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达苏因霍尔之后。
天空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卷起乱流和风暴,并且下起了雨和冰雹。
狂风骤雨之中,伴随着道道惊雷。
整个鲁赫巨岛之上的完美循环,似乎从某一刻开始变得紊乱了起来,而外在的表现便是风霜雨雪交错替换的诡异天象。
“吱吱吱吱~”
“冬冬冬冬~”
空艇的外壳发出强烈的挤压声,还有急促的拍打声。
窗外一片漆黑,只能够看到间接的雷光闪烁。
只是这光芒丝毫不能够给人带来安全感,其闪得越快,就将恐惧更快地塞进人的心底。
天空之中。
航行的空艇就好像巨浪之中的小舟,随时都有被吞没的可能性。
哪怕是强大的权能者,面对这覆盖天际看不到尽头的天象异变,也显得如此渺小和脆弱。
空艇的每一次剧烈抖动,都会让艇舱内不断地传来惊呼声,尖叫声。
所有人惴惴不安,有人相互依偎,有人向神明祈祷。
空艇之上的蛇人侍者安慰惊慌的众人:“不要害怕,鱼形态的空艇是久经考验的款式,抗风暴能力也是最强的,很少出现失控坠落的情况。”
很少,也就代表着有失控坠落的情况。
前面的控制台驾驶着空艇的魔灵面对风暴却变得格外兴奋:“怕什么,我可是拿过前年空艇竞速大赛第二百三十一名好成绩的优秀魔具驾驶员,这点点风暴,对于我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众人齐齐看着那个铁疙瘩魔灵,二百多名这成绩也能够拿出来吹嘘?
而且。
就算空艇掉下去了,这铁疙瘩也摔不坏,他当然不害怕。
他们可是有听闻过,魔灵一族有人从星界边界坠落下来掉入人间都没有摔死的传说。
而他们可不一样,全部都是肉体凡胎。
别说是从星界的边界掉下来,就是十几数十米的高度也不行。
所以对方这话丝毫没有起到安慰的作用。
而他接下来的一句话,让众人更加恐慌了。
“我这空艇都已经运行二三十年了,从来就没坏过,连修都没有修过。”
“结实得很。”
“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还怕这个小风暴。”
“要不是黑风暴消散了,凭我的技术和老伙计,冲出黑风暴丝毫没有问题。”
这大话说得,雷在场估计都得张大嘴巴,在场人更是一片鸦雀无声。
在这天上,他们的小命可都握在了对方的手上,现在他说太阳是正方形的,那也是对的。
玛塔芙丝有些担忧地问了那魔灵一句:“天变成这样了,根本看不清地面上的情况,怎么分辨位置降落呢?”
魔灵疑惑的反问:“分辨位置?”
“我从来不分辨位置,凭感觉就知道是不是到站了。”
“管那么多干什么,往下冲就好了。”
这话一出,舱内所有人脸色一变。
突然之间,这金属人偶魔灵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拍了拍自己的铁脑壳。
“感觉好像快到了,大家坐稳了,我要冲刺了。”
飞艇瞬间加速,艇身抖得更厉害了。
这老式的鱼型空艇噼里啪啦的一阵乱响,就好像随时要散架了一样,瞬间艇内尖叫声一片。
然后空艇快速下降,就好像要掉下去了一样,所有人脸色煞白,以为真的要出事了。
最后。
也不知道是鱼形态的空艇的确抗风暴能力更强,还是对方的驾驶技术确实优秀。
总之,空艇还是安全降落了。
而且在如此剧烈的风暴和看不清地面的情况下,对方还真的凭借着感觉准确地降落在了目的地,刚好落在了停靠站之中。
到站的一瞬间,所有乘客惊慌地冲下空艇。
每个人都是摇摇晃晃,和喝了酒一样。
最后,他们还回头看了一眼这空艇,记下了它的外形。
下一次打死他们,也绝对不会上这个不靠谱驾驶员的空艇。
银和玛塔芙丝两人也一起离开了空艇停靠站。
月光城。
大雨滂沱,有些阴冷。
玛塔芙丝和银两人站在空艇停靠站的大门和入口前,看着这座城市,停靠站外面就是一座十字路口和广场,人来人往十分忙碌。
广场上竖立着很多凋像,那是月色圣殿古代骑士的凋像。
一座座石楼和各色建筑上,可以看到大量植物的凋饰,卷球厥、褐球藤、网绳藤以及一些常见的植物。
周围的蛇人看到银和玛塔芙丝的身形后也没有奇怪,因为在他们自动忽视了银和玛塔芙丝的形态,将她们也当成了是蛇人。
这是因为他们身上的斗篷,而斗篷是奥兰送给她们的。
只要披上这件斗篷便能够和之前的奥兰一样,外人就会忽视掉你身上的不寻常之处。
这种障眼法也就瞒一下普通人,那些强大的权能者是不可能看不透的,不过两人主要是来应对一些日常麻烦,这个倒是刚刚好。
玛塔芙丝看着这座雨中的城市。
异域风情、繁华热闹、苏因霍尔的城市这些词汇,一瞬间涌入了她的脑海之中,激起了她对苏因霍尔的向往和憧憬。
“月光城?”
