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季节,天寒地冻。
大雪纷纷扬扬,满城银装素裹。
三重院演武场上,一群男女捉对训练,身影腾挪,元气和真气激荡。
钟延坐于远处亭中,喝着美酒,吃着灵果,身后由燕三刀捏肩捶背。
不多时。
丁盏和四名护卫押着一个手脚戴着镣铐的男子走来,为小白峰抓回来的七层俘虏,梁贤。
“启禀老爷,半月前给他服用念力珠,现已恢复到全盛状态!”
钟延颔首,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半炷香后。
他起身甩手丢出一柄大刀法器于梁贤身前,又将其身上的符箓摄离。
护卫跟着把手铐脚镣解开。
“停一下。”
钟延叫了一声,扫视众人道:“青瑶入府之时,我与她说过,钟府不养废物,你们当中有人也曾听我说过此话。”
“空有境界没有战力,为温室花朵,修行界争杀乃家常便饭,他日遇到危险,如尔等这般就是菜鸟弱鸡,连纸老虎都算不上,必定死多生少……”
对于生存能力这一点,钟延有资格鄙视她们任何一人。
在到青阳安稳这些年之前,虽然他只有炼气三层巅峰,却多次在生死一线的局面活下来。
而府中众女修,太缺乏经验了,顾白羽还好点,其她一个个都没怎么经历过杀伐。
包括袁紫衣,一个即将三层的筑基修士,只杀过妖兽,手上都没沾过人血,说出去都无人敢信。
虽然众人常常对练,但缺乏危机意识的比拼,也就只能熟练法术而已,应对真正的危机,有效,不多。
“不许使用恢复丹药,只能用五张符箓,子越,幼柏,你们出列。”
“是,夫君!”
两人抱剑齐行一礼。
钟延朝梁贤道:“给你个机会,她们二人,一个与你一般修为,一个初入六层,打赢便放你离去。”
被关押许久的梁贤一脸淡漠,看了看地上的斩马刀,又看向已见识过斗法情形的秦子越两人,嗤笑道:“我若伤了、杀了她们,岂能活着离开!”
“听到了?一对二,他只有一件法器,境界亦无优势,已视你们为刀下亡魂。”
钟延笑说一句,随即面无表情淡淡道:“君无戏言,生死不论。”
秦子越和秦幼柏对视一眼,心中一凛,看夫君表情便知不是开玩笑,说得出,做得到。
“也好,与其暗无天日被关着,不如杀两个小妞助助兴,赌一把!嘿~”
嘿笑一声,梁贤探手,大刀入手直冲而去。
秦子越面色一肃,长剑往地上一撩,元气剑光化作一条地龙,在雪地里咆哮冲去,炸得雪花飞扬。
与此同时,她朝左前方抛出飞剑,叫了一声‘幼柏’。
秦幼柏会意,身体倒斜远离,脚尖一点上了飞行法器,素手翻飞控制一柄小短剑刺向目标。
“中看不中用。”
梁贤鄙夷一句,在地龙奔面而来之时,顿地一跃躲过小剑,身型于半空微顿之际,隔着五六丈竖斩而下。
嗤~
刀芒放大,成型一柄虚幻的火焰巨刀,瞬间及至秦子越头顶。
秦子越脚下横移,堪堪躲过。
便听得‘轰’地一声,砰砰作响,一块块青石板炸裂,于漫天飞雪中四处迸射。
秦子越被元气余波震得裙袍翻飞,青丝乱舞,被一块从肩膀擦过的碎石殷红白袍,面色浮现一丝红润。
高空的秦幼柏则脸色一变,惊叫了声‘小姐’,随手丢出一张‘爆裂符’驰援。
岂知,身为匪修的梁贤经验丰富,对秦子越不过是虚晃一枪,一击落地时,他便扭身掐诀瞬间完成手势,激射一指剑芒攻向秦幼柏,紧接着周身浮现一个护体光罩将‘爆裂符’的能量抵挡在外,又随手一个简单的火球砸向秦幼柏。
可谓行云流水。
秦幼柏身型一晃,脚下飞剑踉跄,掉落在地,再次被秦子越送上高空。
两人一上一下,前后夹击。
梁贤携圆行光罩四处腾挪,一个照面便占据上风,轻松应对,时时反击。
周围一群人看得紧张,如身临其境。
温虹秀眉微蹙:“他修为应该比子越姐姐高出一线,不能硬拼元气。”
唐小树:“幼柏姐姐非自己驾驭飞剑,行动难以如意,而子越姐姐两分心神,此举有些不妥。”
丁盏摇头道:“柏夫人比梁贤低一层,只有在高空才安全,不然被对方抓住机会,可能一招秒杀,这般应对虽有些欠佳,却也相对稳妥。”
叶薇薇沉吟道:“我觉得两位姐姐可换攻为守,还有九张符箓,可全部用防御符箓,那人既要催动护体光罩,攻击又猛烈,时间一长,必定多耗元气而不敌。”
……
亭子中。
钟延见秦子越以七峰的‘水月剑雨’神通搬回一局,虽依旧处于下风,却渐渐稳住态势,暗自点头。
突然储物中传来顾白羽的传讯呼唤,他心中一动,起身御剑腾空飞去,传音进入燕三刀耳中:“别把他弄死了。”
燕三刀笑着点头,看着争斗的三人,美眸明亮,跃跃欲试。
外院偏厅。
钟延落地,大步流星边走边拱手笑喊:“马师兄!”
