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及此处,国仕内心也掠过一抹不屑,当即便是径自当着伶煜的面,轻啐了一口。
“你先走,我来拦下他们。”
伶煜话语平淡,声音在这一刻突显清冷,将目光转而眺向国仕身后方。
“嗯?我留下助你吧,你为救我而来,我又岂可甩你独临险境?”
国仕神色毅然,剑眉横皱,面庞之上,表露出决然之色。
伶煜见状愣了一瞬,月光倾洒在他那清秀白皙的五官容颜之上,显露出淡淡的犹疑。
不过他自然也非拖沓之人,当即在耳畔闻听到不远处及近的飞掠声后,也便是重重点头,抬手随即握住了国仕的臂膀,施展轻功带着对方落将下地面。
而与此同时,对方六人,亦是齐齐赶至此处,并在位于两人身前不远处,停歇了步伐。
“哦?又多了一人前来送死么?”
六人之中,有着其中一人当先而立,看上去似乎是这里面的组织领首。
方才于林间飘荡传来的话语威胁提醒之声,便也由其口中传出。
他目光扭转,看了一眼出现于国仕身旁的青年,瞧着其如文弱书生一般的素衣广袖打扮,当即不免发出浅浅冷哼。
“嘁。送死?我可许久未曾听闻,有人在我面前,吐露如此戏谑言语了。”
伶煜眼神锋锐,目光扫过眼前周遭六人,薄唇却是勾勒出一抹不屑和反讽。
他双眸虚眯,眼神深处,已然起了杀意。
“今夜,你等若不退去,那便将性命,悉数留在此处罢。”
一道幽然清冷之声,自伶煜的口中唏嘘传出,紧接着,尚不待国仕有所反应、对方作何防备,他却已然是凌厉出手,瘦削身形化为一抹流光,朝着前方言语那人,闪掠冲去!
“啊——”
一道惨叫之声,猛然自林间传出,但那声音却是在乍将提起的瞬间,便彻底偃息了下去。
因为伶煜广袖之下,短剑飞斩,竟是直接划破了对方,未曾来得及闪躲格挡的咽喉。
故而生命的气息,也便在那名领首黑衣之人的双眼惊骇中,飞速褪去。
“噗通!”
健硕的身躯无力倒地,惹得周遭站立不远的另外数名黑衣高手,当即愕然在了原地,眉眼流露浓浓震惊之色。
但他们毕竟是训练有素之人,亦见过了不少的生死场面,故而很快便回神齐齐袭来。
“雕虫小技。”
瞧见五人分别侍立于五行方位,变阵持刀,朝着伶煜围拢攻来,他仍旧不曾有丝毫的慌乱退却,将身形一转,整个人凌空腾跃而起,持剑脱手、聚气化刃!
“吽——”
刚猛的劲气一经发出,便瞬间引得周遭空气开始为之搅动,那般紊乱成风的状态,便也令站在不远处的国仕耳畔,能够清晰闻听。
“这、这该不会是……百步飞剑?”
国仕凭借着超乎常人的夜视能力,身形渐次后退,双眸凝练瞧去,着实见识到了一番,来自伶煜的鬼魅而奇异的功夫。
他双手齐齐挥砍而出,那紫色气刃便犹如最为锋利的神兵一般,无形寒芒划过袭来之人,几乎是瞬间便划破了对方身上的黑袍,并落下了一道深深血痕!
“好家伙,我直呼好家伙!未料江东膏腴之地,竟还有这般隐世高手么?”
前方白影腾挪闪过,国仕看着伶煜以颇为矫健的轻功,瞬间栖近一人,将其斩落虚空,再以同样的手法,竟瞬息间,便解决了另外四人。
如此莫测的实力,着实令他惊得下巴险些僵住。
“呃……”
国仕内心有所翻涌悸动,显然是丝毫不曾料想,眼前这道面容清秀、有着书卷气质的长衫纶发青年,竟会如此深藏不露,在武学修为之上,也堪称惊才绝艳。
因而在他恍惚回神之际,眼前地面之上,早已便躺倒了一片。
那余下的五人,同样眼露浓浓惊骇一般的,被伶煜所用短剑之上凝聚的气刃,划破了咽喉,随之缓缓丧失生机于血泊中。
“快走吧。贺兄?这里血腥气味太重,一会儿便将招惹林间虫兽前来。”
伶煜收剑转身,浅浅拂动了一下广袖,随之快步折返,归于后方的国仕身旁,这般低声提醒着他,将其唤回神道。
“啊?哦,好,走、走吧。”
国仕显然一时难掩心绪波动,将此前料想之中的诸多猜忌想法,悉数抛之于脑后。
他这才转身回神,同样开始正色上下打量了一下对方,由衷慨叹道:“想不到煜弟竟藏有这般天下无双的武艺,今夜当真令为兄,大开了眼界。”
“小弟不过有幸承得世外名师,浅学数载,未能详尽其大能。”
伶煜对此倒是颇为谦虚恭谨,他兀自摆手作揖,朝国仕随性一笑道:“贺兄,你我二人便趁着森森夜色,偷摸入城罢。待寻处暂歇,我再替你诊治内伤。”
“好。有你在,想必越过这数丈城墙,也能如履平地了。”
国仕倒也跟着畅怀一笑,未曾有何收敛刻意。在抛除内心杂念之后,他自然诚心相交。
于是乎,两人便继续施展身法,由伶煜在前,领着国仕脚踏密林树干,开始折返西行,朝着汝阴城东门所在,疾步赶去。
在是夜子丑交替时分,亦是东门城楼之上,值守士卒交替换岗站立的空隙。
因而当两拨士卒各自从两边塔哨,开始朝着交接的中央城楼处行去之际,两道黑影,也便以极快的登临游身步伐,仿若那一阵轻风呼啸刮过,窜上了城墙。
“方才那阵风声?有何动静么?”
此前驻守在东门的那名、有所警觉的岗哨,当下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巡岗于城墙上的瞭望处,隐约间,仿若觉察出了,来自身后某处的异响,故而回首望去,果是有所发现。
尽管国仕与伶煜都隐藏极深,但后者那一身素衣白衫,却也是在夜间太过撩眼了一些。
“不好,有人闯——”
这名岗哨倒也颇为敏锐,在觉察出异样后,当下就欲转身跑向城楼中央,进行上报。
只是他不曾料定的是,在自己乍将开口意欲高呼的刹那,身后便已然有着一条细线,不知何时绕将过头,随即紧紧勒住其脖颈,令他喉间话语,再难脱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