麴瞻的演奏方法,因为融合了二十一世纪的曲风,听上去轻灵、唯美、节奏感强。
音调长短结合、抑扬顿挫、古韵悠长,如泉水叮咚,如高山流水。
其声呜呜然,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余音袅袅,不绝如缕!
初闻只知曲中意,终了已为意中人。
亦或爱慕之人,亦或友朋同窗,亦或家人至亲,谁无思念之人?
麴瞻的演奏中有太多思念之情,太多浓情诗意,太多依依不舍,拨乱人的心弦。
“美哉!美哉!好一首相思之曲!”
“没想到竟有如此独特的曲子,今日闻听,不悔此生!”
“闻所未闻!闻所未闻啊!如此清新独特的曲调,实乃古之罕见!”
……
在场之中,懂音律的人纷纷开口怒赞,即使不懂音律的人,听之也是一种美的享受。
音乐无国界,更无时间的阻碍。
麴瞻见这么多人叫好,不由高傲地抬起头颅。不过看到师傅的目光时,赶紧变得谦谦有礼,向众人作揖表示谢意。
“多谢捧场,多谢捧场,嘿嘿。”
冯雁一听麴瞻的话,一脸黑线,哪有这样答谢的。
麴瞻最后一个演奏完,意味着今日比试已经结束。不少学子,甚至学院老师都围了过来,与麴瞻热烈地交流着,当然,更多的是问询。
毕竟这种曲风非常新奇。
“这位小兄,此曲从何处学来?为何从未听闻?”
“麴小兄,可否再演奏一首?可有别的曲子?”
“是啊,既然有缘相聚,让我等一饱耳福吧,再演奏一首。”
不少人意犹未尽,更觉新奇。周围也有一些学子脸上写满羡慕嫉妒恨。
“哼!哗众取宠之辈!演奏技巧并非精湛,只是曲调独特罢了。”
“正是,比起柳言兄的《碣石调・幽兰》,相差甚远。”
……
面对众人的央求,麴瞻当然会嘚瑟,于是继续演奏了一首《边塞舞曲》,这种热烈的曲风与刚才的《知音》完全不同,听着听着,很多人随着节奏频频点头,更有人扭动身体舞动起来。
那些大族长者,学院导师,评委等又被震撼到了,这种曲风更是闻所未闻。
“嘿,这个小郎真令人刮目相看,两首曲子曲风大为不同。”
“对!是个奇才啊。”
柳杰连连叹道:“这首曲子颇具西域风格,但是比西域曲风更甚。”
演奏完毕,众人更感惊讶,一番追问之下得知,麴瞻的曲子都是冯雁所授,在场之人无不慨叹:没想到这位少监大人文章写得好,音律也是大家!
当众人央求冯雁演奏时,冯雁直接婉拒,这让众人颇感遗憾。
也许是热烈的曲风激起众人的兴趣,围在麴瞻周围不愿离去,索性,柳杰将当地小吃取了出来,众人简单吃了一些,就在学院载歌载舞搞起了联谊活动,甚是热闹。
天色渐晚,一直到亥时,众人才尽兴而归。
夜晚,冯雁等人用昨日采摘的艾草编成艾绳点燃驱蚊,这才睡了个好觉。
第三日,继续在学院比试,到了学院门口,只见人山人海,不少当地百姓都赶来看热闹。门口侍卫并没有驱赶这些百姓,而且还有几人专门传话,告之百姓里面的情况。
举贤之日,不仅是各族子弟的事情,也是全民活动。
进入大院,院长柳杰当众宣告了成绩,不出意料,麴瞻在音律方面夺得头筹。
“昨日我等听了麴小郎多首曲子,曲调各有不同,每首均精彩非凡,获得第一实乃名至实归。今日为
绘画比试,请谙熟绘画的学子落座。”柳杰在院中大声宣布道。
来自京师少府的官员连夺文章与音律第一,在场众人纷纷看向冯雁等人,不知道今日派出何人比试,是否能再次取得佳绩?
今日派谁参与绘画,冯雁等人早已商议妥当,正是同来的少府官员裴元景。
裴元景在少府考工署任职,考工署是少府中负责宫廷画素刻镂与宫中蜡炬杂作的部门。画工自然精湛。
对于裴元景,冯雁不是很熟悉,绘画水平也不了解,但是来人中只有他善于绘画,因此只能推选出来。
看到裴元景,郡丞柳凭问向郡守裴珪:“大人,此子你可熟悉?”
裴珪点头道:“略知一二,此子是裴氏一脉的旁支,早些年迁离河东去了长安。”
“哦,也是河东一脉所出。”
“然也,不过相隔时间较长,已经断了联系……”
二人交谈时,六十多位学子已经开始绘画,这个人数比参加音律的人还少。
冯雁见学子们开始作画,于是闭眼假寐。不过,有郡丞与郡守二人,这个愿望很难实现。二人拉着冯雁不断问询,冯雁只能有一搭没一搭的陪着聊。
过了几个时辰,已经有学子将画作呈交评委,期间,众人简单用了些饭菜。
评委们不断在院中走动,看到不错的画作,驻足观摩。当有评委走到裴元景桌前时,忍不住惊呼出声,众人听到惊呼皆放眼望去。
冯雁与郡丞柳凭、郡守裴珪同样自阁楼向下看去。
“哟!这个裴元景可以啊!”冯雁呵呵一笑。
不少学子以山水画为主,也有花卉、鸟禽、人物等,而裴元景所画不仅包含了山水花卉,还有不少人物跃然绢布之上。
其中山水面貌,冯雁一眼看出,正是长安城上林苑的景色,而人物看上去明显是都是宫廷之人,有贵妃、侍女、宦官、羽林郎侍卫、官员等。其中一匹健硕的马上,一人搭弓射箭,看样子像是天王苻坚。
原来是一幅《天王狩猎图》!
