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房间里,江砚苓哭了一会儿慢慢止住。周逸珩让江砚苓坐在床上,自己则是单膝半跪在她面前,伸手把她脸上最后一点泪痕给擦去。
江砚苓看到周逸珩的动作,心里被触动了一下,她往旁边挪了挪,然后扶了扶旁边的床单,意思让周逸珩坐到身边来。
周逸珩看着她,两人就这么对视着,最后周逸珩还是站起身,坐在江砚苓的旁边,“想说什么吗?”
“我叫江砚苓,真名。”
周逸珩愣了一下,马上理解她这句话的意思。这么久了,其实江砚苓从来没有说过自己的真名,所以大家就一直陶泓陶泓的叫她。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之前问你名字,你不说。这些年,一直都这么过来的,你是不愿…“周逸珩想了想,还是没有问,他不知道江砚苓为什么不想去说,为什么不愿让他们发现自己,但他总认为,江砚苓应该有自己的理由,或许背后还有一些别的什么经历,就没有把话问下去
“不是不愿意,最开始因为哥哥的事情,我怕连累你,后来都尘埃落定,去过去了很久,我怕你们都有自己的生活,就不想打扰,再到这一次,机会都摆在我面前了,就想着换个身份,是不是就不算打扰。”江砚苓默默说着,这也是她第一次把她这么长的心理活动,真的说给一个人,去让人家倾听。平时站在倾听位的,一般都是自己。
周逸珩就顺着江砚苓的后背,一下一下的摸着,“过去就过去了,不管是什么,你现在已经在我身边,也够了。”
“那你当初呢,怎么知道这些事的?我手机当年切了系统,但我知道你给我发了很多消息,为什么?”江砚苓转过头来,看着身旁的周逸珩。
“当初我和lucky在寝室里,一直没等到墨尘他回来,当时我们想着,他说去庆祝你毕业,怎么的饭也应该吃完了,可是一晚上他都没回来,我们以为他想再陪你一晚,就偷偷漏了寝,也不是什么大事。可是他第二天又没回来,我们着急了,给你发了很多消息,你也没有回,跟他发消息,也没有回。后来跟老师说了,可是他这么大了,老师只能是不断联系,再加上又没有家长,只能等。等了几天都没消息,我们真的觉得太不对劲,赶紧去了警局报失踪,结果去问的时候,知道他被人害了,当时我和lucky都傻了,一下没反应过来。问他之后呢,警察说你把他带走了,然后就没了音讯。我担心你受不了打击,就给你发了很多话,最后都石沉大海。”周逸珩很平淡的叙述着,当年发生的一点一滴。
这也算是江砚苓第一次从别人的视角,再次听到当年的故事。她沉默许久,就到周逸珩都以为,她是不是又被触动,所以心情低落。结果发现,江砚苓微微有点弯了嘴角,“原来当初我痛苦的时候,还是有人关心我的,也挺好,都是过去,你之前说的是对的,不要沉沦于痛苦的回忆,不要被情绪所淹没。”
周逸珩回忆着她这句话,半晌才想起来,是之前江砚苓有一次说要回家,然后回来心情不好的那一次,他大概想想时间,“所以那一次,你是回去扫墓了。”
“是啊,哥哥忌日,总要陪陪他,他的墓地就在临陽,这次搬家去临陽,要一起去看看吗?”
“好,我陪你,这次不能再那么痛苦了。”
江砚苓听完点头,表示答应了。她看时间不早,两个人才回到床上,叫着早点休息,可晚上经历这么一遭,哪里就一下睡得着?
躺在床上,江砚苓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她开口,“对了,K神。”
“你当年不是叫逸珩哥哥的吗?”
“啊,可是我都这么大了,不过也行,逸珩哥哥~”
“开个玩笑而已,你习惯叫什么都行。”
江砚苓听完捂嘴笑了一下,“那估计最想听我叫你男朋友,是吗,男朋友?”
“房间安静了两秒,周逸珩的声音才传过来,他小声的嗯了一声,才说道:“你想说什么?”
“我在想,以我对你这么久的了解,你不可能不怀疑我。最开始的时候,你明明试探而且你怀疑过,你不是那种半途而废的性格,当你想知道一件事情,你无论如何都会弄清楚。可是,你后来没有再去试,为什么?”