“一座从来没有听说过的城市,竟然也这样恢弘和繁华。”
“苏因霍尔王国真的和我小时候听说过的一样,是个富庶、强大的文明国度。”
银却在很久以前就听说过这里,虽然她也是第一次进入月光城。
“这里很有名。”
“这里有死亡禁地月光丛林,有月色圣殿。”
“城邦人的祖先阿尔西妮在这里找到了卷球厥,尹瓦神和第二代神卷之王在这里相遇。”
“听人说丰收之神就是在这里找到了褐球藤,这里也是黑龙阿努的故乡。”
玛塔芙丝一听这个从未听过的地方竟然有着这样多的传奇故事,十分惊讶和震撼。
什么阿尔西妮和第二代神卷之王她并不知道,但是死亡禁地、尹瓦神、丰收之神已经勾起了她脑海之中的画面,而卷球厥和褐球藤这两种翼人也作为主食的食物,更是让玛塔芙丝对这里起了类似于朝圣一般的心理。
“卷球厥和褐球藤最初是在这里发现的?”
“哇,果然是鲁赫巨岛,到处都充满了神迹呢!”
“不过,黑龙阿努?”
“这个又是谁?”
银:“以前小的时候,听人说黑龙是瘟疫的化身,出现就会将灾难带来人间,孩子们都非常害怕他。”
玛塔芙丝身为巫医,有些害怕瘟疫这个词:“瘟疫?”
她立刻连连摇头:“这里不仅仅有神迹,竟然还有这种控制和散播瘟疫的强大存在。”
她又忍不住问道:“那那条黑龙后来呢,被抓住了吗?”
银:“后来飞走了,不知道飞哪里去了。”
玛塔芙丝两人来到这里并不是没有目标的。
她们打着一把伞,一边聊着天一边问着路朝着城市的一个角落走去。
她们的目的地是奇迹神庙,以及一个叫做加美尔炼金工坊的地方。
加美尔炼金塔是月光城最大的炼金塔,同时也是整个行省最大的炼金工坊的核心,她们在空艇上就听人说,那是月光城最知名的建筑,给整个月光行省带来了庞大的财富。
它并不属于某个个人炼金师,而是隶属于月光城的奇迹神庙。
两个人打算去这座非常知名的标志性建筑进行参观,同时借着奥兰的名义,在奇迹神庙蹭吃蹭喝。
毕竟她们是真的没钱了,所以在路上玛塔芙丝就想出了这个办法。
“听说守塔人可是最有钱的职业,能够和魔灵一族相比。”
“比什么契律师有钱多了,一定不会和那些契律师学院的家伙一样抠门的。”
“对吧!”
“只要我们脸皮厚一点,以瞻仰神灵的名义进去。”
“他们一定看不出来我们是去蹭吃蹭喝的,还有蹭住的地方。”
玛塔芙丝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和心虚:“等会银你走在前面,我跟在你后面说话。”
银:“为什么?”
玛塔芙丝:“我走在前面怕说话露馅了,他们说不定还会怀疑我是翼人打入鲁赫巨岛的密探呢。”
“你解开斗篷的伪装,这高贵的形象往那一站。”
“他们绝对不敢怀疑我们的。”
银觉得好麻烦,但是她也不想多说什么或者出什么新主意,因为那更麻烦。
所以,哪怕玛塔芙丝的建议有些馊,她也没有提出什么意见。
两人来到了加美尔炼金工房和奇迹神庙的方位,就看到一座好像城中城的地方。
神庙、工坊、炼金塔、仓库和办事处等各种建筑连接在一起,组成了一个庞大的建筑群,而这整个建筑群都属于奇迹神庙。
玛塔芙丝一看到华丽的建筑,金碧辉煌的神庙,高大的炼金塔。
眼中就冒出了光。
这里的一切从内到外都透露出了两个字——有钱。
但是她们没有想到的是,进入这片建筑群后,两人在街道上看到的是一片混乱。
大量蛇人在雨水之中狂奔,焦躁地喊道:“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召集我们?”
