他所有人。哪怕,因此而吃亏也不在意了。

因为。

那是她生下的孩子,和神明生下的孩子。

米吉娜的嘴角微微翘起:“没问题,那我们就要洛米尔。”

***之王问她:“你们准备怎么做?”

米吉娜没有说怎么做,而是先说起了另外一些事情。“我的家族曾经也追随过在您的身后,我们经历过后来所有的事情,包括洛米尔走上成神之路的事件。”

“我的祖辈记载着,那一天天国的钟声响起,天使之王杜玛便没有再出现。”

“而也是在那个时候,人间三大王国建立起了那座匪夷所思的庞大仪式,一直到很久以后,我们才知道洛米尔走上了成神之路,而那个庞大的成神仪式应该就是天使之王为座天使洛米尔准备的。”

***之王明白了米吉娜的意思:“所以,杜玛现在是在人间?”

米吉娜点了点头:“是的。”

梅尔德:“她在哪里?”

米吉娜:“没有人能知道,或许只有您能够找到她,毕竟您曾经是她的母亲。”

这就是他们希望梅尔德去做的事情之一。

梅尔德想了一下,然后忍不住说道。

“她还是和以前一样幼稚,竟然这么容易就相信别人,那个洛米尔要是背叛了她,不就可以直接代替她成为翼人的神了吗,为什么要听她的?”

“没有我,她果然什么都不行啊!”

米吉娜却说:“但是,洛米尔似乎真的是准备成为她的神座。”

米吉娜说到这里的时候,她眼中的羡慕和憧憬是真实的,那样浓烈且不可抑制。

她呢喃着。

“一个人究竟要怎么样,才能够让另外一个人成神只是为了成为她的神座?”

“付出一切代价,只为让她的成就更高?”

“在我的祖辈记载里,她也是这样圣洁且值得信赖的人呢,让人憧憬的天使之王,所有人都追随着她不离不弃。”

“真的存在……这样的人吗?”

然而,梅尔德却不置可否。

米吉娜离开的时候,梅尔德却突然问了一句。

“你代表着谁而来的呢?”

“是纳普洛赛斯,还是他和我们的主人。”

米吉娜没有说话,直接离开了。

***之王看着米吉娜离开,站在原地冷哼了一声。“一人一个?”

“我要说我全部都要呢?”

梅尔德转过身去,她眨眼间消失在了那黑泥之海上,回到了那座宫殿里。

她手持着原始欲望之杖看着神像,然后低下头沉醉且期待地说道。

“杜玛!”

“我们一家人很快就要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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