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反,其实他还是真的佩服那些,平时一句话没有说过,却能在圣诞节前去邀请脸上写着‘别靠近我’的零的家伙们。
这么说虽然有些自夸的嫌弃。
但濯自认,相比起其他人,濯和零之间的距离应该算是最近的了。
但他只是提起一个类似邀请的苗头,就立马收获了王女殿下冰冷的逼视。
想必那些心怀期待邀请零的男生们,会获得更加凄惨的结局,然后含泪吞败吧。
这还算好的。
毕竟只是被零的外貌吸引而来的青春期少年。
若是真的喜欢上零这个人,才会真正体会到头破血流这个词的含义。
那是路鸣泽用身体抵挡‘莱茵’所铸成的厚重城墙。凡夫俗子,撞上去,只能被碾成尘埃……
所以。
即便他和零朝夕相处近半年,从暑假前的投喂,到如今的同一屋檐下为他做饭,打扫卫生……等等,但凡濯开口,零绝对有求必应;甚至有些事情,他不用开口,只要零看到了,就会去做。
即便如此,
濯也会在每天告诉自己,不要去喜欢她,也不可以去喜欢她。无论如何都不可以……
那绝对会很辛苦。
绝对。
——不要擅自觉得别人喜欢自己,也不要擅自去喜欢别人。
所以,“怎么样,要不要一起共度良宵?“,濯笑着说,头还是靠在扶手上,懒懒散散、漫不经心的像个三十岁颓废大叔。
零盯着他的眼睛,
半响,
“为什么?”她皱着眉。
“那还用说,当然是想要和你交往啊。”
“……”零顿了下,“你在说谎。”
“知道你还用那种眼神看着我!”
濯瞪了她一眼。
虽然濯的脑海里不止一次闪过觉得零可爱、真棒真贤惠、娶回家的话直接少走五十年弯路……等等念头。但他一直很清醒,也并没有要付出实际的念头。
要濯来说,这些混血种一个比一個能装。
嘴上说着与世界格格不入,孤独什么的……还特么不是瞧不上别人,觉得自己高人一等!而且就算不是混血种,谁又不是孤独的活着呢?
说到底,这个世界缺了谁都照样转。
就算把路明非宰了,明天的太阳仍然会升起。
没谁是例外!
话归正题。
“对不起。”零坦率地道歉。
“原谅你了,”濯根本没放在心上,当即摆手道:“……所以,平安夜有什么计划吗?”
“那天没有要做的事情。”
“那要去参加圣诞晚会吗?二十四号放学后,到山本由里奈家里集合,应该会有很多人,然后匿名交换礼物什么的。”
“……”零没有说话。
“我知道了。那就算作通知你吧,平安夜就不用麻烦你做饭了。”
“嗯。”
两人再次沉默。
外边的天已经黑了,残缺的光打在地面上,在行人的背后拖成长长的一条。
他看着窗外,也没有继续坚持。
本就是出于好心,想要带着零一起过圣诞节而已,既然她不愿意,也没什么。
反正他又没有别的意思。
零低垂着脸颊,端坐在沙发末端,时不时偷瞄他。
随后她站起来,
濯原以为她是要走了,也准备起身送客……但零走向了厨房。
她在厨房里打开了壁橱……壁橱早就不是曾经的壁橱了,如今被她塞满了各种东西,就连濯也不清楚里面到底有什么……从壁橱里取出什么东西,然后又取下两个白色的瓷杯与托盘。
哗啦啦——
这是水声。
三十秒后,
零两只手各托着一个托盘,盘子内放着白烟渺渺的茶。
她将其中一杯放在他的面前,动作不急不缓,托盘与桌面接触的时候,杯中的红茶甚至不曾泛起涟漪。
然后零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小口抿着红茶,没有再看他。
濯低头,杯中的红茶清澈见底,卷起的香气令人舒适,是他没见识过的高级货。
他也不去问,零为什么突然泡了杯茶,只是默默端起底盘,轻轻吹开上方的雾气,小口小口抿着。
“好甜。”
“放了糖。”
“我喜欢。”
“嗯。”
两人端着茶,都没有看对方,如此说道。
濯又轻口抿了下红茶,咽下后看向她。
零喝茶的姿势确实像是一位真正的皇女,端庄大气,腰挺得笔直。
他大致是理解零要表达的意思的。
之前,那大概是零第一次拒绝他的请求,以往从来没有过。
零的任务本来就是拉拢他,而她又说了那天没有什么事情……
虽然濯觉得完全没有必要。
但对于零而言,大概是拂了濯的好意。
所以倒杯茶,大约就相当于别扭、变相的“别生气”。
嗯,真够别扭的这家伙。
濯若无其事地转过脸。
……
“真的不用我送你吗?”
“拜托,你是我妈吗。请别这样,求你了。”
“好。”
于是,到了圣诞节的前一天,也就是十二月二十四日。
学校已经开始放寒假。
在这个大家都按照各自计划准备度过的美好节日,濯也准备去赴约了。
时间是下午一点。
濯仍旧穿着平时的休闲服站在玄关,正在更换外出的鞋子;
零则是站在玄关内的台阶上,注视着他;
客厅的矮桌上还摆着未能及时收拾起来的餐具,二人刚刚一起吃过午饭。
毕竟晚会的重点是平安夜,估计要到晚上才能吃饭,那么中午不吃饭的话可是不行。所以中午的时候,零还是和往常一样来到他的家中制作午餐,然后和平时一样吃饭……
……原本应该是这样的。
但零你这幅送丈夫出门的架势是要闹哪样???
即视感太强了,以至于濯在说话的时候根本不敢去看零的眼睛。
他换好鞋子,直起身,零还站在那里,直直地看着他。
零是一点都没觉得尴尬,上下打量他,用平静的语气给出建议:“如果是晚会,换一套衣服比较好。”
好在她没有上手整理衣服,要不然真的太那个了。
“就在由里奈家里,我之前常去她家玩。”濯理了理领子。
“嗯。”
……
四十分钟后,濯看着眼前,一身无垢白礼裙的山本由里奈,和一身黑红正装的桐谷仁,站在风中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