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延庆一群人进了巷子里后,前行到第三户人家就停下了脚步,一个属下上前辨认无误后,对着段延庆点了点头。
段延庆一挥手,一个人用轻功飞跃门墙,从里面打开了大门让他们方便进入。
这院子里面,连一条狗都没养,他们也不怕惊动了什么人。
这几天一品堂的人都已经打听清楚了,这里居住的就是进献《仙授剑舞图》的那个崇文院学士,名叫李明哲。
年少风流,又是江南望族出身,今年才二十出头,已经是个从七品的著作郎,行走坐卧之间,还看出他武艺也有不错的造诣。
如果没有今日的劫难,说不定以后还有出将入相机会,可惜了。
“停。”
行至中庭,段延庆突然用腹语出声,一行人虽有诧异,但也行令禁止。
只见段延庆手拄双拐飞身而起,一式一阳指中的十万火急被他用铁拐使出,威力平添三分更有金戈之势。
铁拐直指之处,一道人影飞出,双掌合并交错,发出两道无形气刃,从上下两处攻击段延庆,上面用来抵挡铁拐上含而不发的指力,下面是用来逼退段延庆。
两人都不想发出太大的动静,免得惊动了屋内熟睡的李明哲,比斗以来不免畏首畏尾,来回不过几个回合,知道对方和自己是同级数的高手后,同时罢手。
“如此犀利的手刀功夫,刀气里面蕴含炽烈的火气,想必就是密宗的绝学火焰刀了,不知是哪位明王当面。”
“小僧也好奇的很,如此煌煌大势的一阳指,却被施主使出来,但施主双腿俱废,我印象中大理段氏并未有你这号人物,不知施主能否为小僧解惑。”
夜班时分,两人又都是来行那鬼魅之事,自然都不想暴露行藏,但也不想就此离去,形势一下就僵在了这里。
段延庆现在也有几分的后悔,如果能好好管束一下叶二娘和岳老三,何至于因为他们两人都上了大宋的缉拿榜单,这次来开封不敢带他们过来。
如果现在他们四大恶人联手,应当是能逼退对方,现在只有云中鹤这个软脚虾,屁用没有。
对面的鸠摩智其实也认出了对面的人是谁,四大恶人的标志还是很好认的。
但是现在强行说破,只能逼得对面下杀手,自己孤身一人,怕是不好脱身。
这个时候,屋内的李明哲有点无语了,各位大哥,我大半夜的被你们吵醒了,很生气的。本以为有好戏可以看,结果就这?
我最近神经衰弱诶!好不容易今天睡觉的时候没有做梦,又被你们吵醒了。
大家明天还要上班的好不好,我每天都要点卯的好不好,知不知道卯时是几点啊,要不是我住的近,每天鸡都没叫我就要起床啊。
真是一群没公德的家伙,李明哲暗自想着,起身下床拿起了床头边刀剑架上的宝剑,做出了卧房。
李明哲推开卧房的房门走出去后,两方人都在看着他,这时候段延庆和鸠摩智都在暗怪对方,出手没个轻重把人吵醒了。
李明哲也不去管他们怎么想,起床气中的他随手拔出宝剑,平平一挥。
“吟~”
一道璀璨的剑光闪亮,院子里面剩余的一品堂高手和云中鹤全部倒在地上,死的简单明了,都是一剑封喉。
云中鹤算是反应最快的了,他已经用出了轻功,身体已经离地半丈高了,还是被一缕剑气击穿喉头,死不瞑目。
射向段延庆和鸠摩智的两道剑气,段延庆用出一阳指抵挡,鸠摩智使出火焰刀消磨。
看这两人连自家随手的一缕剑气,都招架的如临大敌,李明哲摇摇头,走回了卧房,房门关上后,一句话从屋内飘出。
“院子里的卫生打扫一下,我今早还要去点卯,起床时院子里要还是脏的,你们两个就完了。
一个是段家的瘸子,一个是吐蕃的明王,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对了,明个中午在樊楼等我,我有事找你们。”
许久后,段延庆和鸠摩智两人见屋内真的没有动静后,才敢微微活动发麻的身体,此时他们后背上吓出来的汗水,已经被风干了。
现在两个人之间相互看去的目光,就不是之前的相互厌恶了,同命相连之人,还有什么好厌恶的。
何况不是两方遇见一起,说不定已经都被杀了,哪里还能留下来打扫卫生。
现在什么也不说了,干活吧。
段延庆和鸠摩智两人,自家的轻松功夫施展到了极致,把一个个尸体用衣服绑住了流血的地方,然后搬运出门外。
又用水清把院中的青石板冲洗干净,顺便还把周围的泥土翻了一翻,掩盖了血迹。
轻手轻脚关上院门,鸠摩智从院子里轻身跳跃出来,把尸体用衣服撕扯的布条,捆绑在一起,运足了内力发足狂奔,一个人就把所有的尸体都带走了。
至于段延庆,让两腿俱废的瘸子搬东西,这样想的人道德指数堪忧啊。
……
东华门外,樊楼之内,时值正午本就是喧哗之时,但今天的热闹着实有点怪异,大部分的客人都拥挤在三楼以上,三楼下只有零星的一些酒客。
此时一桌在二楼雅间饮酒的客人,也正在谈论着事情。
“子由,我昨日才返回开封,现在这汴京城内的风尚,已经是追求高处饮食了吗?
