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
一名脸色灰败的中年人，登上独龙山，经过层层通禀，走进了门派大殿。
望着上首目光如炬的年轻掌门，他直接上前一扑，跪倒在大殿中央，哭诉道：
“老夫愧对掌门大人的栽培啊，真是……真是万分羞愧，死有余辜啊！”
说着，他悲从中来，想到突破的失败，那张方脸竟真淌下两行浊泪，这副中年人落泪的样子，实在让人动容。
“唉……起来吧。”
叶攀微微一叹，不由轻声说道：
“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你这不是才刚七十出头嘛，说不定下次还有机会。”
“是。”
王铁山忍住心中悲意，站起身子。
他用出法力蒸发掉脸上泪水，但眼眶还是微红，神情更是宛如败犬。
不过即使这样，他还要勉强打起精神，与上首的掌门大人交谈。
一方面是负荆请罪，毕竟麻烦聂堂主陪他走了一趟，却收获这样的结果。
另一方面也是来卖卖惨，加深在掌门大人面前的印象，为下次的谋划筑基再做准备。
半晌过后。
王铁山告辞离去，大殿内显得有些空旷冷清。
“但愿门派的修士们，都能顺利突破筑基……”
叶攀目光深沉，坐在宝座上，掏出一个小木盒在面前打开。
小木盒开启的一瞬间，一股草木清香霎时就飘散出来，能看到盒内静静躺着一颗白色丹丸，这就是筑基丹。
上次河东坊市之行，去的不是两个人，而是三人。
除了聂鸿和王铁山，还有一位就是青松道长。
青松道长已经修炼到练气巅峰，他是一阶上品符师，同样存够了灵石，一同前往购买筑基丹。
除此之外，聂鸿还另外购买了一颗筑基丹，就是叶攀手中的这颗。
这是给蒋供奉留的，再过一阵子他也快到练气巅峰了。
做为门派创始的五人之一，这颗筑基丹门派会出一部分灵石，剩下的就从他的门派贡献点里面扣。
不过蒋供奉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正式踏入练气巅峰。
至于青松道长，这个月已经闭关。
他很有耐心，明明跟王铁山同时拿到筑基丹，却还要去游山玩水一番，直到前几日才回到门派，正式闭关。
对于即将筑基的两人，叶攀非常关注，但没有过多干预。
修道还是要看个人的能力，他没办法做太多，只能帮两位弄好后勤。
在王铁山走后没几天，蒋供奉就来到大殿，取走了那枚留给他的筑基丹。
这意味着他马上就要突破，开始正式进入闭关。
………
数日后。
青松道长那边先传来喜讯，突破筑基成功，门派再添一位筑基修士！
为庆贺他突破筑基，叶攀还专门大摆筵席，还给他提升了年奉，毕竟是筑基修士身份不一样了，待遇提高是必然的。
至此，五灵门迎来了第四位筑基。
但有点不妙的是，又过去好几天，蒋供奉那边还是迟迟没有动静。
………
一处府邸内。
“快了……快成功了。”
闭关室内，一名自带书生气质的中年修士盘膝而坐，身躯有丝丝灵气升腾。
他心头呐喊着，期待着突破的一刻。
但如果他能旁观自己的面容，恐怕就不会这么乐观。
只见他面容扭曲，眉头紧锁，嘴角却带着笑意，状态很不正常。
可他却恍若未觉，一心进行冲关，明明到了最后凝聚道基之时，可总是差那么一点。
蓦的。
他脑海闪过一连串杂念，想着筑基失败的后果，突然感觉一阵心慌。
虽然竭力压制这种心慌，但一不小心，还是身躯一颤，筑基失败！
“噗……”
蒋供奉眼睛猛然一睁，张嘴吐出一口鲜血，体内一阵难受。
他的经脉和丹田都受到不小的震荡，万幸有筑基丹药力的保护，保住了一条性命。
然而，他此刻心如死灰，恨不得没有筑基丹的保护。
“啊啊啊……”
蒋供奉大声吼着，双拳怒砸地板，哪还有半点往常的随和气质。
他头颅低垂，宣泄良久才抬起头来，此时脸上早已淌满泪水。
“追不上了………永远都追不上他们了！”
蒋供奉掩面大哭，声嘶力竭的喊着。
往日他都表现得很随和，但没人知道他心里的压力。
在五人组之中，他一直都是最不起眼，最需要“牺牲”的一位。
平时任劳任怨，就好似一块砖，哪里需要就往哪里搬。
做过开派大典的迎宾，做过外院弟子们的讲师，做过东源坊市店铺的掌柜，做过招揽客卿的说客。
面对几人出游时，更是主动请缨留在门派，知道需要有人主持门派大局。
虽然他是心甘情愿，但看着几位道友出去游玩，说不羡慕是不可能的。
只是他对自己的地位有清晰认知，也非常清楚修仙界的实力规矩。
他本就是司家一位寻常客卿，天赋远没有聂鸿那么高。
聂鸿哪怕没有一同开创五灵门，哪怕留在司家，也是注定要成为筑基的人物。
而他蒋某人，不过是凭借着一手画符技艺和一些侥幸，一步步走到了现在，在门派的支持下得到筑基丹。
他非常想靠实力，真正获得几人的尊重。
而不是像现在靠任劳任怨，靠性格得到他们的认可。
他太想增强实力，太急了，越急切就越容易出错，最终功亏一篑。
经此一次失败，至少要调息好几年，而他的年龄已经接近七十。
更可怕的是，他的心态已经有点崩了，不说心如死灰，但心灰意冷是确确实实的。
次日。
叶攀接到消息，得知了蒋供奉的突破失败。
“怎么可能呢？！蒋先生根基打得不错啊。”
叶攀目瞪口呆，哪怕蒋供奉迟迟不出关，已经让他心生不妙，但真正得知此事还是有点难以接受。
“唉……我刚才拜访过蒋道友了，应该是心境的问题。”
聂鸿轻叹一声，神情有点懊恼，喃喃道：
“要是我早点发现就好了，还能开导开导他，可是他藏得太深了。”
“心境……我一直以为蒋先生的心境，反而是最不需要担忧的。”
叶攀呐呐无言，之前蒋供奉来领取筑基丹的时候，他专门看过蒋供奉的法力等情况。
唯独没想到心境。
心境如果自己不说或刻意隐藏，旁人确实很难发现。
没想到，蒋供奉平时一副笑呵呵的随和样子，竟然还有心境的问题。
心境这一点很重要。
也确实很少有人，能有青松道长那种心境，面对筑基丹到手，即将突破的情况，还有闲情逸致去游山玩水一番。
如今这种情况，只能让几人以后再开导开导他，看看还有没有机会，再次冲击筑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