好几个神侍乘坐着飞行魔毯飞过:“怎么停了,谁关闭的炼金塔?”
一群地行龙骑士奔走而过,带着不少士兵。
“找到了没有。”
“没看到啊!”
“到底去哪里了。”
“有人,是有人闯入了炼金塔。”
“封锁炼金塔周围。”
大雨之中这些人也没有打伞和披上雨衣,不论是从炼金工坊、炼金塔还是神庙之中走出来的身影。
还是那些地行龙骑士和普通士兵,一个个都带着严肃凝重的表情,似乎是出了什么大事。
玛塔芙丝来到了神庙的门口,想要拦住一个人说明来意。
“你好!”
“那个……”
“我想问……”
玛塔芙丝手伸出去,马上又缩了回来,重复了好几次。
但是,没一个人停下。
他们要么根本不理会,要么直接说现在没空。
最后终于有一个人停了下来,告诉她们两个神庙的人都出去了,现在没有空接待客人和朝拜神明的信徒。
她们问是不是出事了,但是对方却不肯接着说了,反而让她们两个女孩赶紧离开神庙前,不要惹上麻烦。
玛塔芙丝看这个情况,也就没好意思再执行之前的计划了。
“现在怎么办?”
“没钱,没住处,晚饭也不知道在哪里。”
虽然顺利跨越了国境线,到了苏因霍尔王国。
但是接下来该去哪里,如何找到红女神和蓝女神,两个人都还没有目标。
这可不是去某座神庙里喊喊就能够联系上神明,大多数神之仆从也只是被动地等待神明的青睐和召唤,而无法沟通上神明。
“哗啦啦~”
雨越下越大,两个人有些忧愁。
总不能露宿街头了吧!
玛塔芙丝看着脚底下的石子,贫穷之下,竟然动起了用幻术把石子变成银币,先找家旅馆住下再说的想法。
再一想,又担心幻术过后被发现了怎么办。
而且这么丢人的事情,实在是有些做不出来。
站在神庙外面,不知道去哪里的玛塔芙丝一脸茫然。
这个时候,银提了一个意见。
“你是巫医。”
“可以给人治病。”
一说到老本行,玛塔芙丝就变得兴奋了起来。
“是啊!”
“我们先找城内的医堡,看我用我的医术来征服这里的所有人。”
她迫不及待的拉着银一起沿着街道走去,去寻找月光城内的医堡或者医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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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又一个炼金师、守塔人冒着大雨出现在了炼金塔周围,大批的骑士驾驭着地行龙在周围奔走,封锁出入口。
这些城中高高在上掌握着权利的人物,此刻一个个冒着雨站在炼金塔外。
大量的身影忙活着,在炼金塔外探索着每一个可能存在的痕迹,同时将今天所有进出过炼金塔的人进行筛查和盘问。
“今天都有谁进出过炼金塔?”
“全部都抓起来。”
“查,每个人都要查。”
“最近的所有异常情况,也都要再筛查一遍。”
高大的炼金塔上层。
几个披着华丽神侍长袍的身影汇聚在一起,看着炼金塔的中枢。
在这里原本应该有着一朵高大的欲望之杯,神圣之花。
但是此刻,这里却变得空荡荡。
“塔灵到底是什么回事,怎么会不见的?”
“你们是怎么守卫这里的?”
