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平郡相聚一番甚是热闹。
众人不仅学到生理知识,也闻听几首好诗,尤以冯雁和苏惠的诗句最为精妙。
苏惠一首:“软枝吐新芽,一朵茉莉出。静雅嫣然态,历久弥留香。”搏得众人满堂喝彩,而冯雁的《江南忆》也让众人大为赞叹。
不仅如此,众人还学会一首新曲《茉莉花》,学会之后齐声合唱,感觉畅快淋漓。这个年代鲜有合唱的机遇,如此合唱确实能焕发出激昂的情绪,更能抒发潜藏于内心的矜持。
合唱之后,众人感觉似乎没有了任何间隙感,就连一直局促的侯义几人也显得尤为兴奋。
而冯雁也感觉很是畅快,可以无拘无束地饮酒做诗。
“要多与年轻人接触啊!”冯雁一直觉得自己有些暮气老沉,没办法,心态所致。
欢乐的时光总有结束的时候,告别之时,众人无不依依不舍。尤其是苏莹,拉着冯雁的衣袖,眼泪婆娑舍不得分开。
……
次日,冯雁依旧去往郡府,农忙时节马上要来了,收庄稼、纳田赋是重中之重。
将所辖官员及各县县令召集一起,冯太守来了一个“圆桌”会议。郡府府衙偏院有一间面积较大的屋子,一张“晋隆”商铺新特制的圆桌摆放于正中央,四周放有靠椅。
众官员哪见过如此阵仗?从古至今,哪有下属与上级平起平坐的?
不过冯太守可不在乎这些,命众官员坐下后要求各人陈述各自政务并汇报农田之事。
好畤县令姚德、美阳县令毛风、郿县县令张卓、雍县县令庄栋、苑川县令彭率,包括府衙各级官员一个个诚惶诚恐,互相偷偷用眼神交流,皆为讶然之色。
“各位不必惊讶,本官自上任之后对诸位较为严苛,原因无他,我郡作为三辅之地乃京畿要所。对外,阻敌之要冲;对内,京城之护援。无论漕运、陆运、军器、粮草、荐才等均为首选之地,陛下对我郡多有关切之心。因此希望诸位能克己奉公、殚心竭虑为朝廷分忧、为百姓分忧。”
“属下自当遵从!”众官员齐声说道。
“本太守委托功曹史柳言柳大人对诸位做了一番考核,大部官员为好评,只有数人为中评,差评无一人……”
听到此话,各官员长舒了一口气,早就听闻这位太守大人爱憎分明、手段狠辣,而且颇受天王赏识,所以一直兢兢业业不敢有丝毫懈怠,也不旺辛劳一年。
“时值农忙季节,诸位定要尽心尽责劝课农桑,如有劳力不足需调配人手,另,兴养立教、决讼断辟、盐政、征收税赋等亦不可懈怠……”冯雁继续说着。
训话结束,每一位官员开始细细讲述自己的政务,冯雁听在耳中,喜在心里,看来所辖官员倒也勤政,所言之政务如不是亲力所为绝对说不了这么详细。
而众官员心里却在嘀咕,一不小心被抓住小辫子,那可真是九死一生,记得原郡尉牛奔与衙头刘当便是因不知深浅而触了这个霉头。再看看太守身后那两个虎豹熊腰的壮汉,看自己的眼神总觉得像防贼,而且一只手总在刀把上握着,看着像是随时拔刀砍来,忒吓人!
扶风郡管辖兵将的官员是窦滔,乃太守之同窗,而管理财政的人是太守从泾阳县带来的奚主簿,军、财、政,三权均在太守手中,敢与这位上司作对,绝对讨不了好。
众官员都是混迹官场多年的“老油条”,对这位这些门道自然知晓。
碰上强势的“领导”,只能夹起尾巴做人。
这个会议从早晨一直开到黄昏,中间只停歇了片刻。
众官员摸着酸痛的背部和饥肠辘辘的肚子却不敢抱怨一句,本想告辞离去却被告之留在郡府,说是太守大人宴请众人。
圆桌还是那个圆桌,不同之处在于,桌子上摆了满满一桌丰盛的佳肴。
除了铜鼎火锅,冯雁还指导伙房厨子做了几样热菜,都是中午歇息时亲自交代的。
一道火烤叫花鸡,板酥肉嫩、芳香扑鼻,光是看着便令人垂涎欲滴。一道爆炒腰花,滑而不腻、味道醇厚。一盆色鲜味美,麻、辣、烫、囫、嫩、鲜的麻婆豆腐更让人眼馋。冯雁曾在慕容垂的府中吃过一道铁架烤羊肉,这次也搬到了饭桌上,滴在火盆上“滋滋”的声响,扑鼻而来的阵阵肉香味,几度让人咽下口水。
在奚主簿、长史李卫、窦滔几人的示范下,众官员夹起羊肉卷沾上蘸料品尝铜鼎火锅,一时间,美妙的味道充斥口中,众人实感飘飘欲仙,如在云端。
一个巴掌一颗枣,先立威再施恩,冯雁对此运用的相当娴熟。
这顿饭让众官员大饱口福,同时也大开眼界,有的菜甚至闻所未闻,即便第二日离去之时,依然回味无穷。
麦子熟了。
田地间一片金黄,如无边的金色海洋,一阵风吹来,荡漾起一层又一层的波浪。
粗壮的桔杆上低垂着一个个穗头,低得如此深沉,熟得如此欢畅。
又一阵风吹过,麦穗轻轻摇摆,些许麦粒撑破了麦皮露出饱满的身姿,仿佛想探索这个世界、仿佛在嘲笑风儿的柔弱。
冯太守扯下一颗麦穗用手搓了搓,接着扔进嘴里细细咀嚼,满嘴都是清香!
