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边没特别要求,目的就一个,促销。你真没有新的想法?”
“我重审了一期的楼书,立面图、视点图表现的楼房外墙颜色,与沙盘模型的颜色有点色差,我不清楚哪种颜色是最后的效果,要确认下。”
“楼书上的颜色是准确的。还有呢?”
“楼盘受铁路的影响较大,这期设计我可能要把它的不利因素美化下,培养起购房者好的心态,才能接受这种铁路环境。”兰蝴建议道。
首期开盘很多看房客没有重视铁路,一年多来,有些中介为了推销其他楼盘,会反复提醒大家注意御林兰岸的缺陷,放大了铁路的不利因素。
“嗯,有道理!我也很头痛这个问题。还有呢?”
“楼书中只提供单独的户型图,没有整个楼层的平面图。我买房的话,无法比较和了解同层各户型的相互关系、电梯楼梯的位置。能不能在二期的楼书中加入各个户型的楼层平面图?”兰蝴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又愁意见提多了讨人嫌,赶紧打住,“别的,没了。”
苗泰点点头:“楼层平面图这点,客户能通过沙盘模型大体了解同层是哪几种户型,知道太详太细,会考虑过多,干扰购房。还有,大多数人看不懂太多的平面图,简单为好。”
“这样啊!我按泰哥的资料来设计。”
“唔,有个情况你心里要有个底,于总上半年来联系过这个项目,上个月也来过。这个项目假如交给你做,在于总那边,对你有没有不好的影响?”苗泰透着一份关切。
“泰哥,实不相瞒,我和于总有合作,只要制作交给了她,影响应该不大。”兰蝴不知道于总会采取怎样的措施对付她,但她也得豁出去了。
“这还好。你能不能保证楼书初稿出图在本月十号左右完成?其他设计可以缓到二十号前。”苗泰问道。
“四天时间……没问题。设计费是按打包价,还是按页数算呢?”兰蝴看重设计费,这是第一步,后续的制作会根据纸材的选用、印制质量、平装或者精装、有无特殊印制工艺、印刷份数等具体情况再报价格。
“于总可是说,所有设计是免费的。”苗泰说。
兰蝴特别反感广告公司动不动拿“免设计费”来拉客,只可恨大量的印刷和制作带来的利润远远高于普通的设计利润,普通设计师变得可有可无。她声明道:“我做的楼书设计,别的楼盘来盗用,会显得很别扭。升凯公司选择通用风格,还是定制风格?”
苗泰点点头:“当然要定制。通用型的,我们自己能做。”
为了证明个性化设计的重要性,兰蝴问:“泰哥近期去看文化广场的脱贫攻坚成就展没呢?”
苗泰摇头道:“我没去。不过我儿子和女儿去看了,朋友圈也刷屏了……”
一阵风刮来,将窗子对面的门“啪”地一声吹关上了。
苗泰望着门愣了下,起身过去,并没将门打开,而是反锁了。
兰蝴继续说:“这个展览是我原创设计的,省、市电视台和日报社对展览进行了宣传报道。我这次做楼书设计,还会针对楼盘特色来强化它的优势。”
苗泰竖起了大拇指走了过来:“好,好,请你就对了……”
随即苗泰坐到兰蝴身边,他的右胳膊与她的左胳膊贴到一块儿。
兰蝴有了不祥之感,不由回想起读大四时,去大城市实习的一家装修公司。
实习期将结束的一个晚上,她在门市上加班到晚上八点。
老板将卷帘门关了起来,这铺子还有个后门与小区相通,她没有在意。
老板过来坐到她身边,对她夸奖赞赏了一番,说着说着拍起她的大腿来,吓得她应激地一躲。
老板说,只要她毕业后愿意来来大城市发展,不但可以继续在这里上班,还能解决她的户口问题。
她一不相信二不依他,起身从后门仓皇逃离。
眼下,打拼了十多年的兰蝴拼命实现了老板梦,不曾想还能遇上不正经的男人,连称呼她都亲密异常。
含混之气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兰蝴去拿茶盘上的茶宠紫砂马欣赏,不让两人身体相触,假装人家无意而为。金主,不得不让着点!
苗泰见状,说:“我属马,你喜欢这小马,就送你吧!”
兰蝴赶紧放下茶宠马,不安地将手放在大腿上,斜着身子说:“你的宠物,我怎么能要。”
苗泰指了指茶杯笑道:“咱们只顾着说话了,来,喝点茶再慢慢聊。”
眼前的金黄色茶汤有了复杂的色彩,兰蝴担心里面添加了迷药什么的,勉强一笑:“我不渴,我不爱喝水。”
“嫌凉,就换点热的,它很纯净。这是最纯的凤翎红,用九十度热水泡味道最好,开水泡就多点苦味。”苗泰把他杯中的茶水来了个一口闷,又将她杯中的茶水倒入他杯中,一饮而尽,放下茶杯说,“现在凤翎红还出了一款桂香凤翎红,多了花香味,不纯净,我不喜欢。”
兰蝴见他添起热茶来,保持着礼貌:“苗总,二期项目交我来做,能不能把素材发我邮箱,我尽快设计出来。你忙,我不耽搁你了。”
苗泰见兰蝴要起身,用手示意他坐下:“设计上的事,我已为你考虑好了,还得签合同嘛!请你来,我是想给你说点别的。”
兰蝴以不可侵犯的严肃半侧着脸,斜着眼看他:“苗总,请讲。”
苗泰坐开了点,尴尬地将手掌一摊,停顿两秒,深意一笑:“兰叔和胡姨,身体还好吧?”
兰蝴大吃一惊,他怎知她母亲姓“胡”!
兰蝴的母亲坚持让女儿名字中带“胡”字,但女孩子用“胡”字让人联想起胡子,不合适,加之女儿算命五行忌水,就加了个“虫”字旁。小时候的兰蝴特别讨厌名字与虫沾边,认为“蝴蝶”之类的虫子是被吃的命,是弱小的象征。读高一时,即将办身份证,兰蝴不顾母亲反对,把作业本上的名字统统改成“兰湖”,认为好有意境。班主任晏老师知道她的心思后,说,虫子不弱小,参天大树也怕虫子呢!兰蝴可不想当害虫。晏老师又说,益虫害虫都是站在人的喜好上说的,别认为大的吃小的才是正义,小的吃大的也是能耐。兰蝴这才释了怀。
兰蝴坐直了身体正视苗泰:“你认识我爸妈?”
苗泰说:“我十七八年前就认识你了。你没在意我。”
兰蝴回想不出多年前的他究竟是谁,认识她父母的陌生人会是谁?毫无印象,无迹可寻,就猜到:“你是我高中同学?”
苗泰摇头说:“你爸的单位在大门口修办公楼时,我在那里当施工员,经常在大门口看见你上下学,有时还背着画板。你从我面前路过,没瞧过我一眼。”
兰蝴记起了,那两年父母住的家属楼房旁边的确新修了幢办公楼,自己有时背着画板在参加绘画培训班,楼房施工期间的确有施工员在大门内外忙活。
她解释道:“那时我胆小害羞,不敢去看男生,习惯埋头走路。”
“你看见过我一回,那是我假装来问你几点钟了。”苗泰透着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