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云踪出了天阎魔城,脚步有些沉重。
以他对兄长的了解,魔城再现世间,一定不会放过上古圣魔大战中,被圣方偷袭之仇。
苦境,刚刚弥平佛业双身与火宅佛狱之祸,六大灵脉的灵气尚未恢复,还经得起一次圣魔大战吗?
任云踪叹了口气,先回天都,将此事告知武君。
武君正在等着他。
“任云踪,这是佛皇舍利,拿去吧。”
“多谢武君,可是……”
“嗯?”
任云踪将他去天阎魔城问罪,得知灵自灵与登道岸皆是出自魔主阴谋,以及自己与魔主的交易,详细说来。
“武君,若是你,会怎样选择?”
“救人,放人,杀人。”
“这?”
“人由你亲手放出,自然该由你亲手解决。”
“唉。”
罗喉问道:“莫非你打不过关在登道岸深层的那人?”
任云踪考虑再三,方才回答这个问题:“除非我解封魔族力量,若凭道门根基,应在五五之数。”
“那就解开。”
“希望他能珍惜自由的机会。”
罗喉凝视着他:“不要寄希望于他人改变,从而逃避自己的责任。”
“我明白了,多谢武君。”
走入灵自灵房中,君曼睩和玉倾欢都在,焱翩翩带着小免和小狐,在门口张望。
看见任云踪,小狐先叫起来:“道士,你找到救灵自灵的药了吗?”
“嗯。”
“太好啦!”
任云踪先向君曼睩和玉倾欢表达了谢意:“多谢君姑娘和玉姑娘。”
“客气。”
两人退至一边,任云踪拿出魔主赠予的藏魂瓶,一道五彩华光急速窜入灵自灵心口。
接着,又有一道透明之魂魄进入藏魂瓶中,那种熟悉的感觉,是净无幻。
“哎呀,我怎会睡了这么久?”
灵自灵捧着脑袋,从床上坐起来。
看见任云踪,又扑进他怀里:“阿真,我做了一个好恐怖的梦,梦见你变成了一个头上长角的怪物。”
未等任云踪说话,君曼睩先笑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一定是小狐给你讲了恐怖的故事。”
“是啊是啊,小狐天天讲魔王子与赤睛的故事。”
“灵自灵,你快起来,我给你留了最新鲜的胡萝卜。”
“还有四魌界的糕点,黄泉从慈光之塔回来了,带了很多好吃的。”
三个小孩见灵自灵清醒,都挤到她跟前,七嘴八舌说起来。
“真的吗?那我们现在就去吃~”
灵自灵从床上跳下,沉重的气氛一扫而空。
君曼睩与玉倾欢告退:“任道长,天都的喜事将近,我们先去忙碌了,你请自便。”
“喜事?”
君曼睩抿嘴微笑:“嗯,原本是武君的喜事,现在看来,又要多添一桩。”
等所有的人都离开之后,任云踪手中的藏魂瓶一闪,净无幻的身影再次出现。
“你都听到了?”
“辛苦你了。”
任云踪伸出手,想去拥抱眼前的人,双手却从净无幻的虚影中穿了过去。
“无幻,天都要办喜事了。”
“恭喜他们。”
“……天都真是个让人宁静的地方,我们住在这里,也许能沾上这里的喜气。”
“当前,还是以天道明火复燃为重,吾相信你能完成这件事。”
“无幻,我很害怕有一天,我与你要走向对立面。”
“云踪,不管是圣是魔,都只是一个名词,不代表好坏,能决定好坏的,是人心。”
任云踪心中涌出一股暖流,就算身化魔相又如何,自己最爱的人,还有武君与天都之人,并不会因此轻看自己。
“无幻,我一定会复活你!也许不久之后,天都又要再多添加一桩喜事。”
听到这话,净无幻清丽的脸上露出一丝悲色。
片刻之后才说道:“极夜时分,天道明火即将进入七晦道灭的劫数,现在天颂尸已得,还差五天之气和凡人三火。时间有限,你快着手进行吧。”
“因靖沧浪协助,凡人三火交由他负责,我先去查看五天之地的情况。”
“自己小心。”
净无幻再次进入藏魂瓶,任云踪不舍地放下瓶子。
随即,一张地图出现在手中,欲寻五天灵气,需以灵珠探测地脉位置。
任云踪拿出一颗五行灵珠,置放于地图之上,开启道家法眼,口中轻念咒语:
“天地正气·日月斗星·灵珠耀耀·照吾分明·归本溯源·立判五行,疾~”
瞬间,地图上出现五个亮点,对应着五处地方:
中央钧天螣龙谷。
东方苍天牧羊坡。
西方颢天青菩提。
北方玄天浮廊巘。
最后一处,南方炎天竟然是阴司鬼池。
任云踪大感意外,但事关紧要,五天之地缺一不可,必须设法进入阴司鬼池。
另外北方玄天的浮廊巘,似有人居住,亦需向居住之人借地。
任云踪向来先难后易,他离开天都,前往阴司鬼池。
阴司鬼池中,一片紧张的气氛。
此刻,在大殿上站着的红流邪少、银羽风少和紫燄魔少,皆是满身血迹。
这已经是第三次进入血闇沉渊,和前面两次一样,依然铩羽而归。
妖后大发雷霆:“废物,你们都是废物!”
