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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赵让的挑衅,青青冷冷的将头转到旁侧。
她清楚赵让并不是想喝酒,只是想证明自己说的并不全对而已。
男人这种莫名其妙的胜负欲带来的奇怪的自尊心,有时候真是幼稚的可怕,唯一能避免的方式就是不去看他,让他自己一个人耍,时间长了,就会没意思,从而回归到正常的路径上来。夶风小说
“好吧,我承认你说的都是对的。”
赵让放下酒壶说道。
但这话并没能让青青扭过去的头再转回来。
“我是去了后山,见了孙二。他当然想不到我会这么直截了当的找他,然后他当然也吓了一大跳。”
听赵让说的很实在,青青这才回过头来。
现在要做的就是等。
等孙二缓过神来有所行动,同时保护好身边的这一对师姐妹。
一条有主的狗在外面受了欺负,定然会把委屈攒在肚子里,回去一股脑的倒给主人。
孙二就是这样的一条狗。
他的主人正是羽衣道长。
所以赵让只要等他回去向主人倒完委屈,这一人一狗就决计会有所行动。
小师妹已经彻底醉倒了,趴在桌子上,枕着自己的胳膊,嘴里时不时咂吧一下,说着呓语。
师姐扶住她腰,将一条胳膊搭在自己肩头,把她搀进了屋子里。
喝完酒的人最怕吹风。
入夜的白鹤山,山风很凉。
赵让本以为师姐也差不多该醉了,毕竟能喝酒且酒量很好的姑娘并不多。
“没发现你酒量这么好!”
但当师姐安顿好小师妹,重新从屋子里走出来后,赵让才发现自己想错了。
“我不爱喝酒。”
师姐轻描淡写的说道。
赵让点点头。
不爱喝酒和能喝是两回事,彼此之间并不冲突。
如果有的选,青青也并不爱喝酒,可她的酒量也大的吓人。
赵让忽然想起了师叔祖告诉他的那件关于自己年轻时拼酒的故事。
遇上那样能喝且有爱喝,还会用心琢磨酿酒的人着实不多,不论男女。
“所以你们是在怀疑我师傅,是吗?”
赵让看了眼青青。
他觉得有些话还是让姑娘彼此之间说出来更合适。
奈何青青根本没想过帮她,再次扭头看向了别处。
“不能说怀疑,只能说现在她的可疑最多。”
赵让玩了个文字游戏,但师姐根本不吃这套。
“就因为她是从南地来的?”
赵让说不出话了。
诚然,若不是这一点,赵让决计不会这么快怀疑到她。
一旦对一个人有所怀疑,那往后所有的蛛丝马迹都会和这个人产生千丝万缕的联系。
“你好像和她的感情不一般。”
赵让说道,尽力让自己的语气变得温和些。
师姐转过头,两眼直勾勾的盯着赵让,一字一顿的说道:
“我也是从南地来的。”
赵让不知道此刻自己脸上究竟是什么样的表情,但他知道一定不怎么。因为只有这样的表情,才会让师姐觉得得意,继而笑出来。
“好吧,你和你师父都是南地来的,然后呢?”
赵让身子向后靠去。
每当他做出这个姿势的时候,心里其实已经举起了白旗。
不过投降并不代表着他觉得自己错了,这只是一种能让他自己更加温婉的方式。
“没什么然后。如果没有我的师傅,我早就死了。”
师姐说罢,起身就朝院子外面走去。
赵让皱起了眉头,默默收回心中的白旗,闪身来到她身前,微微抬起胳膊,拦住其去路,说道:
“你怎么能保证救过你一次的人,就一辈子不会害你?”