“这是失职,你们弄丢了神留下的圣物,毁掉了这座历代传承的炼金塔。”
一个老头发出声嘶力竭的咆孝,听声音便知道,哪怕是他也慌得不行。
而在场其他人一言不发,颇有种不知所措或者说是吓傻了的情况,他们也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
今天。
这座城中最大且最古老的炼金塔停止运转了。
等到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便发现问题更大。
炼金塔停止运转的原因,竟然是炼金塔的塔灵不见了。
这代表的可不仅仅是利益的损失,也不仅仅是简单的一座炼金塔停运。
因为这座炼金塔不一样。
这座炼金塔是幸福与愿望之主奥兰留下的,对于守塔人来说,这就好像是神留下的圣物。
“找。”
“赶紧去找。”
“哪怕将整个月光城都掀翻过来,也一定要找到塔灵,找到是谁干的。”
“到底是谁,在亵渎神灵。”
“不对,有人能够闯入这里带走塔灵,我们内部一定有问题。”
“有人背叛了神灵,背弃了自己的信仰。”
“审查所有人,一定要找到这个家伙。”
外面下着大雨,而在场的每个人的心中也是冰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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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上铺着石板的街道到处都是积水。
一间成衣店铺外面放着一张木头长椅,雨天的店铺屋檐下,一个身影站在店铺的半圆橱窗前。
他背对着长椅看着商店内的景色,看上去像是在躲雨。
但是他贴近橱窗太近了。
他一边靠在橱窗的木头边框上,一边将脸紧紧地贴着玻璃。
这是一个很奇怪的男人,披着一身银色的罩衣,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个脑袋。
那罩衣也很奇怪,完全看不出是什么材质,连个纽扣和系带都没有,更没有袖子。
再仔细看,甚至连缝隙和缝合的痕迹都没有。
男人趴在玻璃窗上,一脸茫然地看着窗户之内的景象。
这是一间非常大的店铺,可以看到店铺里有着很多客人,店铺里卖的大多都是成衣,但是也有帽子、围巾、头巾之类的东西。
“我想要这个帽子。”一个看上去有些身份的中年贵族选中了一顶礼帽,立刻有店员帮他拿了下来,给他带上。
“这件衣服好贵啊!”有妇人看中了一件白色的长裙,但是一问价格,顿时有些舍不得。
店员却热情无比地说道。
“夫人,这可是翼人的羽织。”
“是从另一座大陆,从光明之地运过来的。”
“您如果知道它抵达月光城经历了什么,就不会觉得这个价格贵了,它是经过翼人的亲手……”
“然后抵达魔灵一族的魔具之城,经过传送门到达鲁赫巨岛,从无尽沙海……”
“跨越如此遥远的距离,才最终抵达了月光城。”
“您说,这个价格还贵吗?”
客人听这么一说,犹豫了一会,最后还是买下了这件长裙。
男人仔细地听着里面的声音,认真看着商铺里面的东西。
然后,近乎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些衣着华丽的人。
这里的一切都让男人感觉到陌生。
那种陌生不是来到另一个地方的陌生,而是一种跨越时代的陌生。
因为如果在他的时代,哪怕换任何一个地方也都不可能出现这样的情景。
在他所在的时代。
不会出现这样漂亮的橱窗,店铺里不会摆放着如此鲜艳多彩的衣服,不会有带着蕾丝的帽子,不会有华丽羽织裁剪成的风衣。
不会有如此繁华的都市,城市里的人也不会人人打扮得体,起码都有一件衣服穿。
他那有些模湖的记忆里,大多数普通人家庭里,都买不起几件衣服,基本都打着补丁,有着破洞。
一件衣服一家人轮流着穿,而小孩子大多数都赤裸着身体。
在他的认知里,城市应该是狭窄肮脏的,只有少量的石头建筑,搭配大量的木棚。
在他的印象里,天上不会飞过一个又一个怪异的金属庞然大物,带着怪物一般的响声。
“这是哪里?”
“我怎么会在这?”
男人看着周围的一切。
他记得自己应该也有家的,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故乡。
突然之间,他脑袋生疼。
疼得他皱眉闭上了眼睛。
但是在他的眼前,却慢慢浮现出了一些画面。
那是一间小小的祷告堂,他似乎很熟悉这里。
画面里。
他自己端着一个烛台放在了神台上,然后打开祷告堂门的一部分。
通过门缝他看到了外面的城市,就好像此刻他通过橱窗看着里面的动作一样。
城市很旧,很破败,很肮脏。
到处散发着恶臭。
街道上人们穿着破破烂烂打着补丁的衣服,孩子们光着身子嬉闹跑过祷告堂前,和他打着招呼。
突然之间,身后传来了和蔼的声音。
“加美尔~”
“又偷懒,今天的晨间祷告做了吗?”
他吓得回过头,眼前浮现出了一个和善的老神侍的身影。
看到对方一瞬间,现实之中男人的眼中流淌出了眼泪。
愧疚、后悔还有难过的情绪一齐涌上心头。
他似乎想要对对方说些什么,但是却连对方的名字和称呼都喊不出来。
他就这样张开嘴巴,如同哑巴一样地矗立在原地。
画面消失。
男人再怎么回想,也似乎再也想不起更多了。
只是,他心中涌出强烈的渴望。
记忆里的城市很残破,很落后,和眼前的这座城市完全不能相比。
但是。
这里很美好,却不属于他。
“我要回去。”
“我要回家。”
他这样告诉自己,但是他再度冒出了一个问题。
“但是,家在哪里?”
