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缕光,很温暖,很舒服。
至少,对来到一处峰顶,躺在一把摇椅上,特地来感受晨曦的‘张弛’来说,是这样子的。
他有一种特别的放松感,惬意不已。
回宗这两日,属实太堕落了!
尤其在那帮子色中饿鬼怂恿下,一群人带着侍女,轮番组织交换大会。
开始固然刺激,可时间长了,就未免有点招架不住了。
他毕竟天赋一般,实力一般,身体素质这块儿,跟有些变态的家伙属实比不了。
“公子,许多人都在等着执法堂那边张贴的公告呢。”
“咱们不去看一看吗?”
他的一个心腹,在旁边小声说道。
“为何要看?”
“不要把我们的格局,拉低到与那些蠢货一般的层次。”
“万一人没死成呢。”
“这会儿兴冲冲过去,是生怕别人不记恨吗?”
他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
他的心腹明显还有些不解——
怎么也不至于吧,江离的事儿不是都已经沸沸扬扬,已有定论了嘛,这还是公子你说的。
难道又有变数了?
张弛却显然没有兴趣跟自己心腹去解释太多,他微微起身,伸了个懒腰,然后,惬意的哼了一声:“走,回大泽去。”
“再待下来,本公子的腰,怕是要被那帮狗批给祸害废。”
执法堂‘公告栏’前——姑且用这样一个称呼。
此时此刻,簇拥了不少人。
这些人有一些是看热闹的。
有不少则是过往跟江离有矛盾的熟面孔。
胖瘦兄弟、吴子幽的几个手下、赵清远、李广平。
哲远镇守府来的‘师爷’。
热闹的紧,这帮家伙拉着各自熟人,有说有笑,像是来参加聚会的一样。
气氛,欢快极了。
杨帅则站在角落里默默的揪着竹子,他一紧张就喜欢这样做。
还有一两个过往同江离交情不错的人在侧,他们显得有些心不在焉,长吁短叹。
有人喊:“来了,来了。”
第一则文书,当来人将之张贴到公告栏上。
顿时,引得目光汇聚。
但很快,一些人的目光就不禁失望而走。
并非他们想看到的东西。
“可能太早了,没到时候吧大概。”
“对对对,不急不急,还早呢。”
他们在心里这样安慰着自己。
然后,
第二张。
第三张。
等到最后一张到了的时候,已经是正午了。
日头烤的厉害。
有人耐不住的去寻关系问。
没道理啊,怎么还不来江离的那张公告。
马上都要错过午时三刻了。
难不成明天再斩?
然而,很快,他们就被告知。
今天执法堂全部的公示文告已全部张贴完毕。
没有了!
贴完了?
怎么会贴完了?
搞错了吧?
搞笑吧?
“可能是有什么事,耽搁了吧。”
“对对对,执法堂事多,江离那点子事,再怎样也要给宗门大事让步。”
“也许明天……”
有人这么安慰着别人,但是越说,那人越说不下去了。
因为最后一张公告,写的是执法堂评定的本月优秀执法卫士名单,奖励。
这特娘叫什么大事啊,每月都有得例行公示罢了。
该不会~
有人想到了一种不好的猜测,可对希望江离死的人来说,他们真不愿意相信。
赵清远、李广平的脸色,阴沉极了。
如若事有变数,这两位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快去斩台,江离已经被押去了。”
这时候,有一个人对赵清远说了一句话,他是急跑过来的,气喘吁吁。
闻言,不少人顿时一乐。
原来是连公告都不发,直接杀吗?
早说啊,搞的人怪烦的。
一帮人旋即兴冲冲的跑过去。
斩台所在,正午的日头,将行刑的侩子手照的愁眉苦脸。
他往那柄九环钢刀上,重重的喷洒了口酒,然后揭掉犯人头上的罩子。
翻手,就是一刀。
很轻微的那种头掉的声音。
至少,听在兴冲冲赶来的人们耳中是这样的,他们的关注点毕竟不在这儿。
一抹血,成串一般,刺啦洒落,在骄阳的照射下,显得很鲜艳。
那颗头颅,带着惊惧,跌落在地上,滚了又滚,绝望的眼睛,怒目圆睁。
这是——死不瞑目啊。
然而,如赵清远等人根本没有任何的喜悦之色,反而脸色难看极了。
因为那颗头,不是江离的。
那是一个对许多人来说,有些陌生的脸。
有个别人则认出了那张脸的主人,惊讶道:“这不是,不是顾家的顾晨吗?”
“他犯了什么事了?”
“怎会至此?”
有一些人则没好气的看向那个虚报消息的人,那人也是低着头。
他是听到说跟江离的有关案子的消息,人被拉去斩台了,就急冲冲报信了,就以为是江离,没来得及确认,才闹了哥乌龙。
而更多人,却看向那个在行刑台下,默默站着,显得有些孤零零的人影。
他仿佛很认真的在观看着行刑。
眸子汇聚在他身上的时候,人们的反应不一。
李广平等人,完全不敢相信。
而杨帅等人,则是露出了庆幸的笑意。
那个人,竟然是……江离。
有一些人还是有些奢望的,纵然江离没有被束缚,完全没有被行刑的征兆。
他们还是忍不住的期望,在下一刻,江离被扭送上台,处以极刑。
直到那个侩子手,麻溜的收拾好,走了。
这样的奢望,才算落空。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明明是说好的,要杀的。
怎么就给他活下来了呢?
不解!
郁闷!
烦躁!
想打死人的那种。
“赵兄,赵兄。”却是赵清远闹了笑话,他的腿一直抖。
然后是手,然后是整个身子犹如被蔓延了一样,控制不住的抖,把他旁边的人都给吓到了。
李广平终究冷静些,只是这样的冷静显然只是强行控制。
得想办法了,怎么办。
他感到十分后悔,千不该万不该,昨天怎么就一时冲动去找了江离呢。
这下子,搞得自己怎么是好。
得意忘形了啊!
不该啊!
而这时,江离仿佛终于注意到了,新来了一群人。
他扭头看去,笑了。
这笑,在不同人的目光中,呈现着两种分明的意味。
一种是放心吧——像是在宽慰杨帅等人。
一种像是‘走着瞧’——
赵清远的身子抖的愈发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