师姐愣了愣,这个问题她着实无法回答。
但他还是选择绕开赵让的手臂,从旁侧继续向门口走去。
这次赵让没有阻拦。
不是他拦不住,而是没有必要。
何况现在一切都还是推理猜测,赵让也不能无端的破坏一名徒弟对师傅的感情,尤其是在二人之间还有过救命之恩的前提下。
与此同时,孙二正坐在门口先前赵让坐过的椅子上。
不同的是他的面前摆了一张小桌子,上面放着一只烧鸡,半斤花生米,还有几张刚烙出来,还冒着热气的面饼。
后山的环境虽然不怎么好,路泥泞,屋檐低矮,屋里昏暗,但吃的从来都不会亏嘴和肚子。
不说他这样的管事儿从公干里克扣出来的散碎,单凭千山那么多殿阁里三日一换的贡品,就足够这些人吃的嘴角流油。
孙二先从烧鸡上扯下一根鸡腿,叼在嘴里,边嚼边打开一张面饼,把烧鸡的肉一缕一缕的撕下来,放在饼中央,最后再抓一把油炸花生米撒进去,这张卷饼就算是成了。
孙二吃的很认真,今晚破天荒的没有喝酒。因为他今晚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必须得保证充足的体力和清醒的头脑。
烧鸡和面饼下肚,桌上还剩下几颗花生米。
此刻的孙二整个人都和先前不一样了。
“呵呵,那世家子弟竟然以为我真怕了他,上来就想诈一诈我。今晚他就该后悔自己为何要看不起我了!”
忽然,他听到房中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接着就看到早前离开的女人,又去而复返。
孙二看着她的脸,以及包裹在衣服下的身段,不能否认,这女人还是那么勾人,但他现在没有任何心思,冷冷的说道:
“今晚我要做事。”
女人依靠在门口,双手环抱于胸前,将那高耸衬托的更加瞩目,说道:
“我也是来做事的。”
孙二走近了几步,才发现今晚这女人有些不一样。脸上不着脂粉,身上穿戴的也极为考究。
一时间,孙二心中萌生了些许醋意,问道:
“穿这么,是要去做什么?”
女人轻飘飘的回答道:
“是去送一个故人。”
孙二哦了一声,说道:
“看来这人对你很重要啊。”
考究的衣服自然是穿给重要的人看,就像好酒好菜是用来招待贵客一样。
女人想了想,说道:
“重不重要是另一回事。不过很亲密倒是真的。”
孙二冷哼了一声,并不准备再说什么。
对于男人而言,只要自己曾占有过,哪怕知道她是什么货色,心里也会十分不舒服。
“可惜做过最亲密的事,并不代表就是最亲密的人。”
女人说着,环抱在胸前的双臂已经打开,一只手轻轻地搭在孙二的肩上。
孙二刚想拒绝,因为当初她就是这样给自己脱掉衣服的。
眼下的光景,若是脱掉了想再重新穿上,估计就得等天光破晓了。
但很快孙二就无法拒绝。
他的嘴已经扭成了一个疙瘩。
脸上的五官也全都拧巴在一起,双眼瞪到最大,眼珠子几乎都要掉出来了。
女人的另一只手,有搭在了孙二的另一个肩膀上。
很快,孙二的两边肩膀连同肩胛骨一并被捏的粉碎。
孙二怎么也想不到,这一双能温柔的给他脱去衣衫的手,怎么会有这样大的巨力,在不动声色间,就捏碎了自己的双肩……
剧烈的痛让孙二连叫喊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昏了过去。
女人掀起自己裙子的下摆,从里面抽出一个麻袋,接着蹲在孙二身旁,伸出一根食指,从孙二的后颈处顺着脊柱一路蜻蜓点水的按下去。
每按一下,孙二的鼻口就会呛出一滩血。
到最后,鲜血只能顺着紧闭的眼角和耳朵流淌出来。
一直按到孙二的尾椎骨,女人才起身拍了拍手,然后用自己的修长的腿脚,把孙二的尸体踢进了麻袋中。
取下自己的头绳,将袋口捆扎结实后,她仅仅用两根手指,就提起了这个麻袋。
孙二的个头不矮,身材微胖。
就算是一个再瘦弱的成年男子,想要用两根指头提起来,对绝大部分武修来说恐怕都是异想天开,更别说孙二已经死了。
死人总是会比活人更重一点。
这女人不但提得起麻袋,还能在后山的泥泞道路上健步如飞。
