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蛮狮兽凶猛健壮,但它依然是一种猎物。
每个部落都有能将它们杀死的强大战士。比如隆戈自己就是其中之一。
但那是在借助投矛与骨刃,利用技巧、耐心与兽魂的情况下。他从没听说过有谁能徒手击败蛮狮兽,还拎着它的脑袋满地乱砸。就算这头蛮狮兽精疲力竭也一样。因此他看见眼前的场面后,才会惊讶得说不出话。
而那个正在跟蛮狮兽“搏斗”的女战士,自然是秦九。
实际上秦九是经历了几番苦战的。其中最困难的部分就是如何将这只蛮狮兽抓住。
有了跟上一只蛮狮兽对抗的经验,秦九没有立刻对它拳脚相加,而是利用手里那半只野猪,吸引它向自己攻击。
或许这只蛮狮兽真的太饿了,所以屡次朝秦九直扑而来,显得异常头铁。于是最终被秦九抓住脖颈,一记肘击砸断了脊柱。再之后就是现在的情形。
其实它已经没多少求生欲了,秦九只是担心它回光返照,顺便帮它快速结束痛苦。
不过隆戈的到来让她立刻停下了动作。
这就是“部落”里的人吗?
脚步沉稳,气息平缓悠长,手中握着刻有发光符文的骨刃。身材高大健壮,肌肉虬结。长相有些憨厚,黑发散乱、绿眸深邃,浅棕色皮肤上遍布纹身。一块破烂的墨绿色兽皮勉强遮住关键部位,但是骨头和鲜红羽毛做成的装饰却颇为华美。从他背后的一捆投矛来看,应该是在外出狩猎。
秦九打量着对方,暗中做好突袭的准备。
隆戈同样在观察着秦九。
他从没见过如此精致的女性——至少没在部落里见过。更别提对方还有着完美的肌肉与骨架。自然之灵在雕琢她的时候显然非常用心。就连那副淡漠的表情,也浑然天成。
唯独可惜的是,这个女人的皮肤比部落里的祭司们还要白净。就像是喜欢留在洞穴里,不常到森林中经历风吹日晒。少了分韵味。
而后隆戈突然警觉起来。难道这个女人来自石墙里面?不,不对。他又自我否定。石墙里的人都是棕色头发。而且石墙里的女人不会成为战士。
既然不是石墙里的人,那就可以成为朋友。
于是他收起手中骨刃,试着用部落里的通用语向对方表示友好。
“嘿,美丽的姑娘,我没有任何恶意。没有、恶意。你能听懂吗?没……有……”隆戈边说边比划。
秦九还真听懂了,而且听得很明白,普通听到了自己的母语。看来这个野人说的话,就是这次任务的“主语言”了。
她在光辉城里听阿雀讲过:每次任务都能自动理解当地的主语言,但其他语言就只能靠自学了。好在平行世界之间的同源语言相差不大。例如掌握了某个世界的约叙语,那其他世界的约叙语也能理解个大差不差。
不过“美丽的姑娘”这种称呼,她还是第二次听到——第一次在她八岁的时候,对方是个试图向她兜售私酿酒的老头。
所以秦九挠了挠头,思考是否要用“英俊的青年”作为回礼。感觉挺尬的。
隆戈见状,还以为秦九没听懂自己的话,于是又换了种语言,继续边说边比划。
这野人还会外语的?秦九只好开口阻止。
“说之前那种语言就行,我听得懂。”
“太好了。你不是石墙里的人,对吧?”隆戈松了口气,脸上挂起憨厚的笑容。
“石墙?”秦九没理解对方的意思。
“啊,你不知道石墙?那你大概来自很远的地方吧。”隆戈说完,看向终于咽气的蛮狮兽。“那你或许是第一次见到这种野兽?我可以帮你处理。”
“倒也不是,之前见过一头黑色的,在那条河上游。”秦九指了指河岸的方向,而后把那只黑色蛮狮兽的事说了出来。
隆戈愣了一会儿,接着肃然起敬,道:“那只恶兽的名字叫‘林中灾厄’。你居然能独自从他的爪下逃脱,那还真是个强大的战士。你不怕它,对吧?”
秦九点点头。
两人便顺口谈论起了林中灾厄的事。隆戈一改刚才略显憨厚的样子,倒像是个认真的学者。
秦九这才知道林中灾厄还有两个类似技能的特殊能力,一个用于隐蔽,一个用于突袭,都是在关键情况下才会使用。而且根据隆戈猜测,那只狡诈的凶兽还藏着第三个技能。
这让秦九有些懊悔。早知道应该在跳河前把技能试出来。
接着隆戈还讲述了狩猎林中灾厄的好处。比如它的皮毛充满荣耀,肉可能很好吃,骨头可以做武器,地盘上的物产非常丰富等。似乎有意让秦九参与狩猎。
然后他们互相做了自我介绍,隆戈还顺便掏出了死去蛮狮兽的心脏,将它递给了秦九,道:“心脏应当属于狩猎野兽的勇士。你可以晒干留作纪念,也可以吃掉。我们部落里的人一般会选择后者,因为那可以让体内的兽魂得到成长。”
秦九接过来,点点头。她对原始部落的各种仪式还是很感兴趣的,愿意入乡随俗。
至于兽魂……可能指的是炁?她一边猜想,一边咬了下去。热乎乎的,汁水充盈……而且有点过于充盈了。唔,没感到自己发生了什么变化。所以这种仪式只是原始人的自我安慰?
味道也不太好。还是熟食更好吃。
“兽魂是我们先祖的赐福,可以为战士提供强大的力量,感觉很适合你。如果杀死林中灾厄,它的心脏更是能让你……”隆戈话说到一半,发现秦九并未有任何回应,于是停下分割骨肉的动作,疑惑地抬起头。而后他的脸色变得古怪。
“你不喜欢烤着吃吗?”隆戈看了看秦九“红彤彤”的脸颊,然后又看向地上那半只野猪,眼神中带着些许茫然。似乎是对外地人的饮食习惯感到难以接受。
秦九保持着冷漠的表情,内心却有些尴尬……原来,原始人是吃熟食的?
但吃都吃了,就这样吧。秦九在对方复杂的目光下,把剩下半块也塞进嘴里。
隆戈欲言又止,默默低下头捆扎兽肉。
蛮子。他在心里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