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京城曲艺界的头牌大厂,珠市口大街东北角的翠喜社,一天到晚的人来人往,进进出出的俊男靓女不计其数。
这种喧嚣会持续到晚上,才会逐渐褪去。
洛玉荻正在自己的闺房内梳洗打扮,对镜贴着花黄,摆弄着一副新到手的头面首饰。
头面首饰是一组首饰的组合,这些首饰通常由贵重材料制成,如翠鸟羽毛、钻石和纯银,以显示佩戴者的身份和地位。
洛玉荻的这幅头面首饰系前几日七贤居的老板张东官所赠,是点翠、水钻、银锭三合一的硬头面,看起来就很精致贵重,至少值三百两白花花的官银呢。
她心不在焉地把玩着首饰,时不时用眼角扫视侧后身的房门。
可是房门始终没有动静。
眼看夜已经很深了,她等的有点着急,心中开始忐忑不安起来。
正当她百无聊赖之际,房门“吱扭”一声被人轻轻推开,从门缝中闪进一人。
来人迅速把房门关好后,立即扑向了毫无察觉的洛玉荻,嘴里还小声嘟囔着。
“好师侄,等人呢嘛?是不是在等我?”
洛玉荻心中大吃一惊,这声音好像在哪听过,却一时想不起来。
她猛然站了起来,回转身想看清来人是谁。
可是来人已经把一把冰凉刺骨的精钢匕首顶在了她的小腹部。
“别动,识相的最好乖乖听话,我是想和你结为百年之好,并不欲取你性命。”
王在礼想表达柔情蜜意、你侬我侬的态度,却包裹在硬邦邦的威胁语言中。
“这··这·这,师叔,请你自重。”
洛玉荻柔弱的声音中带着哭腔。
“别担心,小美人,我那天夜里在大悲庵一眼就看上了你。从那时起,我就日思夜想,有朝一日大志得酬,一定带你远走高飞,去过神仙般的逍遥日子。比你天天强作欢颜、为人唱曲儿可是好上千倍万倍。”
王在礼尽量表现出怜香惜玉的姿态,可是脸上却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这可不行,你我只见过一面,又有同门师叔侄关系,怎么能这样呢?”
洛玉荻坚决地说道,表情苦不堪言。
“行了,别装嫩了,你这小浪蹄子。敬酒不吃吃罚酒,你是什么人我还不清楚嘛,我早就暗中查过你了。你是白莲教的眼线,和张东官暗通款曲、虚与委蛇,参与紫云师太毒死雍正的大案。这些大罪过,哪一条你也跑不了,让官府抓住了,不凌迟处死才怪呢!”
一看来软的不行,王在礼开始赤裸裸地威胁起来。
这一招果然管用,把洛玉荻吓的梨花带雨、瑟瑟发抖。
“你想怎么样?我听你的便是。”
“哈哈哈,那就好,听话就还是可人的小娘子,你我远走高飞,去过逍遥自在的日子,岂不妙哉?”
说这话时,他眼中放着希望的光彩,就好像已经过上了优哉游哉的美妙生活了。
刚刚经历了前几日血战的黄粱梦镇吕祖祠,虽然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可总让人觉得有些怪异。
王在礼裹挟着洛玉荻紧赶慢赶来到了这里,一路上的辛苦奔波自不待言。
他担心李卫会在吕祖祠内设下埋伏,故意从祠外的小树林进入那天逃生的地道内,没有选择从正门进入。
地道很宽敞,用火折子点着事先准备好的蜡烛,他逼着洛玉荻走在左前方,自己在后边监视着行进。
眼前豁然一亮,又能看到地道口射入的天光了,看来已经从地道里转回了吕祖殿钟离小像的位置。
“小美人,亏你还识相,一路上比较配合,看来我还真是没白在你身上花心思、下功夫。”
王在礼洋洋得意地看着洛玉荻,心中如释重负。
“既然已经答应了你,我也只能认命,就是希望你今后不要忘了一路上的甜言蜜语和海誓山盟。”
洛玉荻表面上还真害羞了一下,心底里却泛起阵阵干呕。
“好说,好说,小美人,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一定不会亏待了你,拿到了那幅画,我们就富可敌国了,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小人得志的丑态写满了王在礼像鞋拔子似的大长脸。
人在疯狂的时候,情感完全控制了理智,一些平日里可以轻松判断出对错的问题,也不能辨明真伪了。
王在礼现在就是这样,眼看着离马到功成就差一哆嗦了,任谁都会激动不已。
出了吕祖殿的东门,还有一个圆门。过了圆门,另有一番景象。
