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年认真的道:“汤和馒头,便是报酬。”
赤耳道人驱使着马车,几人继续前行,三日后,马车再次停下,又是几个年轻人,拖着尸体向着前面缓慢而行,他们身上穿着大部分都是破破烂烂的服装,身上也都是满是泥浆或是灰尘,看样子已然走了许久。
“落叶归根,这都是你的同乡吗?”
陈年问着小男孩,小男孩摇了摇头,他此刻已然知道了陈年非同一般,神色之间恭敬了许多,倒是让陈年感觉到有些生疏了。
“不是同乡,但离得不远,习俗相近。”
这些人看着陈年的马车走进,看着马车后面露出的棺材,也都是跟着车而走,想要搭车,但却又是十分害怕,露出一种拘谨而又渴望的复杂表情,但终究没有说出话语来,他们不想要谁的怜悯,无论这个人是谁。
陈年对着小男孩点了点头,然后道:“你希望我他们跟着我们吗?”
小男孩很是认真的道:“我是希望的,但是..这不是我能希望的,这是您来决定的,我不能将我的希望,影响您的想法。”他慢慢的说着,眸子却始终看着下面那些人。
陈年将马车停下,然后将站在马车之下。
小男孩打开车窗,看着陈年的背影,此刻才是看到眼前之人,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邪魅,他微微歪着头,去看陈年的侧脸。看到了一双碧绿色的眼睛,深邃,安静,带着一种摄人心魄的气息,宛如传说之中妖魔。
小男孩看着,心头已然将陈年当做榜样,妖魔如何?仙神如何?只有能帮我,那便是好人。
惊神术被陈年使用出来。
他此刻感受到这些尸体似有些不同,但又说不来有什么不同,他掌心慢慢浮现出一团火焰,是那大师级的尸火术演化出来的尸火。
这尸火在渴望着什么,但是却可望而不可得。
陈年瞳孔中间绿色逐渐变成了深绿,他此刻才是看到这些尸体身上,都是带着某种愿望,这些愿望吸引着尸火。
陈年有些了然,他下车后,摇晃起来铃铛,一个尸体猛然间从一个背着年轻男子的背上站了起来。
四周之人,惊慌失措,小男孩脸色也是瞬间变得惨白。
那背着这个尸体的是一个男子,这人是个弟弟,大约二十多岁的样子,此刻他却丝毫没有畏惧,而是走近了过来,眼睛带着泪光,抱着这这个尸体,眼含热泪,不断嘀咕着。
“活了?活了!”
他不断的摸上去摸下去,却发现仍旧是一片冰冷,眼眸之中微微亮起的光,也是逐渐暗淡了下去。
陈年站在马车之上,冰冰凉凉的道:“他死了,我只是让他能够以尸体的身份回去,不至于在半路腐朽,你可以跟着,也可以写下他的名字。”
那男子点了点头,想要向着陈年磕头,却怎么磕不下去。
陈年摇响铃铛。
那尸体慢慢站起来,跟在陈年后面,那男子犹豫片刻,写下这尸体的名字和籍贯,贴在了这尸体后背。
四周之人愣了愣的看着。
片刻后,也都是写下了名字,陈年坐在马车之上,小男孩看着陈年,嘴巴要张开,但好几次都没有说出话来。
又是三日。
陈年的马车后面,已然跟随了几百个尸体。
俗世之间也流传了起来,赶尸道人的传说,落叶归根之人,都可以借助赶尸道人回到家乡,他不收钱,他只是问你,时间、地点,你需要贴写下这些信息,贴上纸条,有的人贴在尸体额头有的人贴在后背。
陈年到了地方,这些尸体慢慢给自己挖坑,给自己埋了下去,又是给自己立起了碑文,随着铃声一响,便又是僵硬的躺在了坑里。
小男孩站在马车之上,看着这样的一幕,已然是呆住了,被陈年喊了一下,才是下车马车。
不等陈年摇晃铃铛,他就是自己抱着棺材,小心翼翼的拖拽了下来,放在了墓地之中。
陈年耐心在旁边看着,半个时辰之后,小男孩走了过来,看着陈年欲言又止。
陈年将那铃铛放在他满是灰尘的手中。
“你知道这条路意味着什么?”
“我知道。”
“那就去吧,我在车上给你的讲的口诀,你体会一下吧。”
陈年说着,转身离去,在离去瞬间,陈年停住,他感觉无数的火焰在哪些尸体之中跳跃,似乎在和什么沟通,这些尸体似乎没有死去,在那一瞬间,都是活了过来,他们的愿望达成了,所以他们也要支付给陈年他们的报酬。
陈年引动尸火术。
这些尸体之上跳动的火焰,无声无息落入到他的尸火术上面这些火焰不知道沾染了些许什么,竟然是饱含着一种希望的感觉,尸火原本是无比阴冷的感觉,此刻竟然变得有些温暖了起来,当然威力也是更加的大。
燃烧的也更加旺盛,远处尸体之上火焰,也飞奔而来,形成无数的火星,宛如满天繁星,收拢于手腕之中,半炷香后,这些无形的火焰慢慢被陈年收拢一空,最后汇聚成了一颗火种,在陈年的掌心微微颤抖。
陈年似乎可以透过这火种感受到这些尸体临死前的愿望,回家,而陈年满足了他们,甚至也满足了以后所有这样的人的愿望,这样的机会只有一次。
陈年感受着火焰,他知道这火焰向着已然可以不叫尸火了,现在他只能感受着这火焰对于尸体的身前愿望,但是随着熟练度的增加,或许,终有一天,他可以引动众生之愿,万物之欲。
小男孩摇晃着铃铛,一个小小活尸,跟在他的身后,他要送这个活尸,去楚国,据说有万里之远。
陈年走在他边上,马车则是在陈年的边上。
一行人到了岔路口之中
小男孩挥手和陈年告别。
陈年转身离去。
片刻后在那小男孩有些低落的时候,陈年马车又是到了他的身边,陈年看着他道:“我叫陈年。”
小男孩笑着道:“师父,我叫李旧景。”
陈年点了点头,看着小男孩让那活尸背着自己向着远方而行,然后扑通一下摔了一跤。
他不仅哈哈的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