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大汉笑道：“方大哥抬举了，我才能戴区区两个铁环作为配重，哪儿称得上是强者。”
只是他边抽冷气边赔笑，显得整张脸都扭曲了。
方寒哭笑不得，“我先把手腕给你接上。”
咔嚓一声，他帮曹大汉接上了手腕，“下次别这么莽撞了。”
曹大汉感激道：“是是是，主要是这趟是替师傅出手药材，因此便有些性急。”
两人交谈几句，方寒这才知道，原来这些药材都是赵健从商队里平价购来的，回去后便免费分给了徒弟们。
赵健人仗义，收徒弟也阔绰。
他对弟子一视同仁，对许多家穷的记名弟子不收学费，甚至倒贴汤药，因此时常入不敷出。
往日的汤药一般倒罢了，这次从商队拿回来的药材，原价都差不多价值大几十两银子，按市价则更是翻了几番。
徒弟们过意不去，就打算把药材卖个高价，再把银子还给赵健。
这叫曹正的大汉是过去便是倒卖药材出身，因此，帮师兄弟们出手药材的任务便落到了他头上。
而且曹正还真不是仗势欺人。
他之前直接从山民手中收购药草，成本较低，这家药铺的掌柜亲口承诺过，来多少收多少，有他的就不收别人的。
“是这样吗？”方寒眯了眯眼，看了眼掌柜。
掌柜的唯唯诺诺，不敢说话，默认了此事。
方寒这才知道，自己这次确实是抢单的一方。
曹正收起药材道：“我不卖了，自去寻找其他的路子便是。“
“慢。”方寒摇摇头，提起药材转身就走，“你跟掌柜的谈吧，我去找别家试试。”
他虽然需要银钱，却不是爱财如命的性格。
对方要是仗着武力恐吓，或者道德绑架，那他绝不会给什么好脸色。
但对方事出有因，又主动服软，那他也不是非要在这家店卖。
城内的药铺那么多，大不了慢慢找其他肯合作的就是了。
曹正眼中露出一抹钦佩之色，“方大哥休走，我还有其他的路子，能帮方大哥出手，这厮给你多少两银子？我愿加价买了。”
方寒笑道：“那倒不必，掌柜出了五十五两呢。”他看出曹正也不太富裕。
“什么？”曹正大怒，挥起拳头揪住掌柜，“这些药材哪怕按照往日的最低价，都要七十两，你竟然敢诓骗方大哥！”
方寒定住脚步。
原来杀熟这种风气，这个世界也有，越熟人压价越惨。
“饶命，是我错了，我愿意照市价购买。”掌柜的求饶道。
“算了，在商言商，打人犯法。”方寒拦住曹正。
掌柜的最后承诺，愿以百两银子的价格收购方寒的药材，同时买了曹正的药材。
方寒赚了四倍的利润，可谓大丰收。
曹正也心满意足，非带着方寒去酒楼喝酒，还说要带他见识一下各路朋友。
……
醉月楼。
“这是老鼠巷的彪子，这个泼辣娘们是南山町的魏荷，这个最丑的是老程……”
曹正站起身来，挨个给方寒介绍周围的朋友，足足坐了快十桌，有上百人。
这些人都是受过赵健恩泽的记名弟子。
许多人天赋不行，家里也没钱，不好意思老白喝赵健的汤药，就弃了武道，转行干别的了。
但赵健对记名和亲传一视同仁，每次买了药草，都会给他们送一些，督促他们别误了武道。
毕竟，对底层来说，武道是唯一可能改变命运的出路。
“放他娘的屁，老子明明是第二丑，比你俊多了。”一个麻脸大汉骂道。
一桌子人哈哈大笑。
方寒看着这群人，虽然穿的还算干净，但大多是麻布衣服，显然不是什么贵人。
有人袖口上带着油渍，似乎是酒馆的厨子。
也有人腰里歪歪扭扭别着银针，看上去像学医不精的赤脚大夫。
而其他桌上的人，看起来就更落魄了。
不过他与人结交，并不看出身，而看人品。
这群人虽然言语粗俗，但懂得知恩图报，回馈赵健，都是些仗义的。
而且他们眼中对自己的钦慕之情，也不是假的。
“方公子，小的敬你一杯。”麻脸汉子忽然起身，举着酒杯，有些紧张的说道。
他出身卑微，赴宴前还在酒楼炒菜，生怕被方寒嫌弃。
但方寒的事太过传奇，出身贫寒却到了二次气血，商队中大展神威。
对他来说，见到方寒，如同追星一般，不敬一杯酒，死了都不甘心。
众人都有些皱眉。
事先说好，只让几个混的不错的人敬酒，怎么麻脸汉子坏了规矩。
有人就想阻拦。
方寒虚虚一按，接过酒杯一口饮下。
他站起身来，环视四周，“各位一直敬我怎么行，我也来敬各位一杯。”
“不敢当不敢当。”其他桌子上的人吓了一跳，纷纷起身主动敬酒。
方寒开怀畅饮，来者不拒，眼前敬酒的人排起了长队。
但长春功的内气在脑中一转，他便头脑清明，丝毫不见醉意。
酒量之大，又激起一片喝彩。
所有人都敬完酒后，曹正拍拍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
“这次请大家来，一来是圆大家的心愿，见一见方大哥，二来，也是想请大家帮忙。”
方寒有些好奇，不知曹正要说什么，但还是静观其变。
“方大哥手中有一批药材，都是上好的成色。
只是大家也知道，药草这行业有多黑，他们上游的贵人，绝不会让出嘴里的肉。
我就想，咱们这群腌臜粗汉，有帮上忙的，就帮忙找找路子。”
方寒奇道：“你不是也在从山民手中倒卖药草么？我的货卖了，岂不会抢占你的？”
曹正叹道：“那是之前了，以黑石城如今的光景，外面的山民也都不肯来了，这批药材是我卖的最后一批货。”
他解释道，要不是急着用钱，也不会把赵健给他们的那些药材出手。
那麻脸汉子起身道：“我家酒楼做药膳，每天至少需要一斤药材，这部分我还是能做主的。”
壮硕女子魏荷道：“千红窟那些姐妹的止痛药，以及那些恩客的壮阳药，有多少我能卖多少。”
有两人带头，很快，方寒居然找到了十几条意想不到的卖药渠道。
有码头苦力喝的药茶，有江湖郎中的膏药，甚至还有街头卖艺制作大力丸的。
这些渠道因为是零售，价格能卖的比药铺高不少。
最主要的是，药材是分散出去的，也不会引起有心人警惕。
曹正承诺，众人都是义务帮方寒带货，却被方寒制止。
方寒深知，人情能用一时，却不能用一世。
想做长久买卖，那便必须让这些三教九流也参与进来，获得好处。
他顺手抓起个酒坛子，“不可让各位白辛苦一场，利润我们七三分，如何？”
跟后世动不动五五分成的渠道费相比，方寒已经觉得占了大便宜了。
“哪有这样的道理。”麻脸大汉嚷嚷道，“我们就出把力气，就有三成干股？这买卖也太好做了些。”
这时代哪怕是大酒楼的掌柜，做了十年之后，能有一成干股都是顶天了。
众人也一齐不依。
最终商定，酒楼、勾栏这些大批量的渠道，按八二分成，其他的散客，利润按九一分成。
酒坛子和上百个酒碗砰的一碰，敲定了合作的事。
方寒算了算，这些人看似不起眼，但每天需要的药材，估计得有十几斤之多。
而五倍利润中的八九成，都是自己的。
他粗略算了一下，就感到呼吸急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