黑衣剑少的病很严重了,最近数日,每天清醒的时间不到一个时辰,妖后心焦如焚,逐渐失去了理智。
紫燄魔少忍不住回嘴:“血闇沉渊是用特殊的能量开拓的,并非使用武力就可闯关,妖后若不相信,可自去一试。”
“还敢顶嘴!”
红流邪少急忙拉住紫燄魔少,连续三次都是由他带队,红流邪少所受之伤最为严重。
他向妖后低首请罪:“是我办事不力,请妖后责罚!”
虚灵魔官见状,提议道:“妖后,血闇沉渊走不通,不若还从罗喉方面着手。”
“罗喉对吾的敌意甚重,如何才能说服他?”
“呵呵,虽然咱们拿罗喉没有办法,天都人口众多,总有落单的时候。”
妖后眼中闪过一抹厉色,当即同意:“红流邪少,吾再给你一次戴罪立功的机会。”
正在这时,任云踪来到。
妖后冷眼问道:“登道岸之人,来此何为?”
任云踪瞥了一眼虚灵魔官,说明来意:“妖后,登道岸遭受魔染,需要五天之气才能复燃,炎天之气正在阴司鬼池,烦请妖后通融。”
“哼,吾养尸,你抓鬼,本是敌对,吾为何要相助于你?”
这倒是实话,登道岸为正一教分支,主修符箓炼丹,门中弟子兼任苦境各地的抓鬼天师,与非尸流正是天敌。
妖后巴不得天道明火熄灭,整个太清道境覆亡,自然不会援手。
任云踪此行只为投石问路,见妖后如此决绝,知道并无商量的余地,正要退出,孰料虚灵魔官拦住他。
“任道长,听闻最近你与天都罗喉走得很近?”
任云踪紧惕道:“阁下是何意?”
“你如果能说服罗喉给我们血闇沉渊的通行证,阴司鬼池就将炎天之气交给你。”
“莫可能。”
“那就领兵来取,不知登道岸的明火还能等几天。”
“是任云踪打扰了,请。”
突来的插曲,让妖后感到希望大了很多:“任云踪真的能说服罗喉?”
虚灵魔官阴测测说得:“咱们两手准备,炎天之气是交易,人也可以是交易。”
“吾明白了,红流邪少,只要是天都之人,不分男女老少,全部给吾抓来!”
“是!”
红流邪少三人退出大殿。
顾不得包扎伤口,三人急速带着大批人马以及活尸群,前往天都,埋伏在西海百里之外。
就在最后一抹夕阳消失时,一对男女回来了。
“湘灵,咱们赶紧回去,若让武君知道吾偷偷带你出来玩,那就不妙了。”
“武君管得太多,我是客人,不是犯人。”
“现在的世道不平静,号天穷、妖后、魔城,好像约好了似的,全都现世了。”
湘灵很不高兴:“那与我何干,我只是一个平凡的小女子。”
南风不竞深以为然:“也是,天下之事与你吾何干,管他们谁争天下,谁当皇帝。”
“听闻黄泉和翠萝寒回来了,我要赶紧去问问我王兄的情况。”
就在这时,一刀劈来,妖气冲天。
南风不竞眼前出现一名红衣刀者,接着又是一名紫衣刀客。
双刀雄沉有力,配合默契,撼天裂地般疾攻南风不竞。
“何人如此大胆,竟然敢在天都外开杀!”
南风不竞虽感惊讶,却不慌乱,掌气旋走,庞然之力压向两名对手。
“神毁之象,喝!”
就在红流和紫燄双攻南风不竞时,银羽风少的碧落天弓已经对准了湘灵。
突遭狙击,湘灵顿时慌乱,她只有低微的祭祀灵力,不由得惊叫起来。
见此情形,银羽风少转移目标,展翼开弓,真气化为锐箭,以万钧之力飞向南风不竞。
双掌敌双刀,南风不竞虽然勇猛,红流和紫燄也非寻常高手,纠缠之间,已是来不及闪避偷袭之箭。
就在危急之时,一枪自西海那边飞来,越过千顷波涛,击向气箭。
轰!
激烈的气劲在西海炸开,溅起百丈浪花。
“来自无间之身,唯有黄泉为名。”
“嗯?”
众人侧目中,一名英俊潇洒更兼嚣张傲娇的枪者现身战场。
“来天都撒野,你们,活得不耐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