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植大马金刀的坐在太师椅上,武松威武的侧立一旁。
刘四垂丧着脑袋,跪在前面,身体抖得像筛子。
“刘四,我问你,最近可见到可疑之人?”
“你...你们不是来抓我的?”刘四惊喜的抬起头,公鸭般的嗓音中竟夹杂出了尖锐之声。
“废话少说,回答我的问题。”
“是,是,武都头,要说可疑之人,这几天巷子里确实来了一伙外地人,听口音像是吴地来的。”
“他们霸道的很,牛大不过瞪了他们一眼,就被暴打了一顿。”
“是不是一群乞丐?”
“武都头,你这不都知道么。”
“他们去了哪家?”
“就巷子口那家啊。”
“那家原来是什么人?”
“应花子应伯爵呗,一个破落户,攀上了西门大官人,就开始人五人六的,有啥了不起的。”
“西门庆?”
“是啊,西门大官人在阳谷独一份,除了他还能是谁?”
这世界还真是小啊!
没想到又跟西门庆有了关系。
武植又盘问了几句,断定刘四没有撒谎,便不理会刘四,径自带人离开。
这时,张猛来报,手下一名士卒在巷子口的宅院外发现血迹。
“哦?快带我去看看。”
目送着武植一行急匆匆离开,刘四脸上浮现出一丝怪异的笑容。
“老天爷还真是发利市,看样子,这煞星是要找那伙人的晦气,我可不会告诉他,那伙乞丐随身带着毒物,牛大就险些被毒蛇咬了。最好让他们两败俱伤!”
“哼哼,应花子啊应花子,爷爷就要举报你,让你瞧不起你爷爷!”
...
武植来到发现血迹的地方,仔细查看,发现不只是血迹,还有一些没有打扫干净的打斗痕迹。
如果他来的时候,多留意下,也不难察觉。
只是因为先入为主的臆断,武植到了这里便直奔刘四家,反而经过巷口时候没有留意。
“是谁发现的?”武植向着张猛问道。
张猛指了指一个白净瘦小的士卒。
“他叫何平安,他爹何九叔是县里的仵作。”
“不错,是个心细的。”武植向着何平安点点头。
武植对这个士卒倒是有印象,在营里吹牛打屁的时候,听雷三讲过。
何九叔半生仵作,免不了跟尸体打交道,总觉得家中被他带去了不干净的东西,便铁心把儿子送入军中,说什么煞气破邪之类。
众人不再迟疑,直接破开应伯爵家的院门。
不出意料的是,院子里虽然有大量生活痕迹,但已经空无一人。
当即武植便命张猛带人去抓应伯爵。
又叫武松带上剩下的一半军卒们撒出去,挨家挨户问附近的街坊,是否有看见一伙可疑的人。
其余的军卒跟着他在应伯爵家里寻找暗道。
前世古装剧没少看,各种角色通过密道脱身的情节想忘都忘不了。
可惜,一番挖地三尺的折腾,一无所获。
尽管艺术源于现实,但应伯爵家似乎不具备这个条件。
街访的军卒也陆续回来禀报,并没有人看到可疑之人。
丐帮众人就好似凭空消失了一般。
这时候,张大也带人领来了强弩,万事俱备,却无的放矢了。
武格必然已经落入了那伙丐帮人手中近一个时辰了,武植却没有发现任何线索,不禁焦急起来。
…
却说武格被四五个乞丐围住,当即从怀中抓出几包石灰,扬向几人,然后撒丫子就跑。
乞丐们一个不查,纷纷中招,惨叫着揉眼睛,却越揉叫的越惨!
就在武格将要跑出巷口的那刻,一个身手矫健的身影踩着屋檐飞奔而来,一个鹞子翻身轻盈落在了武格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狗剩小兄弟,别来无恙啊。”来人阴恻恻道。
“是你这条毒蛇!”
武格认出来人正是丐帮长老全奢,绰号“短尾蝮”。
短尾蝮是北方地区较为常见的一种蝮蛇,剧毒无比,却经常被人误认为是普通的无毒蛇。
全奢人如其名,表面人畜无害,实则阴狠毒辣至极!
“小崽子,不装啦?以前不是叫蝮爷么,我就说让吴老三除掉你,他还舍不得,到头来还是被你小子送去了阴曹地府,到死都是个糊涂鬼。”
“嘿嘿,小爷今日也可以帮你一把,送你们兄弟下去作伴!”
武格一边怼人,一边从腰后掏出了两柄匕首。
他的身形瘦削,不喜重兵器,一直以来都在苦练双刃之术,倒也有些水准。
“喋喋,有志气,动手!”