“不错,就是这个味!”冯太守露出两排大白牙微笑着连连点头。
“恭喜太守大人,今年我郡可谓大丰收也!”
“还是太守大人未雨绸缪早做灌溉,不然,与其他郡县一般定是欠丰的一年。”
“太守大人英明啊!”
府衙官员跟在冯雁身后视察农田,见到丰收的场景纷纷开口称赞,不过这些称赞是对冯太守的奉承之言。
冯雁转头看去立即黑起脸训斥道:
“为何独赞本太守?难道那些农户不辛苦吗?”
“大人见谅,农户自然辛苦,若不是大人事先命人挖通沟渠灌溉,谷物岂能盈车嘉穗?”
督邮史曹正堆起笑脸说道。
听到此话冯雁淡然道:
“官为舟,民为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为民所想乃官之根本,做官不为民,何以为官?”
此话一出,郡丞魏翔疾步向前深施一礼道:
“大人真乃材优干济、架海擎天之好官啊,不仅全心为民而且登高望远、虑事周全,实乃吾辈之楷模!”
冯雁正要皱眉,只听其余官员纷纷附和道:
“魏大人所言正中我怀,太守大人的确考虑周详,我等敬佩不已。”
“曹大人言之有理,如无谋事在前岂有丰收在后?”
“呜呜……”此时,郡丞魏翔突然泣声道:“大人,我等之言并非有意阿谀奉承,实乃内心所想有感而发。”
郡丞魏翔眼泪大把大把地往下流,看得冯雁直皱眉头,心想这家伙拍马屁可真是拍出新境界来了。
常言道:伸手不打笑脸人,可冯雁看着魏翔这张胖脸,真想用脚抽一巴掌。
回到牧场时天色已经暗淡下来,看到众兄弟正比试拳脚冯雁大笑不止。
方山来的铁牛、石牛、童林等人经过半年多的苦练,技艺提高不少,尤其是身高马大的铁牛力气很大,苦练之后拳脚之术突飞猛进。
原先在店铺当伙计的蒋平、毛德子、史文忠几人本来因受伤暂时帮着商铺做事,回到牧场后赫然发现竟然打不过方山来的乞活贼。
单打独斗不是铁牛的对手,于是三人一起合力进攻,只见铁牛一把提起蒋平便扔了出去,接着一阵狂魔乱舞竟把毛德子与史文忠揍得鼻青脸肿。几人在商铺养尊处优惯了加之疏于练习,因此在比试中吃了大亏。
几人自然不堪受辱,爬起来继续冲上去打斗,不过几人好歹也是精挑细选出来的“特种兵”,头脑还是有的。此次进攻改变了策略,身性壮实的毛德子与史文忠,一个搂腰、一个搂腿,束缚铁牛的四肢,而蒋平则拳打脚踢攻击上半身。不过,铁牛的力气确实很大,根本不惧三人。“嗨”的一声大吼直接将二人提了起来,蒋平瞅准机会一脚蹬在铁牛腹部,受此攻击铁牛向后倒退几步,待蒋平再次踢来,铁牛直接将毛德子与史文忠抡起来阻挡在前。蒋平看在眼里急忙收脚,如果二人撞在一起怕是要受伤。
冯雁饶有兴趣地观看着一直未加干涉,见铁牛把人当盾牌使心想不妙急忙大喊:
“铁牛住手!”
铁牛闻言喜上眉梢,因为当家的每次回到牧场总能吃到好吃的。
“嘿嘿,当家的回来了!给俺铁牛带好吃的没?”铁牛将手里的毛德子、史文忠直接扔在地下咧嘴笑问冯雁。
“呼……”蒋平长出一口气急忙扶起二人,毛德子与史文忠脸色煞白,看向威猛的铁牛心有余悸。
“铁牛,以后不可如此,否则伤人性命。”冯雁板着脸说道。
“嘿嘿,知道了。”铁牛憨笑道。
冯雁走到毛德子几人身边检查了一下,所幸并无大碍,不过还是训斥道:
“以后要勤练武艺,什么时候你三人能打败铁牛才可重回商铺。”
“知道了教头。”三人有些羞愧地应道。
此时石柱在远处吆喝众人用饭,听到这个声音牧场队员无不喜笑颜开,练了一下午早已饿了。看着百多号人大口吃着烧饼,冯雁心中暗叹:再不赚钱,牧场怕是要被吃穷了。
次日一早,冯雁正要上马前往扶风郡,只听守卫嘶喊道:
“兄弟们,二五兄弟回来了!”
“来钱了!”冯雁大乐,货物一到,商铺不用发愁无货可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