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电影还有心思吃东西,那得是多难看的电影呀!”兰蝴说。
“是啊,那是对电影的不尊重。”冷洋说着悄悄牵起兰蝴的手,“你披起长发,更妩媚迷人了。”
兰蝴披发其实是为了让头发遮住脸,不易被熟人认出来。她不好挣开他牵来的手,那太容易激发旁人的敏感神经,不如就自自然然的,谁在乎他们是什么关系。
这时正是另一部大片散场的时间,浓妆艳抹的严梦在人群中跃然而出,她挽着一个高大的络腮胡男人在人群簇拥中走出了影厅,那男人不是表姨夫。
兰蝴低下头又把头扭到另一边假装没看见,赶紧将手与冷洋松开。却听严梦叫道:“兰兰,你也来看电影啊!”
兰蝴慌恐起来,没躲过熟人的事故又出了,这可不是普通的熟人!她假装注意到严梦,惊喜地叫道:“表姨,你也在呀!我去那边的影厅看。”
严梦拍了拍身边的络腮胡男人胳膊:“兰兰,这是我的远房表叔,你该叫爷爷了。他刚从广州回来,我请他来看国外大片。你表姨夫不喜欢看电影。”
兰蝴向那位并不显老的络腮胡男人问好,并不称他爷爷,她可没听说过此人,不能随便叫。
严梦打量着冷洋,见他正等候着兰蝴,笑道:“兰兰,没和贺威和晴晴一起来呀?”
兰蝴情急之下脱口而出:“我和贺威离婚了,晴晴回他老家了。”
严梦夸张地张大了嘴,下巴快要脱臼。她把兰蝴拉到一边,一脸夸张的不信:“你傻呀!贺威做工程,收入那么高,你怎么要离婚?你别太软弱了……贺威欺负你了?我去骂他!”
“没有。我们性格不合。”兰蝴敷衍道。其实严梦与贺威极少有交集,没说过三句话。
“没事,天下何处无帅哥。没了贺威照样过得好!”严梦瞟了眼冷洋,诡异一笑,“不耽误你看电影了,改天请你吃个饭,一定要来哦!”
道了别,兰蝴惶恐不安地进了影厅,如同泄露了核机密。墨菲定律说得没错,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影厅座位不到百个,没有别的观众。这是部典型的小众电影,太过冷门,弄不好来个影院几日游就会被下架。
冷洋在影厅最后一排中间坐定后窃窃一笑:“你离婚了!……为了我吗?”
“为了利益。”兰蝴瞪了他一眼,与他隔了两个位子坐下,“你牵我干嘛?被发现了!”
冷洋起身坐到她身边:“我单身了,你也单身了,怕啥?”
“单身不表示能放纵。”
“一起看电影,牵个手,算放纵!”
兰蝴移到另一个位置避开他:“咱们要有边界感,给儿女树个好榜样,不能为所欲为。”
“我有为所欲为的条件吗?”冷洋反问道,没有再动,“你应该告诉女儿,做喜欢的事,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来人间才值得。被历史津津乐道的女人,是杨贵妃、武则天、李清照,甚至柳如是她们,因为她们真心爱过恨过,生命才焕发了光彩,大家一直在羡慕嫉妒恨。那些不敢爱不敢恨,生命一潭死水的,竖了贞洁牌坊,没谁在乎她姓甚名谁。”
兰蝴说:“你关注的尽是人家的风流韵事,怎么不关心人家的才气,被什么样的男人赏识。”
冷洋说:“我地位不高,我赏识你,却不能载入史册。你委屈,是吗?”
兰蝴说:“我不想被别人嘴里的唾沫星子,冲进污水沟。”
冷洋笑道:“小百姓的无聊八卦,是毛毛雨,别当成山洪!你做得滴水不漏,人家照样能添油加醋拿你开涮。人生遗憾十之八九,爱过,拥有过,就少些遗憾了。”
兰蝴防备着:“我铭心刻骨地爱过、拥有过,不稀罕了。别把爱你才当爱,一旦错爱,就是浩劫。”
冷洋又笑:“人啊,不被A浩劫,就会被B、被C浩劫。没被浩劫过的脑子,是死的。”
电影开演了,全场有十来位观众。影片拍得超级唯美,情节并不激烈却扣人心弦,语言很少但细节充满感动,有心如刀割般的伤感。
男主角本是一家拍卖公司继承人,因患进行性肥厚型心肌病无法继承家业。男主角在网上遇见并爱上了女主角,他偷偷地见过她一面,却拒绝她来见他,也不让她知道他的一切,包括姓名。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他将一间商铺托人赠予了她,助她发展酷爱的文学事业。男女主角在影片里没掉一滴眼泪,兰蝴看得却直抹眼泪。她很是不解,如此精良感人的影片,怎么会冷门。
电影散场了,冷洋不知何时已坐到了兰蝴身边,他注视着仍在打扫眼泪的兰蝴:“本来是请你来开心的,却让你这样难过。”
兰蝴强颜一笑:“很优秀的电影。不该在这节日上映,太伤感。”
冷洋说:“你原来不是铁石心肠。你的哭,在眼睛里;我的哭,在心里,你看不到。”
兰蝴说:“算你坚强。”
冷洋不顾保洁阿姨在出口处望着他们,将她的右手捧起来,吻了吻手背:“我看得出来,你是爱我的。有些爱,错过了就是一生。你我都自由了,今晚和我在一起,好吗?”
兰蝴见他眼中跳动着爱的烈火,不能燃下去了:“又来了!”
冷洋双手抓住她的手不放:“你心里有我,只是不敢迈出那一步。我在骊凰大酒店等你,房间号等会儿发你。我先去,不见不散。”
骊凰大酒店是五星级酒店,说冷洋奢侈吧,他能坐出租就不买私家车,把买车的钱用去了炒股。
说冷洋爱她才如此慷慨吧,他并没说要长久如此……
兰蝴有些恼怒:“休想逼我!”
冷洋慢慢地说:“得你,我幸;不得,我命。我,等你。”
“电影开场不是告诉你了嘛,相见不如怀念。我们,距离才产生美。”
“那是艺术。相见不如相拥,这是生活。”
“我更喜欢艺术。”
“我们生活在现实生活里。我,会等你。”
“现实生活不允许!”兰蝴见保洁阿姨慢悠悠走来了,掰开冷洋的手,一跑而去,唯恐慢了半拍就沉沦在他痴狂的眼眸里。
新的一天从深夜开始,赶回家的兰蝴还没从电影悲情中摆脱出来,又被冷洋的期盼所牵挂。
她不敢想象,今晚不去赴他之约,苦等的他将如何面对新的黎明。
喝了杯冰水来镇静,她决定不能心软。有些男人会在暴雨中、大雪里自虐式的苦苦等待一个女人,表达痴心,之后做出的事也是恐怖极端。
强迫她去服从,不行,这种男人不能让着惯着,有了一次就有二次,自己将会被他完全拿捏。
兰蝴洗完澡准备睡去,贺威的视频通话铃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