曲径通幽处,又是一处极其静谧的所在,上写着“张仙洞”三个大字。
二人走进洞内,王在礼像没头苍蝇似的东奔西突,这翻翻那找找,神情一会儿兴奋,一会儿失落。
如此反复多次,他把眼光投向了张果老胯下那头神驴的肚子上。
他像输红了眼的赌徒一样,飞快地扑向那头栩栩如生的神驴木雕。
用手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仔细扣弄着,试图找出哪里有可以打开的机关。
这会儿,他已经不担心洛玉荻跑了,也顾不上洛玉荻。
此时此刻,他满脑子都是那幅价值连城的《千叟盛宴图》。
正当他沮丧地像要瘫倒在地时,右手无意中触到了神驴的一只耳朵,滚圆的驴肚子徐徐打开,一个锦盒显现在二人眼前。
“哈哈哈,真是有心人天不负,我终于找到啦,哈哈哈哈哈哈。”
王在礼的笑声在深邃的山洞里,激起的回音传的很远,听起来让人毛骨悚然。
他取出锦盒,仔细的观瞧着,用手轻轻地抚摸了好几遍。
还拿起来用脸贴了贴,脸上现出自我陶醉的表情。
“好了,你这个败类,不要在这里丢人现眼了。今天就是你的死期,我要为师叔清理门户,为他老人家报仇。”
紫云师太孙在云的声音在洞内回响着,把王在礼吓得如梦方醒。
“你··你·你,你是什么时候进来的?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儿?”
看到洛玉荻的身旁,除了站着孙在云,还站着自己的小师弟刘在松,王在礼顿时明白了怎么回事。
“你··你·你,好啊,洛玉荻,你们合起伙来给我下套,我今天跟你们拼了,不是鱼死就是网破。”
气急败坏的王在礼,心中燃起熊熊怒火。
看着堵在洞口的孙在云三人,王在礼疯了似的拔出宝剑刺向武功最高的紫云师太。
一出手使的就是白莲天师贾士芳的独门绝招“中通外直”。
这一招看似平淡无奇,实际上大巧若拙,从外形看只是直刺了一剑,内里却含着九次剑尖转换,同时刺向九个要害部位,让对手防不胜防。
想当年,九莲天尊陈述祖修道问仙时,独独喜欢莲花。
他以宋代大儒周敦颐为精神榜样,更是极为推崇周敦颐的绝世名篇《爱莲说》。
他在九华山九莲观的池塘内,种满了各色各样的莲华,一到夏天那真是“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观者无不沉醉在清新出尘的喜悦和恬静之中。
在常年的观察和揣摩中,陈述祖还创制了一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爱莲剑法》。
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陈述祖是百年不遇的武学奇才。
他这套《爱莲剑法》不仅有两个版本,分别传给了大徒弟甄士芬和二徒弟贾士芳。
而且,两个得意高足还可以在师傅传授的《爱莲剑法》基础上进行传承创新。
现如今,这两套不同版本的《爱莲剑法》各自演化成不同的流派,可谓是当今武林的两朵奇葩。
刚才王在礼用的“中通外直”就是白莲教版本的一招。
紫云师太早已擎剑在手,使出一招师傅青云师太甄士芬自创的“出泥不染”,轻松躲开王在礼的剑锋。
为什么能轻松躲开这一剑呢?
她这招青莲教版本的“出泥不染”也着实厉害,可以在瞬间将身形晃动无数次,就好像人走在淤泥中却不会受到任何污染一样。
即使王在礼的“中通外直”剑尖变幻九次,也奈何不了她身形无数次的晃动。
王在礼因为用力过猛,急急收剑在手,惊诧地看着孙在云。
他自以为这步杀招可以一击制敌,没成想被孙在云轻轻化解,弄得他都开始怀疑人生了。
“你使的什么招式,不是爱莲剑法吗?”
王在礼傻傻地问孙在云。
“死到临头了,告诉你也无妨,你那套剑法和我的剑法虽同出师祖名下,但是你的师傅和我的师傅又各有创新,所以是同根不同枝,只有基础动作是一样的。”
冷冷回答后,孙在云使出杀招扑向愣在原地的王在礼。
王在礼收摄心神,惨叫一声,“大事不好,我命休矣。”
在一旁观战的洛玉荻和刘在松本能地闭上眼睛,脑补着血肉模糊的王在礼软软地倒在地上的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