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000f赵让并不知道苏墨已经自杀的事,相反,他对这位大人的印象却不如重九那么好。
苏墨的年龄已经超过五十,他的身体一切都在向着臃肿和衰老飞速奔去,头脑也不会例外。
赵让觉得,他既然早有掀翻猾狐的想法,还暗中搜集掌握了那么多东西,却又迟迟不敢动作,这不是懦弱又是什么?
他之所以愿意把这些都交给自己,赵让决定也并不是因为信任,还是因为他的懦弱!自己不敢,所以干脆都推出去,给一个或许敢的人,总比一直捂在自己手里腐烂发臭的好。
他转过身,目光落在桌上的一堆文件上。那是苏墨所收集的,关于猾狐的种种罪证和弱点。赵让知道,这些文件的价值无法估量,它们是掀翻猾狐的关键。但他也知道,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猾狐在朝中根深蒂固,势力庞大,想要撼动他,需要的不仅仅是勇气,更需要智慧和策略。
赵让开始仔细研究这些文件,试图从中找到突破口。每一个细节都可能是关键,每一个线索都可能成为致命一击。他需要时间,需要仔细分析,需要制定一个完美的计划。
与此同时,重九的形象在他的脑海中愈发清晰。与苏墨相比,重九显得更加年轻、有活力,他的头脑清晰,行动果断。赵让不禁在想,如果重九知道了苏墨的懦弱,他会怎么做?是否会像自己一样,选择利用这个机会,还是会选择其他的方式?
重九身为南地巡检司的掌司,地位等同于北境查缉司。
赵让帮查缉司做过不少事,和他们纠葛很深,自然知道这些人的行事方法和风格,也知道防备对于他们来说是毫无意义的。
因为只有知道对方的手段,才能有所防备。
而巡检司这样的地方,毫无底线和纲常可言,他们的手段,就是不择手段,所以根本就无法防备!
这样的对手,往往也不会成为对手。
因为对手是指是指实力相当的人,而赵让现在身处南地,已经输了巡检司一头。
那对于重九这个掌司而言,赵让即便是把自己比作一个虫豸也没有任何问题。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夜的宁静,赵让抬头望去,只见苏晨一脸苍白,眼中满是悲痛之色,正匆匆向他走来。
“赵公子,我叔叔……他死了。”苏晨的声音低沉而颤抖。
赵让闻言,猛地站起身,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与不信。他看着苏晨,半晌才缓缓开口:“你说什么?苏晨大人他……死了?这怎么可能?”
“老管家刚到,就在院中。”苏晨不愿多说,侧跪身子,示意老管家上前。
“我家老爷是服毒自尽的。赴死前,仍在待客。”老管家说道。
赵让不等他说完,遍打断反问道:“是重九?”
老管家已经浑浊的双眼微微有了些亮,缓缓点了点头,没再言语。
赵让既然能猜得出是谁,就也能想得通是为什么。
事情都是人做的,每一件事的结果,也都是各式各样的人所导致的。
待的客是重九,那就导致苏墨一定会自尽。
赵让的心沉了下去,像是一块巨石投入了深不见底的湖中,激起层层波澜,却再也寻不回那片刻的宁静。他凝视着苏晨,那双平日里总是闪烁着机敏光芒的眼睛此刻布满了阴霾,仿佛一夜之间,所有的算计与筹谋都失去了意义。
“为什么?”赵让的声音低沉而沙哑,这个问题不仅是对老管家,也是对他自己,更是对这个残酷世界的质问。为何一个曾怀揣理想,意图揭露黑暗的人,最终却选择了以最决绝的方式结束一切?是恐惧,是绝望,还是对人性深刻的失望?
老管家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低下了头,那双经历过无数风雨的眼睛里,藏着太多无法言说的秘密。苏晨则是一脸木然,仿佛灵魂已被抽离,只剩下躯壳在这世间徘徊。
赵让知道,这一夜,许多事情都变了。苏墨的死,不仅仅是一个生命的消逝,更是他们之间那微妙平衡的崩溃。重九,这个名字在他心中反复回响,如同一个魔咒,既诱人又可怕。他意识到,自己或许正一步步踏入一个更为复杂、更为危险的棋局。
苏墨留下的那些文件,此刻在他眼中变得沉甸甸的,那不仅仅是证据,更是沉甸甸的责任和未知的命运。他必须做出选择,是继续前行,还是就此放弃?
