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造爬犁的事情,左松龄经常做。
每年林场伐木、屯里人打柈子,雪天出行,拉各种东西,都经常会用到在雪地里最为省力的爬犁。
几样活计中,往林场储木点拖木头这种高强度的活计,特别容易损坏,吕律相信左松龄这里应该有所准备,干脆省了找木料的环节,直接找上门去。
吕律到了他们家,看到左松龄在仓棚边烧了柴火,他自己就在仓棚里做着木工活计,见院门没关,吕律径直走了进去,直接说明来意:“左大哥,我是过来请你帮忙打造一架爬犁的,你这里有没有现成的?”
左松龄笑着说道:“有啊!啥时候要?”
“当然是越早越好!”吕律确实在等着用。
“那你稍微等等!”
左松龄放下手头活计,在仓棚里翻找一会儿,很快就搬出些加工好的爬犁部件:“我现在就给你组装一架!”
吕律没想到,左松龄这里不但有材料,还有早就加工好的,他不由笑了起来:“我这还真来对地方了。”
他本想着自己还得等上两三天才行。
“每次进山找木料,看到适合的就带回来,就抽空做一些,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来……搭把手!”
他早已经将赵永柯家里的那些家具打造好,让赵永柯拉回去了,现在在做的是陈秀清定制的那一套。
陈秀清的屋子,明年才动工,打造家具的事情,本就是提前进行,并不急。吕律这里有需要,他自然是先把吕律的搞定。
在吕律的帮忙下,简单地修整、组装,一套全新的爬犁只花了半个多小时就完成了。
吕律考虑到是用大葱来拉爬犁,可能需要比样,过来的时候,他就是骑着大葱来的。
直接给大葱架上爬犁,牵着在院子走动试一下,弄得挺合适。
付了左松龄十块买爬犁的钱,吕律跟他打了招呼,自己跳上爬犁,赶着往家里走,回到家里还早着呢。
看着还在零散飘着的已经小了很多的雪花,吕律决定明天再去打几只狍子,到时候带回来,扔院子的雪地里埋着,也不用担心变质,冬天也不愁没得吃,可以认真搞紫貂和熊胆,不用担心这些杂事儿。
,回到屋里后,将冷得有些发木的双手在火盆旁烤暖和,吕律给自己倒了杯老龙口酒喝下,爬到大炕上,跟陈秀玉一起包饺子。
到了晚上,屋外大缸里,放满了被冻上的一大缸饺子。
既然包了饺子,晚上自然是吃饺子了。
陈秀玉这段时间,一直在忙活着准备家里的食物,粘豆包、饺子、大酱、酸菜……啥都弄,院子里放了一溜的大缸,东西装得满满当当的。
每次看到这些东西,她总是一脸满足。
在秀山屯生活的这些年,她就没过过这么富足的日子,在吕律来之前,还一度为了吃穿发愁。
现在,家里米面不缺,肉油不缺,地窖里储藏着不少白菜、萝卜、土豆和面瓜,仓房里,各种蘑菇装了好多袋,还有就是那些笨鸡,养了几个月,也到了适合吃的时候了。
整个秀山屯,怕是没啥人能比自己家里富足的。
但是,陈秀玉心里,和不少人一样,心里总有隐隐的不安。
在晚上两口子凑在炕桌上吃饺子的时候,陈秀玉说出了自己的疑虑:“律哥,你说现在这政策,会不会突然变了,又跟以前一样?”
她总担心,家里现在的一切,成为过眼云烟。
“别瞎想,以后只会变得越来越好,什么叫改革开放,改革开放就是为了让国家强大起来,让咱们老百姓的日子好过起来,咱们不偷不抢的,靠自己本事儿过日子,你就别瞎想了!相信我,不会有事儿的。”
吕律听陈秀玉一开口说话,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些啥。
作为活过一辈子的人,吕律清楚发展大势,又怎会担心这些问题。
听吕律说得云淡风轻,陈秀玉心中稍定。
第二天早上的时候,雪终于完全停了,呼呼的寒风依然刺骨,但天上却已经变得瓦蓝,还出了太阳。
“看这样子,明天可以进山了。”
“应该能晴上几天。”
“做饭吧,我今天再去打上几只狍子!”
“好!”