男人一遍遍地说着话,喃喃自语。
这个时候,街角走出两个打着同一把伞的身影。
玛塔芙丝和银也路过了街道,两人也看到了喋喋不休,犹如神经质一样地说着话的男人,不过一开始并没有去在意。
而当男人喃喃自语地低着头,离开了橱窗前,朝着远处走去。
没有了长椅遮挡住下半部分,也让两人看到了对方的真正形态。
突然间,银和玛塔芙丝都愣了一下。
动作整齐划一地扭过头,注视着男人。
然后停下脚步站在大雨瓢泼的街道中央,保持着同一个动作看着那个男人沿着街道边缘走过,在雨幕之中前行。
大雨之中。
对方抬起头看了玛塔芙丝和银一眼,两人都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了茫然。
而对方的打扮,让玛塔芙丝和银有一种熟悉,但是却又说不出来的古老感。
她们似乎在哪里见过,但是一时之间却又想不起来。
对方好像是画中的古人穿透画面,来到了未来的世界,眼中带着对于这个时代的疏离和陌生。
他先看了一会玛塔芙丝,又看向了银。
“你很害怕。”
“内心惴惴不安。”
“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好像信徒不解神的意志,妄加揣测后的彷徨。”
然后抬起头看向了天空。
看着那暴雨不息的天空,还有风云变幻的云层。
说出了一句玛塔芙丝和银不能理解的话。
“神为何将目光投向人间?”
“是谁,谁又惹怒了神灵?”
“又是哪个愚昧之徒吗?”
那男人脸上落满了雨水,张大着嘴巴,任由水流进喉咙。
那模样,就好像一个疯子。
良久后,他终于低下了头,自顾自地接着朝着前面走去。
两人驻足,就这样看着对方消失在了雨幕之中。
这个时候。
玛塔芙丝才看向银,带着疑问:“他,好像也没有尾巴?”
银肯定地点了点头:“没有翅膀,还没有鳞片。”
这代表着,对方既不是蛇人,也不是翼人和玛塔芙丝刚刚不久前才知道的蜥蜴人。
玛塔芙丝:“魔女?”
银摇了摇头,对方明显就是个男人,哪里是什么魔女。
玛塔芙丝:“使徒?”
但是她也感觉不太对:“也不像。”
因为对方虽然没有尾巴,但是刚刚一瞥之下,玛塔芙丝根据人体结构的感觉,认定对方应该不是神之形。
而对方的罩衣连个袖子和伸手出来的地方都没有留下,也没有纽扣和系带的地方,这感觉就更奇怪了。
这下,就连玛塔芙丝也分辨不出,对方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但是银却对男人最后说的话,非常地在意。
“他说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但是此时此刻,一旁传来了奇怪的响声。
“冬冬冬冬。”
玛塔芙丝提着的箱子里似乎出现了什么动静,她疑惑地打开了箱子,拿出了一个大号玻璃瓶,瓶子里面是一朵银色的花。
“银!”
“欲望之杯有动静了!”
玛塔芙丝看着欲望之杯,可以看到这朵欲望之杯的花杯蜷缩在一起,看上去似乎有些萎靡。
这些日子以来,玛塔芙丝和银研究了很久欲望之杯,但是依旧不知道欲望之杯的秘密,除了奥兰告诉她们的那些,并没有什么新的发现。
甚至她们也不知道,该如何将这朵欲望之杯培育成熟。
守塔人的那套方法,她们也不能这样直接套用。
“怎么回事?”
“它怎么动了?”
欲望之杯扭动了起来,就好像感应到了什么一样。
而看着欲望之杯的银色花杯,玛塔芙丝又突然想起了刚刚那个怪异的男人。
因为对方的衣服的颜色和欲望之杯的颜色一模一样,而那种质感,也非常相似。
“银色?”
“不会吧?”
玛塔芙丝似乎猜到了什么,但是又不敢置信。
不过她隐隐感觉到,似乎当初奥兰给了玛塔芙丝这朵花,让她来苏因霍尔王国,其间还有着什么其他的意义。
玛塔芙丝抬起头,想要再度寻找刚刚那个男人的身影,却什么也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