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今川平秀听着中森明菜的《慢动作》。
作为一个被21世纪无数音乐洗礼过的人，初听这首歌，他其实觉得一般。
旋律和歌词不说平平无奇，但比较后世更加成熟的音乐体系，它只能说还行。
但经过今天在现场听过以后，再重复听，却听出了不一样的味道。
听着听着，中森明菜的声音就像钻入脑海里一样。
这是一首抒情曲，不是后世成为歌姬后她那代表性的低音，而是轻扬婉转，靓丽的音色中又有一丝迷离。
到底是中森明菜的声音真的有魔力，还是自己得了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人在精神空虚的时候更容易被人趁虚而入，正如上辈子近藤真彦对中森明菜那样。
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甚至说陌生的国度，今川平秀无疑是空虚的。
我为何而来？
又要去做什么？
好像了无牵挂，又好像心中空空如也。
管他呢，喜欢听中森明菜的歌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睡觉！
顺手翻了翻中森明菜的泳装写真，别说，还真的挺好看，而且，真的不小！
第二天上午，8点45分，今川平秀就到了研音的大楼前。
说是大楼，其实也就是一栋四层的公寓。
以前可能就是公寓楼，被研音改成了办公楼。
他不喜欢等人，同理，觉得别人也会讨厌等待。守时，或许是他为数不多的优点之一。
没多久，中森明菜也到了。她看起来气色好了很多，可能休息了一晚，恢复得差不多了。
“久等了，今川桑。”
“没有，我也是刚到。”
寒暄了两句，中森明菜就带他进入了研音，并找到了音乐部的负责人小川裕二。
小川裕二是研音从渡边系挖过来的，渡边系是曾经东瀛艺能圈的霸主，现在活跃在艺能圈的人多多少少能跟它扯上关系。
不过来了没多久，小川裕二就后悔了。
虽然研音给的待遇不错，但研音实在有点惨。
他虽然负责研音的整个音乐部，但手下大猫小猫加起来都没有两三只。
连一个像样的制作人都没有，所以本该属于研音的制作工作，居然都是由中森明菜的唱片公司华纳先锋完成的。
手底下的偶像就一个中森明菜，还是研音的掌上明珠。制作人没有，监督暂无，创作人一年都写不出一首看得入眼的曲子。配乐的鼓手，吉他手等等也都是三流角色，唯有钢琴手算是有点名气——连大猫都算不上。
这样下去，他估计自己就要这样混到退休了。
可他还不到40岁，还想做点什么，而不是每天上班摸鱼。
“砰砰！”敲门声响起，小川裕二抬头看去，中森明菜带着一个少年站在门口。
“小川桑，打扰了。这位是创作人今川平秀，他写了一首歌，你要不要看看？”
“喔？”小川裕二来了兴趣。
要知道研音在整个艺能圈事务所的排名里，可能只能排在末流。
几乎没有什么创作人会来研音主动投递歌曲，哪怕是新人，更多的也是选择那些大事务所或者大唱片公司。
毕竟创作人是要拿分成的，研音现在只有一个中森明菜，她如果不唱，那么被研音买的歌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唱片，拿到分成。
今天居然有人来卖歌，这是福天神照亮了研音？
“今川桑，你好，我是小川裕二，请坐，容我先看看这首歌。”
今川平秀坐在沙发上，中森明菜也大大咧咧的坐了下来。她觉得这是首好歌，想看看公司会不会买下来。
小川裕二仔细看了曲谱，一番思索后，看向今川平秀：“今川桑，这首歌不错，我先找人唱个样可以吗?”
虽然小川裕二客气的询问，但今川平秀也不可能拒绝，毕竟这是金主爸爸。
“唉？那就我来唱吧。”中森明菜立马自我推荐。
小川裕二也不反对，虽然一般是不用中森明菜试唱的，但研音现在买了歌，基本都是她唱，她试正好。
“明菜桑今天没有行程吗？”
“有关于首张专辑的会议，不过不需要出去跑就是了。”
首张专辑要在第二张单曲前发布，这可以算是打破常规了，小川裕二倒是也知道这件事，不过这都是华纳的决定。
本来研音也该参与讨论的，谁让研音当了甩手掌柜呢。
叫来伴奏的乐手，小川裕二问今川平秀：“这首歌还没有编曲，用什么乐器伴奏好呢？吉他怎么样？”
“钢琴吧。”
小川裕二十分尊重创作人的意见，抄了一份曲谱给钢琴手，中森明菜拿起歌词，开始演唱这首《空空如也》。
这个时候的中森明菜还没有进化成歌姬，可她与生俱来的唱歌天赋却爆发了出来，在这首歌中加入了她独有的“明菜颤音”。
清冷的唱腔配合颤音，让人一听就感觉灵魂在颤抖。
一曲唱毕。
“太好听了。”所有人都鼓起掌。
今川平秀也有些惊讶的看着中森明菜，他一开始并没有说这首歌要加颤音，但中森明菜却能精准的把握歌曲的精髓，更是无师自通，提前领悟了“明菜颤音”。
