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前几日抓到南蛮子押过来,我要亲自审问!”
佟养甲帐前,陈际泰当日的弃兵被五花大绑,跪了整整三排。
“其他的呢?”佟养甲问道。
“将军,前几日都送上去了。”
上去,自然指的是上城墙,至于上去了还有没有下来,是用什么方式下来的,不言而喻。
“今日本将问你们话,你们好好答。答得我满意了,就给你们一条生路,进辅兵营。答得不满意的,明日就送你们去爬墙!”
这些明军俘虏忙不迭地磕头,他们当中大多数本来就对陈际泰带他们来送死很不满,后来陈际泰居然砍断浮桥自己跑了,更是对他恨之入骨。
“我问你们”,佟养甲说道:“广州城里,是不是你们那皇帝在?”
“是,是,前几日才宣布即位呢”,俘虏们争先恐后地抢答,生怕慢了被当做有所保留。
“不是说你们那有两个皇帝吗?”
“皇帝自......自然只能有一个啊”,这下把俘虏问得有点懵。
佟养甲回忆当时李成栋给自己说的话:“听说,一个是唐王,一个是叫什么?桂王?”
“对对,是桂王,桂王当了皇帝!”
“那个什么唐王呢?”
这下众俘虏面面相觑,毕竟唐王从海上来广州,一进城就被苏观生等人拉到府里密谋,这些大头兵没听说过也是自然。
“也就是说城里只有一个皇帝?”佟养甲有点不耐烦了。
“是的,小的们就只听说过有这一个皇帝!”
娘的,不知道是被李成栋骗了,还是李成栋被那南蛮皇帝骗了,佟大帅恨恨地想,不过反正李成栋那厮大概已经没命了,有什么过错都推他身上吧。
“那这桂王,是一直都在广州城里吗?”
“这个倒不是”,一名俘虏说道:“听说是从那西边,肇庆来的。”
“肇庆?”
俘虏点头:“是的,听说皇室之前都在肇庆,后来才来的广州。”
听到这里,佟养甲忽然心生一念:“那皇帝的家眷也来了广州?”
这种事情一般大头兵是不知道的,但一名俘虏却大声道:“小的之前听那陈......陈际泰说过,皇帝之前在肇庆监国,后来孤身带着侍卫阁臣来的广州!想必那皇室的其他人,应该还在肇庆!”
“哦?”佟养甲眉毛一皱:“那肇庆城防如何?”
“这个小的们委实不知啊,小的们都是广州土生土长的,这辈子就没出过城!”明军俘虏见答不上来,又开始砰砰磕头。
“行了行了,先带下去!”佟养甲不耐烦地把手一挥:“待本将查实后再行定夺!”
待俘虏走完,又唤来各部将官,说了刚才问道的信息,最后问道:“诸位,可有建议?”
副将杜永和听了便上前一步,试探道:“将军的意思......是要改取那肇庆?”
“当然不是!”佟养甲斥道:“我去那肇庆干什么?拿一堆女眷回京师邀功吗?”
杜永和又说道:“既然皇帝的家眷都在肇庆......这广州城又是块硬石头,那将军,是否可用那围魏救赵之计?”
佟养甲并未表态,只是示意对方继续。
“若是皇帝的长辈还在肇庆,那咱们可分一路兵马去攻。将军应该知道,这汉人最重孝道。广州城里的皇帝若是亲自去救,咱们可以埋伏在半道,将其击杀;若是未能击杀,让那伪明皇帝进了肇庆,那肇庆比起广州,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攻打难度低得多。”
“要是那皇帝不派兵去救,那咱们可以发檄文说他不顾纲常,违逆人伦,各地伪明贼军自然纷纷倒戈。”
“要是那皇帝自己不去,只派兵去救,那广州城防必然兵力不够,咱们攻城的难度也会大减。”
这杜永和说得头头是道,把朱由榔去救、不去救、亲自去救和不亲自去救都说了一遍,总而言之无论如何去打一打肇庆肯定能占些便宜,唯独忘了他自己好像也是个汉人。
佟养甲听了也觉得有理,随即说道:“如今战兵损失不到一成,辅兵损伤虽大但无足轻重。对了,后续还有四门红衣大炮,可知什么时候到?”
一名负责军需的将官回答道:“四日前已在乌石下船,按通常速度,明日便可到达。”
佟养甲点点头:“既如此,杜永和听令!”
杜永和身形一正,低头拱手:“末将在!”
“着你领两千兵马,自幕德、花县方向西进,去取肇庆!途中若有伪明皇帝行踪,可便宜行事!”
“末将遵令!”
当日夜里,便有一队人马,从清军营帐中出发,取道广州府北面的花县,朝着那肇庆府而去。
第二日的广州,城墙上的士兵感觉压力陡增。
清军战兵减少,爬墙的频次稍稍放缓;但取而代之的是炮击密度大了一倍。
“什么?建奴那边又来四门红衣大炮?”消息传到朱由榔那里,众人都觉得有些棘手。
此前四门大炮,兼职的营缮司还能勉强应付。现在多了一倍的炮弹落在城墙上,便有些相形见绌了。
不仅打出的豁口来不及修理,之前修好的部位也因为水泥硬化未完全而开始剥落。
“他们在惠州到底存了多少大炮?”
吕大器回道:“陛下,也可能是潮州运来的,毕竟建奴一直南下,沿途皆可为补给。甚至有可能是由海船自漳州、泉州运来。”
“从哪儿来的都好”,朱由榔恨恨地说道:“关键是自惠州过来的补给一直不停,林察的水军又只能封锁航道,拿陆上没有一点办法。”
若是两军战力相当,这时候最常见的选择就是出兵断粮道。可惜现在的大明官军,守城还能勉强够用,要是出城遇到敌方的正规部队,几乎没有赢的概率。
正在众人着急之时,军情从前线传来:“城墙再次坍塌,而且这次损伤巨大!”
“有多大的缺口?可能修复?”朱由榔急道。
传令的兵士满脸污渍,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还是说了出来:“这次的缺口宽约十尺,深约十五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