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九,本应是寒风萧肃,万物凋零的深秋季节。
可今日的连山郡城,却是异常的热闹,南城的鞭炮声从早上天亮以来,便没有停过。
神树学堂的夫子张元要娶亲,对南城的百姓来说可是件大事。
神树学堂开办这些年来,谁家没有亲戚子侄在神树学堂求过学啊。
而且就算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啊。
张元的神树学堂,这么多年始终与官学的收费保持一致,完全是在亏本办学。
要不是有着耿明不断地往里面注资补贴,学堂早就办不下去了。
所以南城的商贩们,在张元接亲的这天,表现得比自己子侄接亲还要高兴。
当然最高兴的还是学堂的学生们,他们获得了久违的三天假期。
张元虽然温和有耐心,可实在是抓得太严格了,一年只有过年得放三天假,其他时候统一的上十天休息一天,学生们对他都是又敬又怕。
何况张元这次娶的可是郡城学正的孙女,有了这层关系在,以后学堂的学生出路也多了不少。
现下神树学堂毕业的学生,多数是回去继承家业,或是加入耿明创立的神树商会。
唯有寥寥数人得贵人看中,进入了衙门中做些文书工作。
以后有了个学正家的孙女作为师娘,想必学堂的学生被举荐去衙门的工作的几率就更大了。
几家欢喜几家愁,张元摘走了连山郡青年士子圈子里的高岭之花,自然也有很多人表达不满。
在他们看来,张元不过是一个乡下来的野小子,就凭低价办学这事讨了学正的欢心,才骗走了盈秀小姐。
若论才学,张元给他们提鞋都不配。
是以婚约传出来的那天,不少青年士子堵在神树学堂的门口,叫嚣着要与张元文斗,抢回盈秀小姐。
张元虽然学识渊博,不过醉心于教学,不似这些士子一般闲着无事,天天吟诗作对,流觞曲水的。
若真是斗起来,张元应付三五个还成,再多些可就有点麻烦了。
不过还没等到张元开口,隔壁神树武馆的武师们,就将这帮士子拎走了。
这帮粗鄙的武夫,可不知道那些士子有什么来头,反正总教头交代了,不能让人来找神树学堂的麻烦。
第一次来先提出去警告一番,第二次就剁掉一根手指再扔出去,第三次还敢来就不必客气了,直接剁碎了喂狗。
被提出去的士子们,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立即纠集起来想要找麻烦,可在有人被剁掉手指之后,迅速的作鸟兽散了。
后续虽然还有些麻烦,但是在学正和神树商会的联手压制下,并未造成什么波折。
清冽的唢呐声中,张元穿着大红色的喜服,骑在高头大马上,时不时回头看一眼身后的花轿,面上满是笑意。
再过完这条街,就到张元新置办的府邸了。
张元这些年一直吃住都在学堂之中,耿明多次提出要赠送他一套房子,张元都没有接受。
对于他来说,住在学堂中正好,什么事情都方便。
而且初来连山郡时,耿明便送了他一套房子,一直是他的父母住着的。
为了维持学堂的开销,一直接受耿明的注资便罢了,让他再接受耿明赠送的房子实在是过意不去。
可结婚以后,再住在学堂中可就不方便了,而且以后还有孩子。
张元只好找到耿明,借了一笔钱置办了这套不大的房子以及筹备婚礼。
张元还在想着,收到礼金之后,就赶忙将钱还给耿明师兄,就见队伍前面冲了个人出来。
张元急忙将缰绳一拉,堪堪在那人面前停了下来。
来人满身酒气,身上还穿着褐色的士子服,头发散乱的披着,右手没有小指。
张元认得这个人,具体叫啥忘记了,不过也是他未过门的妻子的追求者之一,号称连山郡第一才子。
可惜后来因为听闻张元与盈秀订婚,在神树学堂闹事被剁掉了小指。
双重打击之下,这连山郡第一才子一蹶不振,整日流连在莺歌燕舞之中。
不知今日怎么突然出现在了这里。
一旁同来的士子急忙冲了过来,拉着他的衣袖:“费兄,你醉了!”
“我没醉!”
姓费的士子甩开了同伴的手,冲到了张元的马前,满是醉意的眼睛盯着张元看。
随行的武师走了出来,准备将这个不长眼睛的家伙提出去,好好教训一顿。
忽然吹来一阵寒风,那费姓士子被冷风一激,酒劲又上来了,歪歪的倒向了同伴。
另外名士子看着那孔武有力的武师走来,心里正发毛呢,见费姓士子晕倒,急忙帮他拖到了路旁。
没了那费姓士子挡路,迎接的队伍再次吹起唢呐,继续前行着。
张元也很快就将刚才的小插曲抛到了脑后,一个醉酒的士子而已,不足以让他记挂。
半空之中,林霖收起法决,经过在那剑风里的锻炼,林霖已经可以在不现出法相的情况下调动法相之力了。
林霖伸手在虚空中一抓,正在屋里等着迎亲的队伍回来的耿明,一转眼就到了天上。
瞬间便明白了什么的耿明,急忙弯下腰:“弟子见过先生!”
林霖将之前的情况与耿明说了,交代道:“这事交给你了,你师弟大喜的日子,我不希望有谁来捣乱。”
随后林霖一拂袖,将耿明送回了原处。
黑鸦比林霖想的好说话很多,两件事情都拍着胸脯跟林霖保证了。
而且一路走来,黑鸦也确实履行了承诺,很好的约束了麾下的妖王,还将大部分妖修转移到了十万大山中部,一副休养生息的模样。
黑鸦离开以后,林霖又在十万大山以西用剑意磨练了一段时间,估摸着要到张元结婚的时候了,才念念不舍的离开了。
没想到一来就遇到了这样的事情,若不是不想在张元大喜的日子见血,刚才那费姓士子恐怕就不是晕倒了。
不过被九天之巽风吹了一下,那费姓士子也去了半条命,就算能醒过来,下半生也不能自理了。
喜堂内,刚才还在和郡守谈笑风生耿明,突然站起了身,急匆匆的跑出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