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哥寒暄的话术令苏尧不知如何应答。
众人纷纷进来房间,苏行迟也只能随大溜。
在嫂嫂的劝说之下,苏尧板板正正地坐到了位子上面。
“谢大夫您请。”大哥搀扶拱手有请那位大夫。
谢大夫恭恭敬敬地点头,上前给苏尧检查诊断。
哥哥嫂嫂个个紧张。
在一旁呆着的苏行迟,紧张妹妹身体的同时还不知该如何交代。
谢大夫一会儿诊脉一会儿让伸舌头又看面相的。
来来回回好几遍,苏尧终于不耐烦。
“谢大夫啊,谢神医!”一个时辰一直坐着没干别的,苏尧忍不住发问,“打断您一下,请问我有什么病。”
“这个……”谢大夫一脑袋的汗。
“阿尧休得无礼。”大嫂嫂拍拍苏尧脑袋说着,又转头看向谢大夫,“大夫,阿尧她怎样了?”
苏尧嘴巴一撅脑袋耷拉下来,小声说:“明明是我比较有礼貌。我还说的‘请问’咧……”
“说什么。”嫂嫂只听着阿尧嘀咕,却没听清楚苏尧说的什么。
“没……”毕竟是长辈,嫂嫂的压迫感还是在的,“没什么……”
苏尧恭恭敬敬的回答。
被嫂嫂听到了自己的嘀咕,苏尧面露尴尬,又微微一笑哼哼两声想着缓解这尴尬。
净顾着回应苏尧了,一旁的谢大夫慌张焦灼。
谢大夫后撤了一步,往下拉拉自己的衣袖缓慢的抬起来给自己擦了擦汗珠。
嫂嫂转头终于想想起来谢大夫:“您说。”
“合着不难为她来难为我……”谢大夫心里想着,有些束手无策。
“近日可有何不适?”谢大夫问向苏尧。
“没。”苏尧摇摇头,思考片刻又补充说到,“不过……之前的事情我一概不记得。”
“一概不知?”谢大夫说。
“对!一概不知。”苏尧点点头回答。
谢大夫陷入沉思。
大哥挥挥手让下面的人去将情况原原本本告诉苏父。
家仆离开前往苏老爷书房。
众人肃静,没人出声音以免打搅到谢大夫。
又是个把时辰……
谢大夫再擦汗说着:“祖辈世世代代从医,老夫也是行医一生……可这病……”
“怎么?无药可治了吗?”苏行迟听谢大夫的话终于走上前来。
急得泪珠打转快要哭了出来。
“大夫,您一定要救救小妹,小妹她……”苏行迟满脸担心地说着。
高冷的外表下,这苏行迟哭唧唧的样子看呆了苏尧,苏尧万万没想到。
自此苏尧一改他和他大哥相似的观点。
“不!”谢大夫见局面马上就要失控赶忙拦住苏行迟,“小公子别着急,下官的意思是下官行医数十年没见过这没病请医的。”
“没病?”苏行迟吸溜吸溜鼻涕恢复到翩翩公子的模样。
“您要不再好好看看?您看看有没有……失心疯?”苏行迟确实是关心小妹,只是嘴巴把不住门,“或者是失忆!”
直到二哥的拳头落到脑袋上,苏行迟终于闭了嘴巴。
不过这也正是哥哥嫂嫂想说没好意思说出口的。
“哪怕是杀头,老夫也确实看不出令妹哪里有什么不妥啊!”
谢大夫脑袋顶的汗就没停过,哥哥嫂嫂的压迫感使得谢大夫缄口结舌却又无话可说。
“可是阿尧历来都是知礼数温柔端庄的。”苏行迟又开口说起来,“可如今……”
苏尧瞪着苏行迟,一脸不服心里想着:如今我怎么!哪里不端庄吗!哪里不温柔!