还有刚才我同你进来之前就有疑问了,外面那几座连街跨市的高台是做什么的,立在各个路口的中间,如此阻扰行人?开封府尹也不管管?”
“兄长,这可是现如今汴京城里最大的热闹,不过其中的内情我知晓的也不算清楚,但一会就人可以给咱们解惑了。”
咚咚咚~
这时,门外送餐的伙计来了,两人唤了伙计进来,上菜的时候,名为子由的老者抚须一笑,对着自己的兄长说道:“兄长,这樊楼的伙计,在汴京城内也算是消息灵通之人。
不如我们请这位小哥帮我们说说,如今这轰动天下的盛事。
小哥,可愿为我们两个老朽解答啊。”
那伙计上完菜后,侍立在一旁,明显就是在等候差遣,此时听到这话,更是激动,忙不迭的点头称是。
“两位苏学士,可真是折煞小人了,小的不过就是在楼内迎来送往,服侍贵人的伙计,怎敢被两位学士说一声请。
两位学士想要知道这次大会的缘由,小的却也刚好知道一点,正好说与二位听听。”
二人既姓苏,做弟弟的那个被唤做子由,两宋几百年也就出了这两兄弟,苏轼和苏辙。
苏轼见伙计有些拘谨,温和的朝他笑着说道:“我等兄弟今日只是寻常老翁,不必如此拘束,坐下来说话罢,想来事情还是要说来话长咯。”
小哥听了苏轼的话,慢慢的坐下,至于不拘谨?怎么可能,全民偶像就在身前,小哥还能好好说话就是好心态了。
在这个年代,每有苏词新作,万人求取,市井争相传唱,就算是当年乌台诗案,全国明面上封禁苏轼的作品,不就连皇帝自己偶尔也会私下里品读么。
“回大苏公的话,这次的大会名唤《天下第一武道大会》,虽然是私人举办的,但也得了朝廷的协助。
说到这大会举办的缘由,就要从今年六月初六那日之时说起了。
当日晚归的人全都看见了,一道五彩光华从天而降……
身长八尺,风姿特秀,萧萧肃肃,爽朗清举,龙章凤姿,天质自然。
身着白色袍服,鹤发童颜、面有五绺长须。
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这是当时有人形容仙人剑法,脱口而出的诗句,我后来问了先生才知道是前朝杜工部的诗,写得真是极好。”
说到这里,小哥有些口渴,苏轼看出对方的窘迫,在他面前放了一个酒盏,亲自斟酒,然后对着小哥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小哥心情激动的端起酒盏,慢慢品味,这酒就是樊楼里自家酒坊酿造的,平日里他也是喝过,但唯独今日这酒格外的香醇,微抿一口,整个人都要醉了。
苏辙看着自家兄长的迷弟如此模样,也是对着苏轼揶揄的笑着,苏轼自然也看见,还以自得的表情,两人可算是自趣天真。
就自然有喝完之时,小哥喝完杯中酒,也彻底放开了,只顾着崇拜的看向苏轼,眼里完全没有苏辙。
“刚才说到仙人降世,演示剑法,有人以前朝杜工部的诗形容,还真被那人说着了。
那天有一个大内崇文院姓李的学士也看见了全程,这位李学士天资聪颖,不但领悟了仙人传授的剑法,还是个善于丹青的。
他把当夜仙人舞剑的全程画作了十副长卷,上面就题的这首诗的前八句,取名《仙授剑舞图》献于阙上,被官家封赏,据说还升官了。
只是不知道哪里走漏了消息,先是在这汴梁的市井中流传,那十卷仙图可让观看的人领悟仙人的剑法。
后来就越传越广,越传越神乎,说什么的有。
但不管怎么样,最少都能让人武功天下无敌。
这样一来,全天下的武林高手,江湖大侠,绿林好汉,黑道大豪,全都朝着汴梁城汇聚。
……
前个我还听人形容这次的盛景,叫做:仙剑图成万剑朝,八方风雨会汴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