这个问题,江砚苓当初就觉得奇怪,她一直想问,但想着身份还没暴露,就一直没说。她倒没觉得自己能瞒一辈子,她知道,估计终有被发现的一天,只是她觉得,能拖一会儿算一会儿,他们现在还不够稳定,她不想刚拿到的温存,又被抹去。
“最开始看到你的时候,就有怀疑过,你跟你哥哥长的,真的有些像,导致我第一下看到你就愣神了。然后你们相似的口味,包括说的一些话,我都有怀疑。可是你的发言,似乎跟当年不太一样,特别是你说你女巫厉害的那一下,我还真有点愣住,然后性格也不一样。”
“我没有想过,你当年的那份活泼,被磨灭的一干二净。我自认为像我这种,在商业场里面混了个两三年的人,说话做事会圆滑些,可能还是保留不住最开始的自己。但我发现你的说话,有时候跟我有点像,就是很难猜你在想什么,所以我有怀疑过自己之前的感觉,是不是错的。”
“但有一点你说的没错,我确实不会轻易放过自己的一切怀疑。不过,跟你呆了一段时间之后,我意识到我喜欢上你了。我很确信的去询问过自己,等我得到我喜欢你这个确定答案的时候,我就没有再试探。”
江砚苓听着,手轻轻攥了攥被子,“心这么大的吗?喜欢一个人,最后哪怕她连名字都不告诉你,也不担心。如果发现喜欢,不会想了解的更多吗?”
“你的安全感还是太少,从见到你到现在,你都是这样。我跟你相反,当我在意识到我是喜欢你之后,我就认为,不管面前的你,和当年的sugar是不是一个人,都不重要了。因为我确定我喜欢的是你,所以你是谁无所谓,只要是你就好。”
江砚苓听着浅浅笑出了声,“你这话说的,像你也不像你。你像是会这么做的人,但不像是会这么说的人。”
“啊,我以为我在表白的。”周逸珩懂了他的意思,接了话。
“好吧,那K神以后还是别表白,有一次就够了,我不太适应。”江砚苓又回话到。
这回,好吧这一声,轮到周逸珩来说。周逸珩想了想,又说道:“既然你问了我一个问题,那我也问你一个。”
“你说。”
“前面路上,脸色为什么不太好,你在担心什么?”
江砚苓想起来路上的事情,“当时是我想多了,可能就像你说的,我没什么安全感,我想着身份暴露了,被你发现我一直在骗你,你会不会一气之下就走了,或者离我远远的,心里总是不安心,甚至在想,我要是开口第一句先跟你道歉,有没有用。结果没想到,你根本没怪我,倒是显得我有点杞人忧天。”
“你这话说的,我能理解为你在夸我吗?”
“勉强可以吧。”
“那看来我给你的安全感还不够,这个东西慢慢来,多年养成的习惯,很难一下就改变。不过你既然都提出来了,确实我得讨要点什么,白白被你欺骗了这么久,你是不是应该给点补偿?”周逸珩躺在床上思考着。
江砚苓侧头,“那你想怎么补偿?”
“再说吧,你现在这么说,我一下也想不出来,现在在酒店里,等到时候回去了再说。”周逸珩回复的。
江砚苓听着皱了皱眉,周逸珩估计已经想好了什么,只是外面不方便,有几个想法,在江砚苓脑中产生。她晃了晃头,心中莫名对这个补偿,还产生了一丝期待。
“好吧,听你的。”
“那早点睡吧,明天还要赶车呢,聊了这么久,情绪应该平复下来,不会睡不着,糖糖你放心,之后我都陪着你,所以,有时候可以更相信我一点。”
“这句话我觉得是情话。”江砚苓最后回了一句,然后闭上了眼睛。
这一夜,江砚苓睡的很安稳,或许是因为这一种放下了一些包袱,知道自己哪怕掉落,也能掉进别人怀抱感觉。
第二天早上,江砚苓是被周逸珩叫起来的,“昨天你是真的累到了,快起来,不能再睡了,再睡咱们就只能走回临陽了。”
江砚苓揉揉自己的眼睛,一看时间确实已经差不多到了极限,不能再拖了。不过她还是在爬起来的过程中,开了句玩笑。
“走回去?怎么,一夜之间咱周老板就破产了?”
“这又是哪来的称呼?”
“你自己说的可以随便叫,反正你只要知道我叫的是你就行了。”
“好,遵旨,快起来。”
两个人就这么焦急忙慌的赶紧洗漱了一下,准确来说,是江砚苓单方面忙碌。在这种情况下,两人还是差不多卡点,踏上回去的高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