谢大夫左右为难,诊断不出任何问题。
毕竟苏尧本来就没病,只是换了个灵魂罢了。
“阿迟!休得无礼!”终于有人开口打断这场闹剧。
走进来房间的是苏父,谢大夫赶紧抬头。
这谢大夫与苏父是老相识,两人历来关系好。
这下终于有人来“拯救”谢大夫“脱离苦海”了。
“这件事就此罢了,以谢大夫的医术不会有错。”苏报神情严肃,像是有心事,“阿尧既然没什么不妥便不要再多生事端了,自此以后,苏家便没了阿尧出走一事,只有苏家小女新婚前天大病一场失了忆。”
众人面前的这个完完整整的苏尧,没病没灾,却偏偏性情大变,没了先前的记忆。
苏父为了苏尧好只能出此策。一来是隐瞒苏尧出走的事情,到了游小将军府上不会受人发难,二来,苏尧回来过后确实反常但又着实没问题只能对外说成失忆。
“苏感,跟我去书房。”苏父终于抬了头。
苏感正是这苏家长子。
“这事就此了了吧,都散了。”苏父转身离开。
大哥跟着苏父离开,前往书房。
众人纷纷散去。
书房门前,苏父让多余的人都离开。苏感进了门,自觉地把门关上。
“阿尧的事情就此算了,”苏父坐下,讲着,“现在最重要的是完婚,如若再找人诊断必会闹得人尽皆知,本就是说咱家阿尧非那游年不嫁,到时候大婚前日出逃这事情传开了难看的必是阿尧。阿尧不会好过。”
“那谢大夫……”苏感考虑的周全,“要不要……”
“不必,”苏父打断大哥的话,说道,“谢大夫那边我自会去说。”
苏感思考片刻:“那您找我是……”
“您可是说那武将?”苏感恍然大悟,有预感苏父要说的便是这事。
“你觉得他去平井县做甚。”苏父直接开口问苏感。
以苏感的智商根本不需要苏父解释的多么透彻。
“强抢民女!烧杀掠夺……反正当今朝廷的这些个官儿没几个良心的……”苏父这样的问法,苏感肯定自己没猜错便往下回答。
说着苏感也觉得了不对,歪歪头思索着:“可那平井并不宽裕……”
“你可记得我之前说过的差点命丧黄泉一事?”苏父说。
“记得。”苏感点点头。
苏父接着往下说了起来。
……
苏府的人个个彻夜难眠,各有各的心事各有各的恼。眼看着外面的天儿要明了,苏府仍没有人睡得安稳……
“过几日你去替我跑一趟平井吧……”书房里面点着烛火,父子俩谈着话,苏父将此事就交代给了苏感。
“早些休息。”苏父说。
“嗯。”苏感点头应下便回了。
苏感回了房,从出了苏尧的房间之后,大嫂嫂就一直在门前守着苏感,等他回来。
看见大嫂嫂的身影,苏感走近紧紧相拥。
二哥和二嫂嫂的房里也仍点着灯,二人依偎着,都在为苏尧的事情而担心。
苏行迟没有回自己的房间,他向来最宠爱阿尧,没成亲的“孤家寡人”一个。
这一晚苏行迟一直守在阿尧的身旁。
苏行迟背对着苏尧席地而坐,苏尧侧身躺在床上。
苏行迟看着窗外。
天马上就要亮了。
苏行迟脑袋里反反复复的祈愿着:望那游小将军善待阿尧,不得抛,不得弃。安以待之,诚以待之,尊为本,富为先。阿尧定要平平安安……
背对着苏行迟,苏尧根本没有合眼睡着。
阿尧在盯着床角的红绸缎发呆,脑子却并没有停止思考。
“苏家在这京城之中算得上富贵人家,苏家的爸爸是前朝老臣,苏家二哥是当朝武将,是朝中官员。大哥看样子也是饱读诗书之人,定也不是什么等闲之辈……苏家小儿子和苏尧差不多年纪二十岁有余。苏尧是家里唯一的女儿也是哥哥嫂嫂捧在手掌心里长大的,家里人对其宠爱有加。所以一般的事情,只要这里的苏尧想做,定会有人帮着善后……”
这是苏尧分析出的这个世界苏尧的“人物关系设定”。
并且今天,自己的做派虽已经收敛,很尽量的往乖乖女的人设上面贴合了,但大家仍觉得自己不识礼数……
苏尧不难得知这里的自己原本该是个规规矩矩温柔贤淑的富家小姐。
此刻那书房里还剩下了苏父一人。
看着窗外一点点透亮起来,苏父的手一直敲打着书案眉头紧锁。好似没一件事情是顺心的……
苏母敲敲书房的门,送来一碗热粥。
天就要亮了……
“我家阿尧就要出嫁……”
苏父双手捧过那碗热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