来客正是许久未见的马志达,换防回了宗门便再无消息。
“师兄大驾光临,延有失远迎,罪过罪过!”
“哈哈~钟师弟,几年不见,师弟风采更胜往昔呐!”
“不及师兄神采照人。”
两人把手热络大笑,目光都不由得一闪。
马志达狐疑,入城便得知眼前这位前师弟破入七层,但去年受伤了,眼下居然丝毫看不透深浅。
钟延神识今非昔比,却是一眼看穿对方境界,笑道:“听说师兄筑基成功,寿元长进,离大道又进了一步!可喜可贺!”
“钟师弟消息倒是灵通。”
马志达眉宇喜色显露,叹了一声又道:“闭关三年,侥幸有成,总算没白费这些年的苦修。”
“来,师兄坐下喝茶!”
“马师兄请!”顾白羽上前斟茶,作陪一旁。
“听闻去年师弟坊市归途遭劫,伤势如何?”
“静养数月便无大碍,也算因祸得福,恢复后修为反而有些许进步。”
“如此,恭喜师弟!”
“……”
寒暄聊了些往事,钟延主动问起:“师兄此次下山,是要回来镇守阳泉坊市?”
马志达笑道:“路过顺道来看看你,我已接了命令,出任白岩城客卿府扈从法师。”
“哦?”
钟延微怔,笑道:“这是好事啊!白岩城何时成立了客卿府?”
马志达点点头道:“便是由我与司天鉴一个炼气九层前去组建,现今就青阳、望匜、黑水几城有现成的客卿府,法师职位早被人占了。
不过都城已确定全面实行客卿府制,我也是动用了不少关系,才谋得这一去处。”
钟延端起杯子抿了口茶,暗自沉吟。
马志达看过来一眼道:“师弟可有兴趣与我同去白岩城发展,我可作主许你法师一职。”
钟延心中吐槽,还真是够腐败啊。
去年青阳这边也是,原来都城旨意是司天鉴出两名扈从法师,另外在散修群中竞选出一名。
结果‘闻泰来’直接将白思元和陶然罢免,也不竞选,之后自行安排了一个‘自己人’。
“多谢师兄美意,师弟我在青阳待久习惯了,而且府中诸多小妾待产,这一大家子也不方便……”
马志达笑笑,也不勉强,说:“我与闻泰来有些交情,到你这之前先去了躺客卿府,遇到麻烦,或可找他出面调解。”
“谢过马师兄。”
马志达转而又问:“对了,听说霍东来师兄落户荆城了,师弟与他可有联系?”
钟延心中一动,这才是这趟的真正目的,“霍道友来信与我说过一声。”
马志达改为传音道:“师弟可否告知联络方式,我欲请霍师兄代为传话与施峰主,师弟放心,此事绝对不会对霍师兄有任何影响。”
钟延看着他沉吟少许,道:“马师兄见谅,容我先问过霍道友。”
“好,便劳烦师弟问问他意见,成与不成都帮了我大忙!”
说着,马志达取出两张高阶符箓,施法打下烙印,“有消息传讯给我即可……”
一顿宾主尽欢的酒宴后,钟延亲自送马志达出府。
顾白羽上前挽着丈夫的手,问:“夫君,他找霍叔叔什么事?”
“应该是想靠上五峰,马家实力虽不错,但比起火云宗诸峰却差了许多,难入法眼,经过当年铲除薛府之事,他知我与东来关系匪浅,便觉由我出面,东来会给个面子。”
早先马志达和霍东来同处内门,本就认识,怎么可能打听不到,联系不上?
只是交情不深,贸然攀关系不够稳妥。
“此为顺水人情,转个话东来自有主见。”
说着,钟延皱眉低语:“倒是全面实行客卿府制……”
“老爷!”
钟孝顺奔跑而来,递上一张纸条。
展开一看:圣旨已达,新城主已在路上,见面详谈。
钟延神色凝重:“比预计的还要快!孝忠,传讯尚文,让他回来一趟。”
“是!”
当天。
城主府全城张贴告示,招募随军扈从法师,年俸三十,另有论功行赏。
都知道秦奔卖了斗兽场的分成,手上有钱,而魏国战场,燕国为入侵优势方,不少修士纷纷报名。
次日。
客卿府两名到任一年多不见亲近的扈从法师,登门钟府,只因马志达来过一趟。
让钟府众女见识了什么叫‘趋炎附势’,同时内心感慨‘人脉关系’的重要。
而闻泰来出离钟府大门,走出数十米,不由得回望:“这钟延有古怪,居然看不出其深浅。”
另一个叫夏文宣,燕国皇族子弟,随口道:“用秘宝遮掩了吧。”
闻泰来狐疑道:“不像,当是某种隐匿气息的法门,居然如此高深,能跨大境界隐藏修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