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表皮，这是真皮，这是皮下脂肪....“王易用东西撑开伤口，刮掉腐肉，一边操作一边嘀嘀咕咕的对照之前书上看过知识点，来确定伤的有多深
得亏柴慎现在处于昏厥状态，要不然在没有麻药的情况下，王易这二把刀还真没办法操作
柴绍有些心烦的低吼:“你在嘀咕什么?你到底会不会治啊.“
“吵什么吵，这不是正治着呢吗.“被打断的王易扭头瞪了一眼，说:“有这功夫来给我擦下汗呀，没看都要滴到伤口上了?“
王易加上上辈子，最大也就处理过自己切开小半个指肚和指甲，剜掉从指甲上扎进去的刺造成的发炎脓肿
那还是年纪小，憨傻的啥也不知道，用同学带的裁板刀就把手指剜了
然后用作业本裹了裹，回家又学着大人处理这类伤口的办法撒了点消炎药
家里人也只以为是削铅笔划破了手也并没有太过在意
真的是运气好，就一通瞎操作竟然后来也没有发炎什么的
唯一的后遗症可能就是长好之后他的那个指肚上有条疤以及指甲长得歪了
第一次操作这么大的伤口清创，还割掉腐肉，说实话王易心中是很紧张的
也就是宰杀猎物见惯了血腥的场面，否则他此时非恶心的吐了不可
不过依然是紧张出了一头一脑的汗
柴绍哪儿干过伺候人的活，听王易竟然让自己给他擦汗，柴绍一口国骂都到嘴边了
可见王易已经扭头继续忙活，而且确实也一脸汗，再想想这是给自己父亲治病，柴绍又把国骂咽回了肚里
然后一百个嫌弃的找了块布给王易擦了擦汗
王易一直等到柴绍擦了汗之后，才给了他个安慰:“还好，和我想的一样，并未伤及脏腑，一时半会要不了命的.“
柴绍闻言大喜，但又有些迟疑的说:“可是那些金疮医都说药石难医，无法救治，.“
“他们倒也不能说完全错了.以目前的伤情还有你阿爷的身体状况，如果只是单纯用药的话，确实不好救治.“王易没有把别的金疮医贬的一文不值
那些金疮医虽然因为柴家是权贵，所以不敢担责任诊治的有些保守，但在没有消炎药的这年月，面对伤口如此严重的化脓发炎他们也着实开不出什么有用的药来
“除了用药还能有什么办法?“柴绍有些听不懂，病了吃药这是常识，怎么还有病了不用药就好了的?难不成用巫术?或者道法?
看到王易一身道袍的样子，柴绍有些发散的想
毕竟巫医不分家，医道也不分家
民间大把的神婆在充当着为乡邻祈福去病的角色
而所有的道士，似乎都被人们天然认定为会治病救人，而事实也确实差不多，无论道士还是和尚，好像多多少少看个病啥的
“这么严重的伤口当然是要缝合了.“为了缓解紧张的情绪，王易有一句没一句的给柴绍解释着
“缝合?像缝衣服那样?“柴绍终于知道李秀宁让人拿来的针和线是干嘛的了
“对.“王易点了点头:一边操作一边介绍:“这周围化脓发白的肉都坏掉了不长了所以需要割掉，露出好的肉来，然后用盐水冲洗并且从里到外缝合几层.“
“还要缝合几层?“柴绍声音都颤抖了
这是人又不是衣服，缝合也就算了，还要缝了一层又一层
这该不是因为自己差点打了他，还差点送他见官，所以乘机报复自己阿爷的吧
王易没有察觉柴绍的那点小人之心，还以为他只是好奇，于是半开玩笑的问了句:“你要不要试试?“
柴绍心一哆嗦:“试试?“
这是亲爹，又不是破衣服，这是能试的东西吗?
“嗯，试试，挺简单的.“王易说着就要把针线递给柴绍
柴绍哪敢接，连连摆手，扭头就跑了，他怕再待下去会忍不住掐死这该死的庸医
看着落荒而逃的柴绍王易有些鄙视的撇嘴，心想这玩意真的挺简单的
完全忘了他紧张的满头汗的现状
不过，说起来这一套流程其实真挺简单的，其实就只有两步清创和缝合
柴慎的箭伤一直没好，除了这时候没有什么抗生素的药可以消炎之外，更多的还是当时刚刚受伤的时候军中的金疮医没有给他完全的清理创口
可以说极其不专业的伤口处理，让伤口深部发生感染后形成死腔，渗出液，坏死组织积聚在死腔内，内部张力不断升高，压迫周围神经组织产生剧烈疼痛
柴慎这一年里都在忍受着非常人的伤病折磨
随着感染进一步恶化，伤口周围组织坏死范围加大，外层看起来好像长好的差不多的组织无法承受拉力，在气的要揍柴绍的时候动作幅度一大伤口就裂开了
用书里专业的术语讲，王易现下唯一能做的就是处理掉伤口坏掉的失活组织并用盐水彻底冲洗保证患处没有异物
然后进行分层缝合
因为伤口太深了，在没有引流管将脓，血、液体导引到体外的情况下，王易不敢只缝合表皮层.他担心伤口内部的渗出血液、组织液等液体会淤积导致术后感染
王易其实知道自己想的有些多，在这年月，能知道伤口缝合的都凤毛麟角，谁还会像他这样考虑这么多
就像葛老道，这都是能进行断肠缝合的牛人，可在救治常荣父子的时候也不过就是用盐水清理了一下伤口然后就给缝合上，上了配置的金疮药就扔那不管了
能不能活全凭运气
因为对于葛老道来说，他能做的或者说他理解的伤口处理也就到这个层次了
但王易真的做不到那样
他是知道伤口感染的，也是看过书里讲的伤口过深过大该如何缝合的，虽然他就只是个理论都搞不清的二把刀，实操同样的扯淡，但他看过更高层次的处理该如何做，他就没办法说服自己按照低层次的方式来处理
就如同葛老道绝对不会像最开始给柴慎处理伤口的那个金疮医那样操作
所以，王易虽然不敢兑换个引流管出来也不会自己做个引流管，但起码的分层缝合还是要做的
王易自觉自己是尽心尽力的在救治柴慎，但柴绍却觉得他是个二把刀太不靠谱了
在王易费劲吧啦的拿着不适合的针线给柴慎缝合的时候，柴绍却是跑出去后把他好一顿数落
然后他就错过了王易敢说能救治他爹的最大依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