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唉,道爷,道爷你别急,听我把话说完……”
青山观是玄门正宗,他们的符箓虽说不及青城观的有名,但也是货真价实的道符。
这一把符要是全都贴上去,不知道多少银钱都没了。
老吴被徐道长迅捷的动作骇了一跳,连忙阻止他的动作,同时解释道:“撕脸鬼是没走,但是已经被吃了。
道爷,没事了,没事了您别怕。”
徐道长一脸狐疑地瞧着老吴,问道:“什么被吃了,你话都说不清楚。”
老吴伸手一指许夜,道:“是被他请来的傩神给吃了。”
“傩神?”
听见这俩字,徐道长脸上的神色微微一变,扭头看向许夜,一脸狐疑地问道:“你是傩巫者?”
许夜道:“我也不清楚,我只是照着傩祭之法胡乱弄了弄,没想到就真给请来了。”
徐道长一脸严肃地问道:“你的傩祭之法,是从哪来的?”
许夜道:“我爹传给我的。”
徐道长道:“你爹是?”
葛元彬微微瞥了许夜一眼,出言解释道:“许夜的爹是村里的渔夫。这傩祭之法,在本地流传甚广,许多人都知道,我就曾看到过多次傩祭……”
徐道长只听到一半,便又打断了葛元彬的话,对许夜说道:“你爹用这法子不灵,你一用就灵了?”
许夜耸了耸肩,道:“我也不清楚。道长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徐道长道:“怎么回事?这说明你跟傩神有缘。”
“有缘?”
徐道长道:“大概是吧。傩巫那一套,神神叨叨的,我也搞不太明白。不过——”
话锋一转,徐道长的脸色突然间变得严肃起来,他一脸凝重地对许夜说道:“傩神可不是什么善类,我劝你以后尽量还是少用这傩祭之法。”
许夜对于他为什么能清楚傩神,也不甚了了。
想来,应该是他“收录”了“二师”的缘故。
许夜虽然已经觉醒了阴灵画师,但对其其实并不太了解。
阴灵画师,每画一鬼,就能够将其“收录”。
“收录”之后,该类型的鬼类今后在许夜面前就无法隐身了。
但“收录”的作用显然并不只这么简单,肯定还有别的意义。
只是许夜现在还不知道罢了。
听到徐道长的话,许夜问道:“道长,这傩神,会直接对请神人不利吗?”
徐道长道:“傩巫,是巫者的一个分支。所谓的巫者,就是信仰某一种巫神的人。傩神,也是巫神中的一种。
巫者群体,向来神秘,极少跟外界交流。对于他们所信仰的神明,更是讳莫如深。
因此,外界对这些巫神,也几乎没什么了解。
不过,这些巫神虽然也驱鬼伏邪,但是这些巫者们除了‘请神’之外,其余大部分的时间都在祭祀祀神。”
说到这里,徐道长看向许夜,道:“你年纪轻轻,不懂这里面的道道,别惹祸上身才好。”
许夜原本还有一点担心,自己能请“傩神”的事情一旦泄露出去,这位徐道长会不会逼问自己“请神”之法。
但当时那种情形,他不用傩神也不行。
事后,这么多人看着,更不可能将他们都灭了口。
那就只能坦然承认了。
不过,看徐道长的态度,对傩神似乎并不感兴趣,而且对其有点“敬而远之”的样子。
请傩神需要付出代价,这许夜当然清楚。
不过,徐道长的话,还是令许夜更警醒了些。
许夜点了点头,双手抱拳,对徐道长施了一礼,道:“多谢道长教诲,我今后不到万不得已,也不会再用。”
徐道长看着许夜,脸上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道:“你这年轻人,面对这么大的诱惑,也能抵挡得住,很是难得……”
听到这番话,许夜不禁心中一动。
这位徐道长虽然看起来有点怂,但是县令在这种危急关头能去请他,显然这“青山观”也是玄门正宗,是有点道行的。
更难得的是,这位徐道长看起来人似乎并不坏。
如果能拜到他的门下,这也算是他进入道门的一个契机。
许夜虽然新来不久,但也知道道门在大明朝地位崇高,就连皇帝都崇信道门,对其礼遇极重。
想到这里,许夜再度抱拳,想要开口试一下。
然而他刚张开嘴,还没说话,徐道长却又抢到他前面说道:“只可惜道爷我懒散惯了,懒得收徒。”
“呃……”
徐道长看到许夜有些吃瘪的模样,“嘿嘿”一笑,道:“青山观只不过是一座小小的道观,你要是去了,不会喜欢的。我年龄大了,没什么追求,但像你这样的年轻人,应该到更广阔的天地去。”
说着,徐道长掐指一算,道:“明年七月,是镇夜司的‘稽考’之年。我手上正好有一个推荐名额。你若有意,明年可以来找我,我举荐你去镇夜司碰碰运气。
嘿,夜卫你该知道吧?那才是你们年轻人该去的地方。”
镇夜司?
镇夜司的大名,天下无人不知。
葛元彬老吴等人听到徐道长的话,顿时扭头看向许夜,脸上的嫉妒羡慕之色再也难以掩饰。
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能够进入镇夜司,成为一名夜卫,那可是一步登天了!
读书人十年寒窗,能考上进士的却是凤毛麟角。
即便中了进士,也并非都能当官。
像吴之源这样能够年纪轻轻就外放了县令,这怕是得有极硬的背景、或者逆天的运气才可以。
然而,就是他一个七品县令,在夜卫面前,也是根本就不够看的。
镇夜司虽然人人想去,但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他们连镇夜司的门在哪都不知道,更遑论“进入”了。
而且,也从来没听说过镇夜司会对外招人,你即便是想考都没地去考。
今天听了徐道长的话,众人才知道,原来想要进入镇夜司,是需要有人“举荐”的。
而这位徐道长,竟然有一个举荐的名额。
许夜又惊又喜,立刻拜谢。
徐道长“嘿嘿”一笑,道:“不必客气。今天你冒险出手,也算是替我解决了麻烦。礼尚往来嘛,应该的。”
说罢,徐道长对众人说道:“既然村子都已经烧了,这里便没什么事了,我就回去跟吴大人交差了。”
“恭送徐道长——”
徐道长背对着众人,轻轻摆了摆手,就迈着轻快的步伐向县城的方向走去。
跟他来的那三名衙差,见状也急忙跟了上去。
四个人,转眼间就消失在了夜幕里。
回头看了看村子,火势还在持续蔓延。葛元彬对许夜道:“咱们也回吧,我回去还得向大人回报,你今晚就不必去了,明天一早再去衙门报到吧。”
许夜知道,村里烧起了大火,得派人在这儿看着,以免火势持续向外蔓延,将整座岛都给烧了。
烧了这一会,村里的尸体早该烧完了,变成了灰的血尸就是再想起也起不来了。
“好,那我就先告辞了。”
葛元彬看着许夜,微微一叹,道:“今天辛苦。救命之恩,日后定当回报。”
许夜微微一笑,道:“今后都是同僚了,客气什么。”
跟众人打了个招呼,许夜便往下湖村的方向走去。
到了村里,许夜并没有回家,而是往许震山老汉家里走去。
今天许夜托他们老两口去送薛瓶妹,他得去问问结果如何了。
夜晚的村子里静悄悄的,这才刚刚戌时,各家各户就都已经熄灯睡了。
许夜来到许震山家,在门外喊道:“震山大爷在家吗?”
然而,许夜连喊了几声,竹楼上却黑洞洞的没有半点动静。
许震山老两口没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