这可真是天生的歌姬。
“歌很好，研音很感兴趣，今川桑，方便的话我们去接待室谈一下。”
听到这句话，今川平秀算是松了一口气。
虽说《空空如也》肯定是一首好歌，但是不同的时代对歌曲的感受、对流行的追捧都是不同的。他并不是专业的音乐人士，对这首歌能不能在东瀛受到欢迎其实心里也没底。
接待室。
“今川桑，这首歌很好，不管是旋律还是歌词都是上佳之作，你看起来年级轻轻，没想到创作功底如此深厚。”
小川裕二作为一个职场老油条，首先对着今川平秀就是一顿商业吹捧。
还好今川平秀两世为人，上辈子当过社畜，混过商场，对这些没有营养的话也基本免疫了。稍微谦虚了几句，等着小川裕二讲正题。
“不过，歌曲虽然非常好，但是跟目前的流行趋势却不太吻合。”
“你应该知道，自从山口百惠隐退后，各个事务所都大力推出甜美可爱型的偶像，甜美的情歌已经成了当前市场的主流。不管是松田圣子、小泉今日子，她们选择的都是甜美风格的歌曲。你这首歌，空灵悠扬，十分精美，却不大符合主流。”
“但中森桑却不是。”今川平秀的话很短，却让小川裕二听了表现出更浓的兴趣。
“今川桑为什么这么觉得？”
让中森明菜走不一样的路线，做不一样的偶像歌手，这是研音和华纳共同的决定。
可这个研音和华纳内部的决定，这个毫无名气的少年又如何知道的？难道是中森明菜告诉他的？
他们的关系不一般？
“今川桑和明菜桑很熟吗？”
“我们刚认识没多久，不过这个问题其实也不难回答，小川桑是要听真话还是听假话？”
“哦？”小川裕二对今川平秀越来越好奇了，这个看起来就未成年的少年，言谈中却有着与年龄不符的气质和技巧，甚至还在谈话中争取主导权。
“真话怎么说？”
今川平秀接过女助理递来的茶，点头示意：“谢谢。”
咦？他转头一看，送茶的是中森明菜。
中森明菜看着他，爽朗的笑了笑：“今川桑慢点喝，我等你喝完再收拾杯子。”
你就是想来偷听吧？不，叫光明正大的偷听。
对中森明菜任性的性格，他又有了一些了解。
小川裕二看来也拿这位公司的掌上明珠没有办法，反正也不是什么机密，听就听吧。他看向今川平秀，示意他继续。
“研音和华纳负责人的眼光独特，看到了中森桑身上那特殊的气质和天赋，可以说慧眼如炬。”
“那假话呢？”
“假话嘛。如果研音和华纳想跟其他对手竞争传统偶像的话，可能会输的一败涂地呢。”
“哈哈”，小川裕二笑了，不知道是尴尬还是高兴。
“今川桑说话真有意思。不过，今川桑为什么会选择研音呢？”接着他话风一转：“请放心，我之前的话并不是想压价。”
研音背后的财团可是财大气粗，整个研音穷得只剩下钱了。
“这首歌，不管是投给任何一个公司，他们都不会放任今川桑离开的，所以，今川桑是一开始就选定了我们研音？”
否认了用不合潮流来压价，又小小的吹捧了今川平秀，让他有点判断不出小川裕二的真实意思。
不得不说，这是个高手。今川平秀心想。
这样一个自己完全没有半点记忆的人，可能也没有做过能在历史留下点什么的大事，但是仅凭这一番谈话，就让他感到对方不简单。
果然，任何时候都不能小看别人。
“小川桑这么问的话，那我就只好说假话了。其实，我是相信研音的实力和眼光，这首歌在研音，一定能让我的到最大的利益。”
中森明菜听了，好玩心大起，模仿今川平秀的语气：“今川桑要是这么说，我也想知道真话是什么呢？”
“真话就是我希望这首歌是由中森桑来唱。”
“为什么？”中森明菜紧接着问。
“咦，难道支持自己的偶像还需要理由吗？”
中森明菜嘟着嘴，她实在觉得眼前这个看着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少年心眼太多了。
他的话，哪一句是真话，哪一句是假话，自己完全搞不清楚。
“今川桑请在这稍等一下。”小川裕二拿起曲谱，他已经决定买下这首歌，不过还是要跟社长花见赫知会一声。不过问题不大，研音不缺钱。
小川裕二一走，中森明菜干脆坐到了今川平秀对面，依旧一脸气呼呼的：“你上次是不是骗我？”
“骗你？骗你什么？”
“就是你说你没钱的事。”中森明菜做出一副我早已把你看穿的表情。
今川平秀无奈的说：“这种事我干嘛骗你，我现在全身上下只有不到2000円，如果这首歌卖不出去，我下个月可能就要去新宿找一个桥洞了，但愿他们不会欺负新人。”
“你没有工作？”
“之前的工作由于特殊原因辞职了，现在还在规划下一步呢。”
“那请加油吧！只要肯努力，任何人都能养活自己，过上想要的生活。”
这就是16岁的胖菜朴素的价值观，真是幼稚。
是从什么时候起，努力就能更好，这样的价值观变成幼稚了呢？今川平秀无奈的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