虽然画作并未完成,但整体雏形已经显现。
一幅画作,少则数个时辰、多则数月,尤以山水画最耗时间。
比试一直到了黄昏时分,四周点上烛火,依然有人继续作画。
因比试时间有规定,到了夜色降临,全部学子已经完成画作并上交,隔了一会,裴元景方才落笔。
冯雁走下阁楼,手持火烛站在裴元景身边细细欣赏,虽时间仓促,这幅《天王狩猎图》细腻之处略显粗糙,但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完成,已然不易。冯雁猜测裴元景以前应该是画过同样的画,这才驾轻就熟画了出来。
因为这幅画并不是泼墨画法,而是工笔画。
“这位小兄真是不易,能在一天之内成形狩猎图,实乃罕见。”
“是啊,如细细画之,少说三月的时间。”
“画中人物与山水相融,工笔较为细腻,乃佳作也!”
众评委纷纷点评,比起其他学子的画作,裴元景的画确实难度高了几个等级。
到了第四日,少府官员又夺了画作第一。
众人听到这个结果一片哗然,比试三次,三次夺魁,这让本地学子及各大家族颜面尽失,不少人心生不满。
不过冯雁倒是觉得,本地文士的品格还是不错的,并没有因为外人而刻意打压,评分都是以客观事实为主,非常公正。
阁楼处,薛家人议论纷纷。
“家主,少府官员并非太学院的官员,为何这般厉害?”
薛强摇了摇头,根本不回话。
薛家那名长者叹道:“莫非京师的人个个卓尔不凡?”
一名
中年男子接话:“是啊,伯父。你说这少府官员不就管着宫廷、园林、库藏之类的,难道人人都是文杰?”
长者轻叹:“看来,京师底蕴不可测也!”
此般议论充斥在院中每个角落,阁楼处、庭院中,甚至围在学院周围看热闹的人也听到只言片语,跟着议论纷纷。
柳杰颇有深意地看了看少府众人,开口宣布道:
“诸位,比试已经过了三日,各学子均有不错的表现。儿郎们潜心修学,定能成为我郡之栋梁!”
众人听闻,纷纷点头。虽然被少府官员压了一头,但不论是文章、音律、还是画作,本地学子皆有佳作。
河东郡学风之盛,远非其他地区可比。
柳杰摸了摸胡须,继续说道:“今日乃诗词角逐,相信各位学子定然有不错的表现。”柳杰说这句话的同时,表情有些许傲然,因为吟诗作赋,一直是河东郡的传统。柳杰不相信,在这个领域,少府官员还能强过本郡子弟。
“诗词比试分为三个环节,一为令诗;二为和诗;三为接诗……”
柳杰言罢,众人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不少人在举贤开始之前便酝酿了多首诗词,为此番比试做足了准备,显得胸有成竹。
众人在院中围成一圈,端坐桌案前,上置笔墨纸砚。
麴瞻、左腾、裴元景、贾正、申秀几人互相看了看,齐齐看向冯雁。
虽说哥几个各有所长,但作诗不行呀。
麴瞻挠了挠头笑道:“师傅,说起作诗,全天下你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你要是看不上这台面,徒弟代为效劳。”
贾正堆起笑脸也说道:“大人,您的才华……犹如繁星中最闪耀的一颗。不!应是夜空中最亮的明月,无人争辉!我看这些人蠢蠢欲动,显然事先早有准备,有失公允。不如让麴小郎代而为之……”
此刻,贾正的肚子里小九九泛滥,首先是被薛家军看管着,有性命之忧;二是作诗难度极大,作的不好有失朝廷颜面,传回去影响不好;三是别人早有准备,而己方根本无心准备,明显是败局,不如让麴瞻前去,输了也不丢人。
麴瞻不属于少府官员,只能说是冯雁的随从。
还有一点,前来学院的就这几个人,其他官员都在本地作坊教授农具制作,而麴瞻、裴元景都参与过比试,申秀年纪尚小,肚子里没多少墨水,至于左腾更指望不上,纯粹是武夫一名。唯一剩下的就是自己,不能为长官分忧肯定不对,可自己那点水平又拿不出手。
贾正眼巴巴地看着冯大人,等着回复。
正在此时,薛家又有人开始嚷嚷:“冯大人为何不上场?难道还要派属下参加?”
“可能冯大人对作诗一窍不通,怕丢了自己的脸面。”
“哈哈……薛盛所言不虚,定是怕了。”
薛家这些人对冯雁肯定是有敌意的,盼着冯雁出丑。第一日的文章比试,说不定就是听朝廷官员所言,抄袭而来。
冯雁想了想,还得自己上。
所谓令诗,就是指定一个词,取其意作诗。
比如选“春”字,那么作诗的范围必须反映春天的景色,而且诗中带有“春”字。
所谓和诗,就是根据别人所吟之诗,再做一首,必须契合诗意。又分以下三种:
同其韵而不同其字者,谓之和韵。
用其韵而次第不同者,谓之用韵。
依其次第者,谓之步韵。
至于接诗,与诗词接句相仿,本次比试中的接句,是四人为一组,一人一句组成一首完整的诗。
前生今世,冯雁都接触过作诗,水平好坏不说,但论七拼八凑,咱还没怕过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