正当赵让陷入沉思之际,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室内的寂静。苏晨猛地回头,眼中闪过一丝警觉,而赵让则迅速整理好情绪,示意老管家开门。
门外,一名衣衫不整的信使满头大汗,手中紧握着一封密封的信件,神色紧张。“赵公子,这是从北境急送来的密信,交代务必亲手交到您手上。”
赵让接过信件,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拆开信封,里面的内容让他脸色骤变。信中提及,北境查缉司内部出现了异动,有人似乎在暗中调查他的过往,且与苏墨之死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更令他震惊的是,信中提到了一个名字——重九,似乎这一切的背后都有他的影子。
把信笺放在桌上,赵让用食指的关节将它死死的扣住,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这位信使的身上。刚才事发突然,赵让意识到自己过于大意了……竟然连问都没问一句,就这么开了门,结果了信件。如果这信笺上浸了毒……想到这里,赵让立马抬起手,同时目光下移,最终落在了信使的手上。
他的手,骨骼粗壮,手掌瘠薄,但却宽大。掌心有一层厚厚的茧子,这是长期拉拽缰绳所导致的,却是很符合他信使的身份。马歇人不停,人死信还在,这是信使的准则。他们必须要在规定的时间内,把东西送到规定的地方,这会导致他们长时间得不到休息,风餐露宿,以至于往往送到之后,都会精神萎靡,什么都不想做,恨不得睡上三天三夜才好。
但眼前这位信使他的精神头未免太好了些!
从北境到南地,除了一截子水路行船外,都得在马背上奔波,耳边呼呼的风声也会导致他的听力才一段时间内变得不那么敏锐,眼神也会因为被劲风吹大的缘故而失神涣散。但这些在他的身上赵让都没有看到。
零落的衣衫以及打扮,使得他看上去有些狼狈,衰老。但仔细看去,他的眉宇之间却藏不住一种英气。
赵让猜测他的年龄决计不到三十岁!
想完了这一系列后,赵让的眼神再去想要聚焦在他的手上,却发现信使已经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条毛巾,正用双手捧着,仔仔细细的擦拭自己的脸和脖子。
毛巾不仅能擦干净汗渍和风尘,也把他的双手极其自然且完美的这盖住,使得赵让一点也看不见。
赵让的眉头紧锁,心中的疑虑如同野火般蔓延,烧得他心神不宁。他注视着信使的每一个动作,试图从这看似平常的行为中捕捉到一丝不寻常。信使擦完脸和脖子后,将毛巾随意地搭在肩上,那双眼睛却异常明亮,仿佛能洞察人心。
“你这一路,可曾遇到什么特别的人或事?”赵让的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威严。
信使闻言,眼神微微一闪,随即恢复了平静。“回赵公子,这一路并无特别,只是天气多变,路途坎坷,故而显得有些狼狈。”
赵让并未立刻接话,而是沉默片刻,让空气中的紧张感愈发浓厚。他缓缓踱步至窗边,望着窗外深沉的夜色,心中盘算着各种可能。这封信,这个信使,都显得太过巧合,仿佛是一场精心布置的局。
“你可知,这信中提及之事,关乎重大。若有人蓄意伪造,后果不堪设想。”赵让的话语中带着一丝冷意,他转身,目光如炬,直视信使。
信使的神色依旧镇定,只是眼神中多了几分坚定。“赵公子,我虽只是一名信使,但也知信义二字。此信由我亲手接过,亲眼所见封印无误,途中更未离身,绝无可能被人篡改。”
赵让闻言,心中暗自思量。他相信自己的直觉,但这个信使的表现也确实无可挑剔。难道,真的是自己太过谨慎,以至于草木皆兵?
正当他犹豫不决之际,柳夫人的声音突然响起。“赵公子,这信使是我在镇海城旱市的老部下,为人忠厚,绝不可能有问题。”
赵让闻言,心中稍安。他看向信使,发现对方的眼神中多了一份感激。他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好了,你先下去休息吧。此事我会仔细考虑。”赵让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但心中的波澜却仍旧没有平息。
信使闻言,恭敬地行了一礼,转身离去。赵让则再次拿起那封信,仔细研读起来。每一个字,每一个句,此刻看来都似是隐藏着某种深意,让他无法轻易做出判断。
他试图从字里行间寻找线索,判断这封信的真实性,以及它背后可能隐藏的意图。信中的内容与苏墨的死、重九的阴影,以及自己在北境查缉司的过往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张复杂而微妙的网。
他放下信纸,走到窗边,望着窗外的夜色沉思。南地的夜晚与北境截然不同,这里的空气湿润而温暖,带着一种莫名的压抑感。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赵让转过身,看着柳夫人。她的面容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柔和。
“这封信的确有些蹊跷。”赵让沉声说道,“信中提到的内容,似乎在暗示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苏墨的死,重九的行动,以及我在北境查缉司的经历,都被巧妙地串联在了一起。”
柳夫人点了点头,她的目光中闪过一丝思索:“确实如此。这封信的出现,时机也颇为微妙。苏墨大人刚刚去世,重九掌司又在此时出现,这背后或许有着更深层次的联系。”
“柳夫人,你可曾注意到信中的这个细节?”赵让指着信中的一行字,“这里提到了一个‘影子’,似乎在暗示着某个人或某个组织。”
柳夫人凑近一看,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影子?这的确有些不寻常。影子通常代表着隐秘和不可捉摸,难道这是指某个隐藏在暗处的力量?”
赵让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苏墨的死,重九的行动,以及我在北境查缉司的经历,都与这个‘影子’有着某种联系。这个‘影子’,或许就是这一切事件的幕后推手。”
柳夫人沉思了片刻,然后缓缓开口:“赵公子,你可曾想过,这个‘影子’可能是重九?”
