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苏与艾米丽一直走,一直走。
走到最后,艾米丽感觉双腿已经不是自己的,他们已经和自己的灵魂脱离,他们就是一对可以工作的工具。
“我又渴又饿。”
“嘿,你不渴不饿吗?”艾米丽沙哑的嗓音,不解的问着云苏。
“省些力气。”云苏说完这一句,不再多说。
怎么可能不渴不饿,她又不是机器人。
后面的艾米丽都没有力气,去做任何情绪的表达,继续走。
大约又过了两个小时,两个人终于看见了灯火,虽然稀疏的灯火不太明亮,但那代表着有人。
艾米丽没了一点说话的力气,和云苏步伐疲惫的向着灯亮走去。
此时的两个人,蓬头垢面,身着褴褛,妥妥的两个流浪女的形象。
她们敲响了第一家门,昏黄的灯光,本该是暖意十足,但里面的话却是让两人冷意十足。
“滚开!我有木仓!”
云苏和艾米丽看着彼此的形象,也知道里面的人实在是很难接受,她们也不想节外生枝,没有纠缠,继续走。
第二家,依旧没有开门。
第三家,第四家依旧没有。
在后半夜的四点多钟,两个人也明白,谁会给两个来路不明的人开门。
她们拖着疲惫的身体继续往前走,慢慢的走到了小镇上,这里竟然还有一间二十四小时营业的餐厅。
艾米丽透着车窗,看向里面她平时都不屑一顾的汉堡,想吞咽口水,可是她连口水都没有了。
“嘿!你有钱吗?”
“没有。”
两个人的对话结束。
道德上提醒她们,没有钱不好去吃饭,可身体提醒着她们,不吃饭也许还行,可再不喝水两人真的要渴死了。
“喝点水,打电话。”艾米丽看着云苏,见云苏点头,她拉着云苏的手,推开了餐厅的门。
“嘿!不行!我们没办法招待你们!”店里的工作人员,直接挥手驱赶着两个人。
“我们只想要一杯水。”
“不!两杯。你放心,你借给我们一部电话,我会给你钱的!”
艾米丽绝对是第一次这么卑微的求着一杯水。
“不!没有,什么都没有。”店员根本不想理会这两个女人。
云苏是真的想动手抢一杯,可考虑到人人有木仓的情况,她和艾米丽还是走出了餐厅。
出了餐厅的两个人就坐在了马路边上,实在没了力气,现在的她们还不如摆一个帽子,要上一元钱就行,她们就想打一个电话。
就在两个人都在思考着,卖艺能不能赚两块钱的时候,旁边的几个流浪汉凑了过来。
云苏与艾米丽立即站起,背对背的靠着,两人心里所想就是,即使她们很累,但拼着一战,还是可以的。
两人神经紧绷,没有说话。
“嘿!伙计们,让我们帮帮这两个孩子吧!”一个四五十岁的流浪汉,摘下自己的帽子,对着旁边胡同里的一些流浪汉喊了起来。
“来!帮帮她们!她们看起来年纪不大,该是遇见难事了。”
随着流浪汉的几句话,旁边的几个人,不知道在哪里掏出来硬币,你一分,我一分的凑了起来。
当大家都凑了之后,流浪汉将帽子里的钱倒在地上,对着两个人说:“拿去吧!早些回家,没什么是过不去的。”
流浪汉将帽子戴回自己的头上,又蹲回了自己的墙角,自成一个天地。
“哦……谢谢你。”
“谢谢。”
两个人不知道说些什么,这一刻,所有的语言都那么贫瘠,无力。
她们为她们的以貌取人感到羞愧,两人捡起地上的硬币,内心的震撼不断的在敲打着两人。
“水,电话。”
“好的。”
艾米丽拿着硬币再次走进了那家餐馆,还没等店员驱赶,她拿出硬币买了一大杯水,拿了两根吸管。
艾米丽忍着想喝水的冲动,拿着水走到了外面,递给云苏一根吸管。
云苏接过,两个人将吸管插进杯子中,小口小口的喝着。
不敢太大口,可仅仅是这一小口,就让两个人如久旱的土地,得到了甘霖一般。
终于缓解了一些的两人,艾米丽与云苏一起又进入到了餐厅。
“嘿!你们还想干什么?”
艾米丽将一堆硬币哗啦啦倒在了柜台上。
“我们要打一个电话,剩下的买你一个汉堡,够吗?”
店员态度不好,一根手指划走一个个硬币,开始轻点数额。
“只有一个。”
“好。”
艾米丽先是拿起电话,拨通了自己爸爸的电话,电话被接通的很快。
“爸爸,我是艾米丽。”
另一边的亨利,脸上第一次露出笑容,他声音都有几分缓和的问道:“我的艾米丽,你在哪里?”
艾米丽将自己的地址告诉了亨利,亨利告诉她在那里等着他,他马上就过去。
亨利又询问了云苏一下,得知两人在一起,他表示会告诉林佳一声。
电话挂断。
艾米丽将林佳的事情告诉了云苏,云苏也算是放下心来,对着艾米丽说了一声谢谢。
“哦……不用,天啊!汉堡来了!”本来还想多说的艾米丽,在看见汉堡的那一刻,什么都抛诸脑后了。
饿。
她看着自己脏兮兮的手,不过她不在乎了。
艾米丽拿起一张餐巾纸,将汉堡掰开,一半递给了云苏。
她自己又拿起另一半,两人相视一笑,汉堡像酒杯一样触碰。
“云苏。”
“艾米丽.亨利。”
接下来,就是吃饭的时间。
半个汉堡包有多大?
云苏可以告诉你,很小,小到她两口就吃没了。
艾米丽看着眼前平时最看不起的食物,也是不会被她吃的食物,这一刻简直就是来自于天堂的食物。
一个汉堡,就这样的被分食的一干二净。
两个人在店员的眼神下,厚脸皮的留了下来。
我们花钱了,你凭什么驱赶?
外面还是很冷的。
艾米丽本就穿的很少,云苏的外套也留在那个旧仓库里了。
脸皮厚一些,只要不出去受冻就行。
两个人是在窗户边的位置,只要一抬头就能看见对面的流浪汉。
“我从未想过,自己会被他们所帮助。”艾米丽眼神注视着外面。
“我们有着相等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