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周志刚探亲,还有几个月呢。
不可能这时候回来。
龚维则纯粹是吓唬周秉昆,主要是这小子怕他爹,这样说好使。
一番调查,三子带人进去吃官饭,周文带人回光子片。一出派出所,涂自强打一声招呼,就想独自走,周文哪能让他就这么走了,连郑娟一起,全部带回了上坎家里。
四个人到的时候,月月已经回来了,她不喜欢住幼学园,每天回来住。
“他俩咋了?”看见秉昆和涂志强的狼狈模样,月月忍不住的问。
“打架。英雄救美。”
被救的美羞愧的地头。
“啥?娟子,有人欺负你了?”月月急问。她见不得自己姐妹受欺负,打算伸张正义。
“都过去了。下碗面,弄俩菜,我陪自强兄弟喝两杯,对了,把我以前的衣服找两套出来,你瞧,都扯破了。”
“我去做饭……”
郑娟忙应一声,小步往厨房就跑。
周文对秉昆说道:“你带志强兄弟先去洗澡,出来我给你俩抹点药。”随后对涂自强道:“你别客气,这里备有热水,洗澡方便。”
西厢房做地火龙,热气不能浪费,周文就弄了一个储水装置,就在地火坑上面,整天温着,热乎得很,洗澡正好,而且由于高度差,很适合淋浴。
夏天撤掉装置上面的保温盖帘,漆成防锈黑漆的铁皮接受日晒,算是个简陋的太阳能集热装置,也能用。
俩人洗澡出来,周文分别给他俩揉了红花油化瘀,又给破皮的地方擦上红药水,又是生龙活虎的两条好汉了。
这时郑娟和月月端饭过来,满满三大碗炝锅面,浇上辣油吃得直冒汗。
“不够还有,我还带回来几个包子呢,幼学园今天改善生活,猪肉酸菜粉条大包子,一个有半斤,好吃得很。”
鲁省人爱吃面,月月也不例外。
“多吗?一人给他们来俩。”周文问。
“有七八个呢。”
“给多多留俩,给郑娟俩带回家给光明,剩下四个都端过来吧。”
“我吃一个就行。”涂自强道。
“你尽管吃。”周文解释道:“郑娟有幼学园的饭票,经常吃这些。”
周秉昆也道:“就是,强子哥你尽管吃,我哥这里不缺吃食,多得很。月月姐,来点蒜呗。”
吃面不吃蒜,香味少一半。
吃包子也是这个道理。
幼学园的包子特点是油水足,因为酱油不缺,粉条油亮红润,颤微微的。
“这粉条咋这样?”涂自强问。
馏过的包子粉条容易发白,所以他才有此问。
秉昆道:“是诶,我以前都没注意。”
“你们没发现吗?幼学园的包子馅是松散的,有些干,不像其它包子有汁,原因就在这粉条上。”
涂自强问:“能说吗?”
周文道:“又不是啥了不得的秘密,有啥不能说的。它是用冷水浸泡过后剁碎,然后加油搅拌再拌的馅儿。”
秉昆道:“强子哥,以后你可以开个包子店了。”
涂自强道:“行。”
郑娟端过来四个小菜,收走秉昆和涂自强的外衣,说拿去洗洗补一下。
“那个不急,你和月月也吃点,回头让秉昆捎给自强兄弟就成。”
涂自强想谦让,秉昆拉住他。
“强子哥,你家就涂伯伯你们俩,拿回家自己缝呀,涂伯伯怕是又要揍你了。”
涂自强母亲在他几岁时病故了,由父亲把他拉扯大,老涂是木材加工厂电锯车间的老锯手,周文是认识的。
涂家在光子片,去木材厂上班得跨区,他五十多岁了,终日来回奔波,身体不支。涂自强上中学后,老涂就经常住在厂里,往往星期才回家一次。涂自强是独子,既失母爱,亦少父爱,就形成了孤僻内向、寡言少语的性格。
“哪有!你净胡说。”涂自强脸有些红。
“有也没啥,谁没被自己爹揍过呢?”周文想起了自己前世的父亲。
可惜,现在想揍也够不着他了。
喝酒的时候,周文问涂自强。
“你认识三子吗?”
涂自强道:“听说是江北道上的。”
“他找郑娟的原因你了解吗?”
“不太了解。”涂自强摇头又点头,“你和三子说话我听到了,那老鬼确实放出过风,此事怕是还有下文。”
“你从哪里听说的,水自流?”
涂自强有些震惊的往向周文,这也就暴露了他确实在和水自流交往。到底是个刚十八岁的大孩子,心事藏不住。
“你们认识?”
看来是刚交往不久,关系不深。
“他也常来我这里喝酒。说起来总有两年多了吧,那年我来吉春时,在火车上碰到的,投缘聊了几句。来到吉春后恰巧又碰上,慢慢也就熟了。”
涂自强“哦”了一声,闷头喝酒。
“你现在有工作吗?”周文又问。
涂自强摇头。
“我给你找一个吧,你看咋样?你爸五十多岁,接他的班得几年呢。”
“好找吗?”
“别人不好找。”周秉昆打包票,“可我哥行,强子哥,想去哪上班你说。”
周文虚踢他一脚,“看你的劲头,市长是我爹才成,我哪有那本事想进哪个工厂就进哪个工厂?”他看向涂自强,“酱油一厂,就是松花江酱油厂的耿厂长欠我人情,要不你去那里?”
他确实想给涂自强找一份工作。
贫贱夫妻百事哀,贫贱家庭也一样,老涂整日看着大儿子无所事事在眼前晃悠,脾气还执拗不好说话,父子关系自然就会紧张了,加上他还想续弦,算是不可缓和了,若是涂自强有份工作,想来也不至于整日游手好闲,最后跟九虎混在一起,以至于丧命。
也算报答他救郑娟这一趟吧。
涂自强是有些踌躇的。无他,这个恩情太大了,他有些受不起。
“自强兄弟,你不用想那么多。你和秉昆就住前后街,小学同班,中学同校,也算是发小了吧,关系又那么好,我是他哥,帮他的朋友做点力所能及的事,也是说得过去的,那耿厂长欠我大人情,一个工作还真不算啥。”
“周文哥,你喊我强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