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
陆一帆在富县红星农机厂，已经待了两天一夜。
这段时间里，他可算的上是，真正吃住在了，农机厂的精密机加工车间，和广大技工老师傅们，不分昼夜在钻研着那套洋鬼子数控机床的操作。
洋鬼子欺我工业基础落后。
高价卖二手翻新设备宰客户且不说。
在后续的安装调试、实操应用、维护保养……
几乎是每个环节……、
都给提前挖下了不繁几的大坑……
鬼佬明显就等着卖了设备之余，还要再一步、又一步，不断勒脖子套绳方式吸客户的血，逼客户割肉饲鹰。
得益于上辈子互联网时代信息发达，人人‘见多识广’，知道太多太多的所谓经典商业运营案例。
所以，陆一帆一眼便看穿。
这是犹撒最惯用的卑劣商业套路。
扎根工厂的两天一夜时间里。
王厂长看样子也是完全认可了陆一帆。
又跟他，自曝了不少相关隐秘内情。
原来。
厂里辗转自海外购来的，这台数控精密机床洋玩意儿，花费了十万美刀的巨额外汇资本。
采购渠道也是冒风险走的南边香江走私门路。
为了给西飞厂当好核心零部件供应商。
有关部门，的确是下了大决心，才发狠花掉十万美刀，拍板采购这套数控精密机床设备。
一边花着大价钱，一边还是求爷爷告奶奶。
国家派驻在香江那边的同志，花了老大不小的人脉关系，几乎是得了洋鬼子大人施舍，进而得来，却只是这么一部翻新二手货机器。
所以。
红星农机厂的这套洋机器设备采购做亏了吗？
那简直亏大发了啊！
可说是从掏那十万美刀外汇拍板采购机床那一刻起。
就已经坠入了犹撒预设好的商业陷阱之中。
总之，一句话足以概括一切：
洋鬼子欺我软无力！
人家，吃定了咱家的落后工业基础，又是常年被蛮熊、犹撒两大阵营默契高科技封锁，所以即便高价贩卖这等，在西方已经濒临产业淘汰品的二手设备，还要痛宰肥羊玩尽手段，压根毫无丁点儿鬼佬所标榜的商业诚信契约精神可言。
可偏偏，即便知道了这些真相。
咱们也得打落牙齿往肚里强咽。
这次事情，说真的，也就是王厂长异想天开，找上了他陆一帆这个与众不同的省状元前来帮忙。
想着是要，死马当活马医，撞撞大运，是不是真能自行想办法，圆满解决了设备调试安装测试运行等等一系列问题。
恰巧。
陆一帆是个重生者，认知非凡。
客串外文技术手册翻译的同时，凭借扎实的计算机、数学双硕学位实力，真还就能一起摸索着，尝试着，看似很顺利无比，就把机器给盘活了。
这实在是很侥幸之极的一次合作。
王厂长他是真的撞大运恰巧找上了陆一帆。
否则，真要如王厂长之前所想，实在不行去省城请一位专业翻译出手。
陆一帆敢保证地一点，找那等纯粹意义上的外文翻译家，要是没点儿理工科机械、数控领域概念基础，即便把那技术手册全都给翻译成中文，那也是白搭。
犹撒鬼佬们早就算定。
买了他们的机器设备。
必须还得，另外再支付额外的工程技术服务费用。
然后，才能确保，这台机器，真正能在车间生产线上运转起来。
但即便到了这一步。
再往后，机器设备若是出了什么新状况。
厂里，多一半还要再继续掏工程技术服务费，才能获得方案解决。
这明显就是，花费高价，买回来一个无底洞。
不要怀疑，犹撒鬼佬会不会干出这么没下限的事情来。
其实在东大实行改开初期。
为什么相应的招商引资，引入外资和技术，投资建厂签订合同之际。
无论是任何项目上面，东大一方从始至终，向来最最最关心地一点，甚至必须是要写入合约中的核心约定，就是相应的技术合作转让。
钱，外商可以拼了命的去赚。
但必须把技术，教会我方，否则一切免谈……