悠忽一闪,身影就隐于夜色中,消失不见。
前山的院落里,赵让和青青正在考虑今晚该如何休息的问题。
屋里只有一张床,除此之外,还有四个蒲团。
但现在蒲团已经被喝醉的小师妹占据了。
一张床本来也没什么,如果赵让和青青真的是夫妻的话。
夫妻之间,本来就该睡在一张床上,否则两人的感情迟早会出现问题。
可现在的问题就在于,赵让和青青并不是夫妻,二人之间的关系要比夫妻更加复杂。
虽然青青说赵让在前半夜肯定不会睡觉,但赵让也需要休息。
没人能坐在外面,吹着冰冷的山风,一连好几个时辰,还能保持最好的状态的。
好在两人处理这般问题的方式就是沉默。
再没有想好之前,反正赵让是不会先开口。
“走吧,外面冷了,进屋暖和会儿。”
青青给了一个赵让无法拒绝的理由。
即便是陌生人,在大冷天,也是可以请进屋里来暖和暖和的,不用说他们还至少是‘朋友’。
对于这样的邀请,赵让没有拒绝,但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所以他想找个酒瓶子把自己的嘴堵住,那就不用为了说什么而耗费脑筋。
可桌子上的酒瓶都是空的。
赵让看来看去,也找不到其他能够代替的东西。
青青本已进了门,见赵让迟迟在外面磨蹭,却是又探出头来,有些不高兴的说道:
“怎么,屋里有鬼你不敢进来?”
赵让讪讪的笑了笑,扣扣后脑勺,说道:
“有鬼我也不怕。何况只要给我一瓶酒,我也能变成鬼,酒鬼!”
青青没心思听他胡扯。
屋里喝醉的小师妹突然干呕了起来,她急着去将其扶起,生怕从胃里翻起的东西涌出来,把她呛住。
可惜青青还是慢了一步。
小师妹已经自己支撑着爬起来,吐了一地。
“还不赶紧搭把手?”
赵让对姑娘喝醉没有任何经验。
跟他喝酒的姑娘,要么是千杯不醉,要么是不醉装醉,总之决计不会吐的这么狼狈。
帮着青青把已经醉死的小师妹转移到床上后,又给她漱了漱口,喂了些水,赵让长叹了口气。
不是因为累和疲惫,而是先前的问题终于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解决了!
赵让从门外搬进来两把椅子,和青青面对面坐着,正准备玩笑几句时,屋外的院门又被人一把推开。
进来的不是别人,而是先前离开的师姐。
她双手费力的提着一个麻袋,气喘吁吁,额头上细密的汗珠打湿了头发,胡乱贴在脸上。
“你这是……”
赵让吃惊的说不出话来。
刚才见到小师妹吐了一地的场景,他以为已经是今晚估计最让他吃惊的事情了,却没想到她的师姐竟然能做出比师妹更让人吃惊的事。
“你问我?”
师姐松开麻袋,没好气的说道。
“我不问你问谁?”
赵让说道。
毕竟又不是他大半夜的去而复返,还提着一个极为沉重的麻袋。
师姐气息渐匀,说道:
“这不是你要孙二给你带的东西?”
赵让目光一凝,立马揽住青青和师姐的腰,把她们两人向后拉。
待站定,赵让才问道:
“谁给你的?我没有问孙二要过任何东西。”
师姐正要回答,忽然脑子一白,瘫软在地。
赵让用刀鞘将其掌心翻开,看到已经布满了星星点点的紫黑斑块。
“麻袋上浸了毒!”
青青递给赵让一块手帕,两人捂住了口鼻后,赵让抽刀出鞘,挑开了捆绑住袋口的头绳。
一个肉球咕噜噜的滚了出来,赵让费了好大的劲才看清这团肉球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浑身骨头都被捏碎的孙二,在麻袋中一路震荡,整个背部将四肢包在里面,脑袋扣在肚子上。
“我还以为孙二会听他主子的号令,送个下马威来。”
“没想到他自己就成了下马威?”
青青接过赵让的话头说道。
赵让点点头,看了眼夜色中层峦叠嶂的山峰,从怀中掏出了一根巴掌长的精巧骨笛,放在嘴边,深吸了口气,狠狠吹响。
不多时,院落外的山林里,从四面八方窜出数道人影,全都站定在半掩的门口。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