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风急火燎的出了荣庆堂,贾玹和尤氏自然也不好再滞留荣庆堂。
当下两人随着贾母一起往黛玉的院子赶去。
倒不是贾玹有多八卦,想要看看宝二爷摔玉的名场面,而是贾玹作为族人,在贾母遇到事时,不好一走了之。
片刻之后,众人来到了黛玉住的院子。
有一说一,黛玉的院子规制,比起观风阁至少小了三圈,可见贾母对贾玹着实不薄。
贾玹站在院外,快速观察着黛玉的院子,面积虽然小了,到底还占了个雅字,适合黛玉一个女孩家居住。
贾母没有贾玹欣赏黛玉院子的心思,在鸳鸯、尤氏搀扶下,直接闯入门中,一进门就紧张的喊:
“玉呢?玉呢?”
贾玹探头进去,此刻黛玉屋内气氛压抑如三秋之寒。
事件主角之一的宝天王此刻如痴傻了一般,躲在王夫人怀里,一张大脸蹭啊蹭的,像是正在寻奶吃的奶猫。
王夫人端坐上首,怀里抱着宝玉,柔声安慰着宝贝疙瘩,扭头冲着屋内众人就是刺耳凄厉的声音吩咐着,
“周瑞家的,彩霞、袭人,你们都是死人吗?玉还没找到?”
王夫人的目光冰冷,像极了护崽的母狼。
紫鹃、袭人、玉钏、彩霞等丫鬟在周瑞家的带领下,逐寸逐寸的搜索着黛玉不大的卧房,将东西翻得乱七八糟也不在意。
院子的主人,原本与贾玹相处时活泼、精灵古怪的林黛玉正怯怯的站在角落里,目光空洞的望着卧室中慌乱搜寻的众人。
迄今为止,黛玉都没想明白,今日宝天王为何一定要跟着她?还要到她的院子里来发疯!
都是兄弟姊妹,黛玉在宴席上,不过是跟贾玹玩闹了几句,看在父辈的面子上多帮贾玹说了几句好话,宝玉当时也在场的,值当什么?
那时不发作,偏偏等夜深人静的时候,要闯到她的房里大呼小叫,还一把把那通灵宝玉拽下来,狠狠摔在了地上。
“玉呢!”
贾母进到黛玉卧房,并未觉得一群人聚在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房中不妥,第一句话就是问通灵宝玉。
这一刻平素端庄慈祥的老人家几近疯狂,一张鸡皮鹤颜的老脸上满是紧张,捏着拐杖的手指都发白了,好像快要心梗了一般。
贾玹无奈,生怕贾母就此病倒,自己失了倚仗,当下也跟了进去,凑到贾母耳畔道:
“老太太莫急,宝玉那块玉摔不坏的!”
“你说什么?”
贾母宛若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希冀的看着贾玹。
贾玹笑道:“我这会儿子想起来了,宝玉那块通灵宝玉上最应该刻四个字。”
贾玹的声量颇高,满屋子乱哄哄找玉的人都看了过来,贾母也无意识问道:“刻哪四个字?”
贾玹道:“金刚不坏!”
什么?
贾母的目光里充满了费解。
贾玹解释道:
“宝玉那玉是金丝玉,除非拿凿子仔细研磨,要么拿锤子使出九牛二虎之力猛砸,一般磕碰摔砸,连个渣都掉不了!”
“你说的可是真的?”
贾母脸上露出喜色,悬着的心顿时放下了一半。
“扯你娘的淡!”
王夫人却站起身来,如母虎般冲着贾玹咆哮,“宝玉的玉碎了,你可赔得起?”
贾玹看着状若疯狂的王夫人眉头微皱,一股傲气油然而生,我可去你的吧,真当小爷吃你家大米了?
贾玹这个时候脾气也不搂着了,怒道:
“自家摔的玉怨得了谁?再说,不就是一块金丝玉吗?大乾这边少见,西边多的是!蚀刻法弄了几个字上去,还真当仙家宝贝供着了?”
贾玹可是有底气说这话的,所谓的通灵宝玉,经过幽冥天使的检测,一点灵性都没有,在荣禧堂留着面子,贾玹没有点破此事,王夫人见好就收就完了。
此刻还要拿一块破石头讹人,真当贾玹不知道这里面的那点子猫腻?
一听贾玹这话,王夫人仿佛一下子被抽走了气力,一屁股坐在了地毯上。
羊脂白玉在大乾见得多了,大家自然都清楚。
可金丝玉,大家见得少,弄一块通灵宝玉出来,似乎还挺能糊弄人的。
甚至连自己也糊弄住了。
却不该指望能把所有人都哄住。
贾玹就不信,贾家出了衔玉而生的公子哥,这等天降异象皇家能坐得住。
现在贾家没有被抄家灭族,贾宝玉还未离奇死亡,自然是皇家早有人鉴定过所谓的通灵宝玉,知道这玉的来历是怎么回事,没跟贾家无知蠢妇计较而已。
“玹哥儿,莫要跟二舅母争吵!”
黛玉终于有了反应,轻轻上前拉住了贾玹的手。
另一边,周瑞家的带着人把王夫人也搀了起来。
“找到了,找到了,玉在这里!”
袭人捧着通灵宝玉,贾母直接叫道:“快拿来我看!”
一颗通灵宝玉在贾母手中翻来覆去检查,贾母终于放下心来,“还好,还好,果如玹哥儿所说,一点渣都没掉。”
贾母亲自为宝玉把玉带上,“宝玉,再不可使性子把玉摔了啦,再摔玉,老祖宗就唤你老子罚你!”
宝玉唯唯诺诺。
王夫人却盯着贾玹和黛玉虎视眈眈。
贾玹好像丝毫没有看到王夫人要吃人的目光,
“林妹妹,要不然你给扬州去封信,听闻林家家底颇丰,让林姑父派人去西边买两车金丝玉回来,再从金陵找两个老匠师,咱们也刻几块玉玩玩?”
王夫人……
贾母……
连纂刻通灵宝玉的老匠师所在方位都指出来了,这小子是真的狠!
“莫不如你还是请云侯去寻吧!”
黛玉轻轻一脚,把球又给贾玹踢回来。
王夫人彻底无语,难不成还真要试试云锐能不能三天干掉王子腾?
片刻之后,王夫人母子带着找到的通灵宝玉走了。
黛玉小院的客厅里,只剩下了贾母、贾玹、黛玉三人。
贾母和贾玹对视,相互苦笑。
有些事情不必多说,总归是心里有数了。
贾母长叹一声,勉强笑道:“今儿也乏了,玹哥儿,你且回去歇了吧!林丫头这边,有老婆子看着!”
“是,老太太,玹告退!”
贾玹出门前冲黛玉笑了笑,
“林妹妹,也莫要担心,宝玉那玉真要碎了,了不起咱们赔他十个八个,可不受他这鸟气!”
贾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