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余能够得出这一结论,陷阱外面的那组孩子自然也不傻。
争执到最后,昨日曾和小余动手的那个铁牛,已幡然醒悟,说道:“我知道是谁杀了二娃!他们这组孩子里面,还有一个满脸凶悍、阴沉沉的男孩。昨天我躲在附近草丛里探查的时候,亲眼看到他和另外三个人闹僵,然后就一个人走了。一定是他昨夜暗中潜回此处,偷偷扭断了二娃的脖子!”
其他人也只能选择接受这个答案。毕竟大姐和另外三个男孩子,于情于理也不该在这个时候杀自己人,更不可能是整夜都被紧紧绑在树上的那个小帅行凶。
但是尽管如此,对于二娃的死,为首的大姐惊怒之余,却不肯就此善罢甘休。
只听她那嘶哑的声音已缓缓说道:“黑皮,昨晚是你和二娃一起守夜。但是二娃死了,你却活着。”
听到这话,黑皮顿时一惊,颤声说道:“是我和他一起,但……但二娃不是我杀的!”
大姐缓缓说道:“犯了错就要受罚。家里定下的规矩,你难道忘记了?”
黑皮顿时跪倒在地,一个劲地“咚咚”磕头,哀求道:“是我错了,是我错了!大姐你……你饶我一回!”
另外两个男孩子也开口求情,说如今的这座荒山中还有其他敌人,与其在这个时候处罚自己人,倒不如让他戴罪立功。
大姐却不依不饶,径直走上前去,趁着黑皮弯腰磕头,她已胎脚踩住黑皮的后脑,沉声说道:“犯了错的人不被惩罚,就有更多的人犯错,到最后只会连累大家,一个都活不了!像他这种废物,留着有什么用?”
话音落处,大姐已抬起脚来,朝黑皮头上一脚一脚重重踹下,数次之后,只听“啪”一声,黑皮的一颗头颅竟被她硬生生踩碎了。
陷阱里面的小余和阿玲听到动静,不禁心惊肉跳。想不到这组孩子里面为首的这个大姐竟是如此凶狠残暴,就连从小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同伴,都能狠下心肠活活踩死,即便是禽兽也不至如此丧心病狂。
不仅如此,在处死黑皮之后,已经有些癫狂的大姐意犹未尽,愤愤说道:“反正到最后只有一个能活,倒不如现在就把你们这些废物全都杀光!”
铁牛和大壮两个男孩子听到这话,或许是平日里都臣服于这个大姐的威严之下,又或许是被黑皮的死吓破了胆,竟不敢有半点反抗之意,吓得急忙求饶。
大姐怒气未平,当即便令他们两人去把绑在树上的小帅带过来。
小帅早已吓得魂飞魄散,只是一个劲地哀求。大姐毫不理会,让手下两个男孩子把小帅的右掌按在一块坚硬的岩石上,然后提脚用鞋底重重踩碾他的手掌。伴随着一连串的骨骼碎裂声响,小帅杀猪般的惨叫顿时响彻整座荒山。
小余和阿玲听到外面正在发生的事,难免惊心动魄,浑身发冷。小余甚至都有些按捺不住,下意识地握紧手中石斧,恨不得跳出陷阱前去阻止外面的这一幕暴行。
要知道如今的这个局面,显然正如昨夜杀害二娃的丧彪所愿,果然让这组孩在恐惧、愤怒和猜忌中开始内讧。待到他们自相残杀得差不多了,自然就可以坐收渔人之利。
而这显然也对小余和阿玲有利,毕竟参加这场选拔的孩子每少一个,他们生还的可能便会增加一分。所以对于外面正在发生的事,他们两人理当冷眼旁观、不作理会才是。
然而听到小帅的惨叫声不停传入耳中,一支右手显然已被彻底废掉,躲在暗处的小余和阿玲始终有些于心不忍,甚至觉得这是一种良心上的折磨。
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一个全无反抗之力的无辜之人,被另外三人活活虐杀至死?