赵让一愣,随即摇了摇头:“重九虽然行事神秘,但他是南地巡检司的掌司,身份显赫。他没有必要隐藏自己的身份,更没有必要用这种方式来传递信息。”
柳夫人轻笑一声:“赵公子,你可曾听说过‘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故事?有时候,最危险的人,往往是那些看似无害的人。”
赵让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点头:“柳夫人,你的话不无道理。重九的身份和立场的确不是那么清楚,但现有的情况,我们也无法推断出更多。”
夫人的话如同一记重锤,击中了他心中最不愿触及的疑虑。重九,这个在南地权势滔天的人物,是否真的如表面上那般阴暗晦涩?
窗户猛地一下打开,却是一个浑身是血的仆人跌了进来,他色苍白如纸,嘴唇颤抖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声音却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赵...赵公子,快...快逃...”仆人的话音未落,他的头便无力地垂了下去,显然是已经断了气。
赵让心中一紧,他迅速检查了仆人的伤口,发现是一道剑伤。这剑伤的手法干净利落,既给他留了挣扎的余地,又不会让他活的太久,甚至连出血的速度都能控制的住,至少是三品大宗师甚至是以上的高手!
“柳夫人,看来我们的行踪已经暴露了。”赵让沉声说道。
柳夫人点了点头,她的脸上也露出了凝重之色:“赵公子,你先行一步,我稍后便来。”
赵让没有多问,他知道柳夫人必有自己的打算。他提着自己的乌钢刀,一把抓起桌上的信笺,然后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房间。
至于西门大壮还有唐公子他们,想必在发现异动之后定然会自行安然,眼下各行其是才是最稳妥的打算。
就在他即将到达后门的时候,一道黑影突然从暗处闪出,手中长剑直指赵让的要害。
赵让身形一滞,乌钢刀已在瞬间出鞘,刀光如匹练,划破夜色,与那长剑相交,发出“叮”的一声脆响。他心中暗自惊骇,对方这突如其来的一击,竟带着隐隐的雷鸣之声,显然内功深厚,非同小可。
“好一个二品境的高手,倒是小看你了。”黑影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从地狱深处传来,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寒意。
赵让并未答话,只是身形一展,如同鬼魅般闪退数步,避开了黑影的又一次猛攻。他深知,这场战斗不容有失,一旦败北,不仅自己性命难保,连带着柳夫人和手中的秘密也将落入敌手。
黑影并不急于进攻,而是缓缓绕圈,似乎在寻找赵让的破绽。赵让也不急躁,乌钢刀紧握手中,刀尖轻点地面,眼神如炬,紧盯着对方的每一个细微动作。
“哼,你以为避而不战就能保住性命吗?”黑影冷笑一声,突然加速,长剑化作一道银色闪电,直取赵让心脉。
赵让身形一侧,乌钢刀横空出世,以不可思议的角度迎上了长剑。两兵相交,火星四溅,一股强烈的冲击波让周围的空气都为之震颤。
“好刀法!”黑影赞了一声,身形不退反进,长剑舞动,如同狂风骤雨般向赵让袭来。
赵让不敢怠慢,乌钢刀挥舞得密不透风,将黑影的攻势一一化解。
这样下去,迟早会力竭而败。他必须找到对方的破绽,一击制胜。
正当他思索之际,黑影的长剑突然变招,剑尖一挑,竟直指赵让的双目。赵让大惊,身形急退,却已来不及完全避开。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猛地一咬牙,乌钢刀脱手而出,化作一道乌光,直射黑影面门。
黑影没想到赵让会有如此果断的举动,仓促之间,只得以长剑格挡。然而,乌钢刀的力道何等之大,竟将长剑震得偏离了方向,擦着黑影的脸颊飞过,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血痕。
“好个狡猾的小子!”黑影怒喝一声,长剑一挥,剑光如网,向赵让笼罩而去。
赵让心中一凛,他知道,这是黑影的拼命之招。他不敢硬接,身形一展,如同游龙般在剑光中穿梭,试图寻找反击的机会。
然而,黑影的剑法实在太过凌厉,剑光如织,密不透风。赵让虽然身手敏捷,但也被逼得险象环生,几次险些被剑光所伤。
黑影的长剑突然一滞,仿佛被什么力量所牵引。赵让心中一动,目光如炬,紧盯着长剑的剑尖。他发现,长剑的剑尖在微微颤抖,仿佛受到了某种力量的干扰。
“这是……”赵让心中一凛,他突然明白了什么。他猛地一咬牙,身形一展,如同鬼魅般出现在黑影的身后。乌钢刀已不知何时回到了他的手中,刀光一闪,已架在了黑影的脖颈之上。
“你……”黑影大惊失色,他没想到赵让竟然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找到自己的破绽,并一击制胜。
“你的剑法虽然凌厉,但却有一个致命的破绽。”赵让冷冷地说道,“你的劲气虽然深厚,但却不够绵长,以至于让你无法完全掌控这把长剑。每当你全力挥剑之时,长剑的剑尖都会微微颤抖。这就是你的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