此时又有几个手拿竹竿的乞丐从院子中跑出来,一听命令,立马结成了竹阵,向武格压了过来。
跑是跑不掉了。
输人不输阵!
武格干脆也不理会全奢了,挥舞着双刃迎着竹阵冲去。
双刃有如花蝴蝶般闪动,溅起朵朵血花。
但他终究吃了人小力弱的亏,双刃哪能抵得过四面八方而来的攻击,堪堪挨过三四十个回合,就被竹竿接连打落匕首,人也被死死架住动弹不得。
他不甘心的挣扎,却发现根本使不上力。
眼睁睁的看着之前被他跟踪的汉子走了过来,狠狠一巴掌扇了他一耳光:“兔崽子,爷爷早就发现你了!”
这汉子似乎出完了气,恭敬的向着全奢行礼,道:“全长老,这小子落在我们手中,让兄弟们剐了他,给吴堂主和采生堂的弟兄们报仇吧!”
全奢笑眯眯道:“不急,不急。”
“不急着杀,这小子鬼的很,敢只身追来,必然有倚仗,想必在阳谷投靠了什么人。你看看这小子的行头,可不是穷人穿的起的,他背后的人应该不简单!”
“咱们还得用他引出背后之人,那几个小丫头可是上等的好蚕,想必也在此人手中,说什么咱们也得连本带利讨回来!”
“程通,带上他,咱们换个地方,这里暴露了,不能待了。”
两人对话完全不避着武格,显然有恃无恐。
武格心底暗暗焦急!
...
元宵佳节一点一点的变成了昨日。
沉浸在节日气氛中的人们丝毫没有发现隐藏在喧闹下的黑暗与肮脏。
只是城中不时看到厢军、捕快们急匆匆的身影,让他们稍稍觉得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
从南门里回来,武植直接去了军营坐镇指挥,整晚都没有回家。
他怕孩子们问起武格来,他无从回答,他给不出他们想要的答案。
这是武植第一次生出无力感。
明明知道丐帮中人就藏在阳谷县,但他调动手头的所有力量,却一无所获。
还是过的太安逸了。
如果早日在阳谷布下天罗地网,掌握这里的风吹草动,又怎会发生昨日之事?
昨日是武格落入贼人手中,生死不知,那么今日呢?明日呢?
下一个是谁?
必须要做出改变了啊!
就在武植万分自责的时候,张猛进来报告说,应伯爵已经移交给了县里的捕快。
厢军拿人刑讯并不合规矩,但武植管不了这么多。
应伯爵窝藏拐子本就是重罪,武植也不怕事后担责。
这厮还真是西门庆的狗腿子,张猛找到他的时候,他正跟着西门庆在风月场所鬼混,张猛一把便将他从女人堆里揪了出来,甩给了跟来的军汉们。
西门庆自然认出张猛,也很清楚他跟武植的关系,便没有阻拦,脸色难看的目送张猛抓人离开。
到了军营的时候,应伯爵已经吓尿了,武植还没怎么问,他就全撂了。
原来这应伯爵知道西门庆贪花好色,就通过人牙子买了几个小丫头送给他。
却没想到这人牙子是丐帮的掮客。
丐帮流窜到阳谷作案,自然第一个便选定了应伯爵家作为据点。
应伯爵一个破落户,家里面积不小,直接“借”来用再好不过。
他们可不怕应伯爵报案,一来此人胆子小,二来有把柄落在他们手中,收买被拐妇女儿童,也是重罪。
武植再问应伯爵是否清楚丐帮这群人在阳谷的其他据点时,应伯爵绞尽脑汁只回忆起偶然听他们提到“渡口”。
即使用上了手段,最后应伯爵也供不出更多消息了。
显然,应伯爵并不被信任,知道的非常有限。
...
中午时分,一只鸽子落在了军营中。
可算把你盼来了!
这是信鸽,孟明合托人送来的。
算是暗探专属办公用品。
阳谷县是小县,皇城司压根没有在这里设置分支机构。
武植只能通过信鸽向最近的东平府联络点传递消息求助!
拆开消息,果然不负他所望。
虽然皇城司并没有无孔不入的消息能力,但好巧不巧的是,上月隔壁的淮阳军大破拐子团伙,而这个团伙正是丐帮。
帮主“散魂铁爪”彭解、长老“短尾蝮”全奢及一些余党在逃。
消息中还称,丐帮中人习惯走水路转运拐来的妇女儿童。
这就跟应伯爵所听到的“渡口”联系了起来。
武植暗暗寻思,这些丐帮余孽来阳谷县,只怕也是深思熟虑过的。
一来阳谷是小县,官府响应能力差;
二来靠近运河,方便得手之后将“货物”运转;
三来谷山脚下,一旦出事,躲进茫茫大山,神鬼难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