很快,外面小帅的惨叫声戛然而止,竟是痛得昏死过去。为首那大姐正在兴头上,哪肯就此罢手?她当即吩咐手下两个男孩子脱掉裤子,用尿将地上的小帅滋醒。
两个男孩子只能照办,但此情此景,一时间却哪里尿得出来?
就在这时,忽听一个阴沉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冷冷说道:“够了,人是我杀的,要想报仇,只管冲我来!”
这是丧彪的声音。
这一刻,丧彪居然现身了?
身为昨夜这场暗杀的始作俑者,丧彪亲手设下的这个局,此时显然已经奏效。他本该继续躲在暗处,等到最后再出来收拾残局。
而他之所以选择提前现身,还开口喝止对方的暴行,分明也和小余、阿玲有着同样的感受,不忍看到那个无辜的小帅被活活虐杀至死。
眼见丧彪主动现身,还亲口承认杀害二娃一事,大姐愕然半晌,随即发出一阵嘶哑的大笑。
笑声落下,她已沉声说道:“你肯自己出来送死,那是再好不过!你放心,一会儿我就会让你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被自己的父母生在世上!”
说着,她已吩咐铁牛和大壮向丧彪缓缓逼近,两男一女三个人转眼便将丧彪围在当中。
丧彪只是空手站立,冷冷望着眼前三人,脸上不见丝毫惧色。
看到丧彪这副有恃无恐的模样,当中的铁牛反而有些不安,当即大声喝道:“小子,就凭你一个人,难道还想对付我们三个人不成?找死!”
不料他这话出口,小余的声音已随之响起,说道:“你错了,他不是一个人。”
话音落处,小余已从陷阱的深坑中爬了上来,然后回身把阿玲也拉了出来。
这一幕令人发指的暴行,就连一向冷血的丧彪都看不下去,忍不住要现身阻止,又何况是小余和阿玲?
于是这两组孩子,而且如今双方恰好都是两男一女,就此形成对峙之局。
这才是公平的较量!
对于小余和阿玲的突然现身,丧彪尽管有些意外,却也并不如何惊讶。因为他昨日按小余的提议,去找地方躲到最后,却并没有离此地太远,所以知道小余和阿玲两人就在这附近。
至于对方为首的那个大姐,反而愈发兴奋,用嘶哑的声音笑道:“好,好极了!眼下还活着的所有人,既然全部都来齐了,正好可以一口气解决掉,彻底结束这一场狗屁狩猎!”
她说得一点不错,此番的三组孩子合计一十四人,如今已经死掉一半,就只剩下在场的这七个人,而且全都已经聚集在了这里。
换句话说,现在,就是这场选拔最后的决战了!
直到此刻,小余才真正看清对面这个大姐和另外两个男孩子的模样。
那两个男孩子中,昨天被自己扭断手臂的铁牛,自然不必多说;另一个叫“大壮”的男孩子,果然人如其名,虽然只有八九岁年纪,却比铁牛还要强壮,显然不是什么善茬。
而为首的这个大姐,之前听她嘶哑的声音和残暴的举止,小余还以为是一个凶神恶煞的悍妇。谁知此刻亲眼看见,却是一个只有七八岁年纪的小女孩,样貌还长得十分精致,只是在眉宇间流露出一股暴躁的戾气。
就是这么一个年纪甚至比小余还要小的女孩子,居然能够成为他们这组孩子里的大姐,让另外四个身强力壮的男孩子对她俯首听命,这显然有些不合情理。
然而这一疑问,很快就有了答案。
只见这位大姐已从地上捡起一块拳头大小的岩石,却不是要拿来当武器,只是放在双掌之间用力搓揉。随后便听碎裂声响,整块坚硬的岩石已在她的双掌之间裂成数块,竟是被她用手硬生生压碎了?