陈秀玉回屋做早饭,吕律则忙着准备饲草。
忙活一个多小时,草料准备好,给马匹和鹿添加上,至于那四只獐子,白天根本不靠边,只能晚上的时候再添加饲喂。
吕律吃过早饭后,往猎囊里装了粘豆包和绳索,跨上猎枪,牵来大葱,架上爬犁,赶着往山里走。
明天就要进山了,他今天不想带着元宝它们进山折腾,好让他们保持体力。
换了个方位,往山里深入二十里地,吕律选了地方,放长绳子,拴好大葱。
雪地里也能自己刨雪采食雪层下的野草,渴了能直接吃雪,吕律一点都不担心大葱,他套上木马,杵着滑雪杖,开始在山间搜寻。
在山里搜寻了两个多小时,远远地,吕律看中了一个五六十米高的大土原(顶上比较平),大概是位置比较好,土原上面的树木容易得风和关,树长得挺大,下边反倒没什么小树,视野极好。
吕律知道,若是附近有食草动物,和大部队走散了,会跑到这种地方往周围张望,这样容易找到自己的族群,对于猎人来说,这样的地方,也容易找到落单的野物。
狍子这玩意儿,成群活动,但在这种天气,也容易被其它野物追撵跑散,还有些被冻懵了的,等缓过劲来,也会选择到这种地方观望,寻找自己的小群体。
吕律当即踩着木马爬了上去,能遇到傻狍子自然是好,遇不到,在这样有利的位置,放眼眺望,也能看出周边山野不少在野地里活动的野物,方便找寻猎杀目标。
踩着踏板,一路往上攀爬,越往上边,雪层越厚实,但吕律也能明显感觉出,经过这几天的积压沉淀,雪层板实了不少,再加上晚上的冰冻,踩着木马往上走的时候,下陷的程度已经浅了很多。
事实上,就即使不借助木马,直接在雪地上行走,大概也就只是没入二十厘米左右了,人在雪地上跑起来都没啥问题,更别说是野物了。
爬到土原上,吕律在上边转着圈地朝四周观望,忽然注意到对面山坡上有动静,定睛一看,那是四五十只在山坡上缓慢游荡的野物。
距离隔得比较远,吕律能大概看出,这是种跟狍子有些像,但比狍子又小一些的野物,心里觉得奇怪。
他完全可以肯定,这绝对不是狍子,狍子不可能结成那么大的群势,看上去更像是羊。
略微想了下,吕律从土原上滑雪而下,为了避免惊动这些野物,他远远地往左侧,绕到山坡高处。
小心地靠近些,看清楚了,他才认出,这是群黄羊。
黄羊,虽然叫做羊,但也只是跟羊长得很像而已,实际上,并不是羊,而是一种被叫做普氏原羚的动物,属于牛科。
黄羊全身黄褐色,臀斑、腹部白色,受到惊吓也会像狍子那样炸出屁股上的心形白毛,但犄角和狍子的不是一回事儿,比狍子又要小一些,平时十多只成群,到了冬季,往往结成大群活动,多的时候能达到上百只。
吕律以前见过这东西,在内蒙那边收狼皮的时候见过,在后世已经变得很少了,在大小兴安岭也有,不过不常见。
他是万万没想到,今天进山,还能在山林里碰上那么一大群。
这也是好东西啊,肉质不输狍子,皮子能做成很好的皮革,角能入药,还能代替羚羊角做工艺品,也有很不错的经济价值。
不过,这玩意儿,可比狍子机敏多了,完全没有那股子傻劲,只要被惊动了,那是成群结队在雪地里一溜烟就能跑出老远。
那种上百只一起奔腾的情景,吕律有幸见过,很是壮观。
吕律现在多少有些后悔自己没有把元宝它们给带出来了,这要是带来,堵着打一下,一定能弄到好几只。
现在,后悔显然是来不及了,这等机会不容错过。
吕律想了下,悄摸着选了黄羊群中段位置,居高临下,可以防止黄羊群往高处山坡逃窜,那样,他踩着木马爬坡,根本不可能追,往下,倒是有不少追上去的可能。选择中段的位置也有讲究,只要开枪打了,无论这些黄羊往哪边逃窜,吕律都能有更多的射杀机会。
选好位置后,吕律端枪上脸,挑选了一下,似乎站得比较密集的地方,有三只黄羊还能打个串糖葫芦。
以五六式半自动步枪7.62毫米的子弹,碰到两百来斤的野猪,都能打穿两只的威力,三只黄羊,也完全没问题。
深深吸了口气,吕律端枪,选好角度,瞄准后,果断扣动扳机。
砰地一声枪响,不出意外地,三只黄羊,有两只应声而倒,第三只被射中的是后腿,受了伤,那也跑不了。
陡然响起的枪声,像是在黄羊群里投入了一颗炸弹一样,整个羊群立刻一下子四散奔逃,但又很快汇集,朝着右边斜下方的山坡狂奔。
吕律哪会放过这机会,枪口微移,砰砰砰,平稳地接连打出三枪,成功打掉三只。
可也就这不过这三四秒的时间,黄羊群已经跑得有些远了,吕律干脆完全凭着感觉,朝着林木间蹿跳的身影继续射击,拼概率,打空三枪,第四枪又瞎猫碰死耗子地打中一只。
眼看完全没法射击了,吕律当即将半自动往自己面前一挂,双手抓着套在自己双手上挂着的滑雪杖,朝着黄羊群追赶。
下坡滑雪,很容易加速,但以吕律现在仅是勉强的滑雪技巧来说,想要在林间避开重重林木障碍,追上黄羊群,谈何容易。一直到了山坡坡脚的小片草甸子上,吕律才又找到了开枪的机会,又开枪打了一只。
看着飞快窜上一侧山坡林木间的黄羊,吕律知道自己没法再追了,只得折返,将那只后腿受伤被落下的黄羊解决。
说来话长,这其实前后不过两分钟不到的时间,吕律一下子搞到了八只黄羊。
一只黄羊能有四五十斤,那也已经是三百多斤的好肉了。
事情顺利,可以早点打道回府。
踩着木马,他一次只能带一只,显然是划不来将黄羊一只只送到爬犁边的,更合适将这些黄羊集中到一起,然后赶着爬犁过来拉。
这片山间小草甸子就是不错的地方。
他先将最后打掉的那只送到小草甸子上,然后开始往山坡上爬,将散落各处的几只黄羊往下搬运。
在他抱着第五只黄羊从高处山坡上往下滑的时候,斜里忽然窜出一物,竟是直接扑向吕律抱着的黄羊。
被突然袭击,吕律被吓了一跳,惊慌之下,只觉得自己抱着的黄羊被猛力拽了一下,连带着他也被拽翻在雪地上。
定神一看,咬着黄羊将他拽翻在地的,竟然是只目测至少百斤往上的狼。
它龇着牙呜呜叫着,还总是把一双前脚伸直压在地上往后蹲。
狼压腿!
这是准备进攻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