那还不就是因为，类似富县红星农机厂眼下所吃的闷亏，当年东大全国各地吃到的类似教训，有太多太多次。
***
两天一夜的时间。
陆一帆帮着技工师傅们解决了不少实在问题。
尤其像是四方孔、等边三角孔，像是这一类，比较特殊的零部件内孔造型数控参数的加工计算。
他直接是从数学几何图解构原理上。
给师傅们上课。
让他们知其然，更知其所以然。
厂里，技工师傅们无不在如饥似渴吸纳着全新知识，从根本上，认知、掌控、探究着，这台数控精密机床的一切。
不知不觉中，陆一帆这个原本被请来客串翻译的省状元，渐渐已经成了一名造诣高深的数控精密机床顶级专家。
而他给技工师傅们所讲课内容，更是完全脱离了现实边界。
那课程水平，即便国内最顶尖高校的机械自动化专业研究课程，也是压根无法匹及。
讲课讲到最嗨处。
他甚至是直接抛开了农机厂这台数控精密车床本身。
开始从东大古代的各类手搓机械设备起源。
给技工师傅们，普及起了车床乃现代化工业发展基础母机的深刻概念。
更加大谈特谈起不久未来，随着计算机程控技术进步发展，智能机械臂、机器人等生产辅助设备，将会带来怎样社会进步。
他的讲课内容，成了技工师傅们最最欢迎的话题。
以至于到了后来，驻厂军代表听过他的讲课之后，火急火燎更是把大山深处军工单位的技术骨干们，统统给召唤来了农机厂这边，就为能让大家伙，都亲耳听一听这位省状元的机械自动化工程话题。
在跟军工厂的技术骨干们话聊之际，陆一帆索性大讲特讲起数控精密机床的逆向设计制造。
在他的超前认知以及工程解构之下。
所谓的数控精密机床设计制造，想要真正实现全国产化设计，最欠缺的不是技术和设计水平，而是大家对于市场基础和应用，太缺少拳头产品的牵头带动动力了。
至于说，什么是能够牵头带动，国产化精密机床大发展的拳头产品？
那自然非运十航飞项目莫属啊！
可现实却是，再过不几年，这个已经试飞成功，已经拥有了独立自主生产制造能力的国产化工业拳头产品，即将面临着被弃之不用，自废武功的危机……
陆一帆盘活了红星农机厂花费十万美刀代价进口的数控精密机床，他的讲课内容在技工师傅和军工研发专家们之中大受欢迎。
这一趟客串翻译的农机厂之行，可谓是成就感十足了。
只是。
陆一帆自己，切身感受着这一切所谓的成就感的同时，思想认知上，则是不断承受着强烈刺激与煎熬。
内心落差感没法不大啊！
毕竟说是，来自四十多年后的他，再清楚不过，另一时空之下神州大地，彼时我东大的工业制造实力之强，那是独步全球无一对手所能匹及。
眼下，却随便一西欧三流小国，都敢搞这套国际商业欺诈手段。
帮着搞完了农机厂的数控机床调试。
陆一帆暂且打消了想蹭便利去西飞厂参观的念头。
没别的原因，就是心理落差太大使然，实在承受不了再多刺激了。
知道国家现在工业基础很落后。
同样地，也知道四十年后的东大，工业制造力全球第一，独步天下无对手的实力。
但也正因为，很清楚知道，这两极反差之间的巨大鸿沟天堑。
他反而有些更加适应不了这般无情现实。
等不及。
熬不住。
焦躁，以及对未来，更多注定要发生遗憾事，那种无力对抗的渺小软弱……
咱就说，谁告诉的，重生者回到过去，先天便拥有最得天独厚的时代信息差发展优势，可以借由这等先知于同时代信息差优势之下，动辄便可上天入地、搅动九天，成就不凡人生大未来？
知道越多，他如今，感受到的，现实无奈越多。
就眼下，他哪里还谈得上半点儿，重生穿越者的人生大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