看到这一幕,就连丧彪凶悍的目光之中,也有一丝惊骇掠过。
能够徒手压碎一整块岩石,若非天生神力,便是曾经修炼过武技。难怪这么一个年纪轻轻、样貌精致的女孩子,居然能够以大姐自居,凌驾于另外四个男孩子之上。
一时间,原本信心十足的丧彪,居然有了一丝犹豫,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前招惹这个所谓的大姐。
只可惜事已至此,在场的所有人都已经没有退路。
对方的大壮已经摩拳擦掌,一步一步向丧彪靠近;一条右臂已断的铁牛,则是手持一根削尖的树枝,冲着小余和阿玲前来,要将新仇旧恨一并算清。
眼看厮杀一触即发,不料就在这时,变故陡生。
那个原本已经痛得晕死过去的小帅,突然从地上冲了起来,趁着为首那个大姐全部注意都在丧彪、小余和阿玲三人身上,他全力一扑,竟将全无防备的大姐径直扑到在地,然后用自己仅剩的一只左掌去掐大姐的脖子。
大姐惊疑之下,很快就回过神来。看到是小帅压在自己身上,她怒极反笑,双手握住小帅的两条手臂,稍一发力,轻轻松松地就把小帅的两只手掰去了旁边。
随后她已笑道:“小畜生,姐姐果然没有看错你,就凭你这点力气,居然也敢……”
话刚说到一半,压在她身上的小帅突然低头,狠狠一口咬在大姐的咽喉处!
大姐立刻说不出话来了。
慌乱中,她只能拼命捶打小帅的后背,但小帅只是死死咬住她的脖子,说什么也不肯松口。
这一变故径直持续了半晌,在场众人才相继回过神来。
大壮和铁牛惊骇之下,急忙双双折返,要去解救被小帅咬住喉咙的大姐。
不料大壮刚一转身,对面的丧彪目光一寒,趁势抢上两步,用肌肉横生的右臂从后面锁住了他的脖子。
紧接着,丧彪马步前撞,用自己的身躯发力抵住大壮的后背,右臂顺势往后一压。只听“咔嚓”一声,颈骨断裂的大壮,一颗脑袋立刻往后垂挂下来。
而另一边的铁牛本就离纠缠中的大姐和小帅较近,回身一扑,就来到了两人面前,伸手揪住地上小帅的头发,要将他从大姐身上拽起来。
小余不敢耽搁,紧随其后赶到,手中石斧重重砸在铁牛背心,痛得他浑身一颤,只能松开小帅的头发。
这一次不再有小妹的阻止,小余也没有心慈手软。他再次挥出手中石斧,正中铁牛的脑袋。伴随着绑缚在树枝上的石片被震得脱落飞出,这个昨日就该命丧于小余手中的铁牛,终于闷哼一声,软软倒下在地上。
这显然是小余第一次杀人。
但是他知道,这绝不会是自己最后一次杀人,甚至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顷刻间,大姐手下仅存的两个男孩子,已相继毙命当场。
而被小帅一口咬住咽喉要害的大姐,此时也已没了动静,只是狠狠瞪着一双大眼,眼神中满是愤怒和不甘。
尽管如此,压在大姐身上的小帅却不敢有丝毫松懈,只管用力咬紧对方的脖子。直到小余和阿玲出声提醒,他似乎才回过神来,缓缓抬头望向众人。
伴随着小帅的这一抬头,大姐咽喉处的大块皮肉也被他的牙齿撕扯下来,整个脖子上都是血肉模糊的一团,鲜血汩汩涌出,形貌极是可怖。
直到此刻,小余、阿玲和丧彪三人,才算真正看清这个小帅的模样。
只见他约莫七八岁年纪,皮肤白皙,眼眸乌黑,无论是脸庞的轮廓还是五官的形貌,都算得上是几近完美;不同于小余那种阳刚甚至带有些许野性的俊朗,分明是一种文弱的俊秀,果然配得上“小帅”这个名字。
然而就是这么一张俊美的面孔之上,如今却满是淋漓的鲜血,嘴里还叼着连筋带骨的一大块皮肉,直看得在场三人心中一凛,甚至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望着小余、阿玲和丧彪三人,小帅默然半晌,目光已渐渐变得柔顺起来。
接着,他急忙吐掉嘴里的血肉,一脸哀求地往向小余三人,颤声说道:“哥!姐!你们……你们别杀我!只要你们饶了我这条狗命,你们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一定听你们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