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一项举措的出现，都会造就一批受益者，然后他们就会自发地用脚投票，去将这项举措无限制的发扬光大……泡沫就这样被吹出来了。”
卫明靠着椅子，微眯着眼睛，用最简单的言语叙述了一遍泡沫的形成。
文何友与宁晶晶没有亲身经历过周期性的经济增长到衰退，对卫明这番话，他们感触并不太深，但是却能将自己掌握的知识套入其中，加以验证。
苏玉瑱此时也默默将手中的筷子放下，用她那双深潭般的眸子正紧紧盯着卫明，脸上的神情也开始变得认真起来。
作为除了卫明之外，唯二了解漂亮国房地产情况的苏南周，对于他这番话的感受更是深刻。
根据过去一周调查的情况，苏南周发现海对岸那边的情况确实如同卫明说的这般，所有人都在对早已过热的市场推波助澜，没有人想停下来，当然他们也停不下来。
回想起上次，自己跟老师约翰保尔森的通话，苏南周对卫明也有了新的问题。
“既然我已经提早知道了危机的到来，那是否能够利用这种优势，率先进场做空呢？”
此言一出，苏玉瑱三人诧异地朝苏南周看了过来，随即又陆续面露恍然起来。
目前所谓的危机，仅仅只是一个猜测，但是投资者对市场的预判往往就是来源于猜测与验证。
如果苏南周已经验证了这个猜测，然后想要对此制定什么做空策略，那也只是他个人的投资方向，并无不妥之处。
听到苏南周的问题，卫明回答的倒也干脆，“如果我是你的话，肯定不会当第一个进场的人。”
“为什么？投资向来讲究快人一步，这次难道不应该吗？”
苏南周蹙眉凝视着卫明，这回他是真疑惑了。
其余三个吃瓜群众，也是齐齐将目光转向卫明，期望他再来些惊世骇俗的发言，以此来满足自己刚被挑逗起来的期待感。
被八道目光认真注视着，卫明放在桌子上的手轻轻点了一下，“我先加杯茶，待会再说。”
“额。”X4
苏南周四人脸上同时出现了无语的表情，他们深切的感受到，卫明这是在故意挑逗自己，偏偏自己还不能有生气，也不能掉头就走。
虽然心里都很急，但是苏南周四人此刻也只能看着卫明慢慢的给自己倒茶，然后看着他慢慢的喝下去。
倒茶喝茶，这短短十几秒钟，却看的四人咬牙切齿、急不可耐。
心知极限拉扯不可重复的卫明，在放下茶杯之后，也直接讲述起了自己的观点。
“当一项举措成为泡沫的时候，因为这项举措受益的人，往往会坚定守护泡沫，成为它在真正破裂之前最顽强的一道屏障。想一想漂亮国的体量，想一想华尔街的体量，他们如果上下一心，想要让问题延后出现，你拿什么去坚持？”
说完，卫明便用审视的目光看着苏南周，想看看他如何回应。
苏南周坐在位置上，脸色阴晴转化的变个不停，眼睛紧紧盯着卫明，嘴唇微动，想了许久，却还是不知所言。
进入金融界这些年，对于上涨前洗盘的难熬，还有死在黎明前的痛苦，他自然是再了解不过的。
如果说漂亮国和华尔街是大象，他的鲲鹏风险投资公司真的就是只小蚂蚁，前者就算站在悬崖边上生死一线，那也不是他能够撼动的。
但是，面对即将到来的金融风暴，苏南周又不甘心只当个看客的。
一时间，苏南周陷入了思维困境，而给他带来困境的卫明，也是安静的坐在那一言不发。
就在苏南周与卫明相互沉默之际，吃瓜群众的三人也都紧闭嘴唇，一点声音不敢打扰。
这张桌子的安静，与其他桌子上的嘈杂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从耳边不断传来的熙熙攘攘，脑子里的念头变得纷沓而至，混乱的思绪，让苏南周怎么也想不到破解之法，最终他还是决定将问题给抛回去。
“如果漂亮国与华尔街上下一心，那这次的危机是否可以避免？”
苏南周看着卫明，眼神中既有期待危机来临的贪婪，又有那么一点希望危机不要爆发的期冀，复杂又矛盾。
只是卫明的回答，却要干脆很多，“不可能，该来的一定会来！”
“这么肯定？”
“对，这是漂亮国的体系决定的，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资本家的心里只有利益，没有大义，他们在察觉到危机之后，只会跑步离场，自身安全后就掉头把有毒的资产塞给友商，然后再做空！”
卫明停了一下，他回望苏南周，继续说道：“所以不可能会有上下一心的情况出现，他们只会相互踩踏和独善其身，漂亮国就是一个大型的草台班子……”
这话的刺激程度，远超过苏南周说的进场做空。
文何友与宁晶晶的眼神是诧异且惊叹的，他俩对卫明最熟悉，但现在朋友的言论却远超出了自己的认知，如果不是样子没变，他俩都要怀疑卫明换人了。
这种感觉，就像是你突然发现昨晚一起吃炒粉的朋友，摊牌后变成为亿万富翁了…….只能说很奇妙。
清冷女神苏玉瑱那深潭般的眸子里，则是不时有涟漪在荡漾，她看向卫明的眼神也变得更加好奇起来。
同样赞叹的还有苏南周，不过此刻他的关注点在别处，“那按照你的说法，我应该什么时候进场最为合适呢？”
“不知道啊。”
卫明耸着肩，表情戏谑地说道：“你这又是要我算命了，我人在深城，哪里会了解漂亮国的具体情况。”
“想要抓住最合适的时机，那就要亲自下场观察，伺机而动，如果等市场释放出明确信号，那就太晚了。这个道理，苏学长你不会不懂吧？”
苏南周沉默的点了点头，商场如战场，机会稍纵即逝，预判战机这种事，就算是沃伦巴菲特都做不到，想要吃到肉，还是得亲自去调查才行啊！
不过卫明能够把事情分析到这份上，已经是难能可贵的了，仅是这份才能，就值得苏南周去格外重视。
此刻，他甚至希望对方接下来的创业不要成功。
因为如此一来，卫明就只能遵守约定，过来给他当助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