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寒有些不解，“玄阴观不是一直都不对外人开放么？”
跟红莲寺的人来人往不同，玄阴观远离青山城，平日闭门谢客，一直都是有些神秘的。
“是啊，所以才会被当成稀罕事啊，不过很多人也就是嘴上感兴趣罢了。”
何三七道：“玄阴观在半山腰悬空而建，想要上去，先要过极陡的山路，还有一段只能攀爬铁索的峭壁，非常危险，那些贵人们是不会去的。”
方寒点头，贵人们获取丹药的途径很多，坐着轿子去红莲寺的极乐盛宴不香么。
既能结识其他贵人，跟明妃看对了眼还能双修，工作生活两不误，没必要去玄阴观受罪。
他又问道：“既然没人去过玄阴观，那玄阴丹大补气血的消息是谁传出来的？”
何三七也愣了一下，“别人都这么说。”
方寒皱了皱眉，总觉得这事透着点诡异。
而且玄阴观的丹药也有些奇怪。
正常的丹药、药汤等物，要么以效果命名，如固本丹、天葵丹，要么以成分命名，如四物汤、十全大补汤等。
玄阴观卖的丹药就叫玄阴丹，怎么看怎么透着一股敷衍。
“传言还有其他信息吗？”
何三七道：“据说玄阴丹有着大补内气的功效，一颗抵三个月的内气，不过体虚的人容易虚不受补，必须把身子养壮了才能服用。”
方寒皱了皱眉，还是打算去玄阴观看一看。
自从杀死连云寨四当家后，他每天的药汤没断过，已经攒了不少精血。
加上前段时间对拳的收获，他的境界涨的很快。
据他估计，可能过个两三个月，运气好的话就能摸到铁皮境界的门槛。
想要突破，必须早做打算，攒够内气。
如果真的像传言一样，服用一颗，就能顶三个月内气的丹药，他是无论如何要拿到手的。
玄阴观开门是在下周，而且不限制身份，方寒也就不用像上次一样，走长乐帮的路子。
两人聊完玄阴观的事后，何三七又塞到他手中一张请帖。
方寒打开一看，“狮子楼庆功宴？这不年不节的，庆哪门子的功？”
“当然是庆祝帮武都头报仇和剿匪成功的事。”
何三七道：“展捕头为这趟宴会准备半月了，到时候衙门三班的人，都要到场。听说还请了武都头的一个远方侄子，要现场感谢小展都头。”
方寒心中冷笑，剿匪一事，衙门壮班损伤甚多，可谓灰头土脸。
武都头之死，至今也未抓到元凶。如今却借口剿匪成功，大张旗鼓庆祝。
丧事喜办，展家真是有一套。
他问道：“我不是赋闲在家么？也要去？”
“当然，没见请帖上专门写你名字了？”
何三七道：“你好歹也是击杀了个山匪的人物，虽然有些侥幸吧……县尊老爷点名要给你披红挂绿。”
方寒点点头，心道县太爷跟展家似乎不太对路啊。展香凝停职的人，他都要表彰。
不过他没心思管衙门这些狗屁倒灶的弯弯绕。
白蹭的酒席，不吃白不吃，还能补充些气血。
因此，他便答应了下来。
……
当夜，狮子楼。
“感谢展都头为我叔叔报仇，大恩大德，无以为报。”据说是武都头的远方侄子，在地上连连磕头，涕泗横流。
展香凝笑吟吟的，头一次没有挂着冷脸，把此人扶起轻声安慰。
随后是县令依次表彰，让剿匪时表现出众的人物上前。
方寒也被县令赐予红绿绸缎，披在身上。
跟其他人的喜笑颜开不同，方寒总觉得披着这玩意很不舒服，滑溜溜的跟泥鳅似的。
因此，表彰一结束，大家落座后，他就摘下披着的绸缎，放在旁边的空座位上。
“这里没人坐吧？”
耳旁传来声音，方寒转头一看，是展家一个身材瘦高的后辈.在衙门担任捕快。
“原来是展意公子，随便坐就好。”
当日绿袍人大闹案牍库的时候，展捕头让展意去帮忙找卷宗，给方寒留下了些印象。
不过，方寒属于壮班的民壮，而展意属于快班的捕快，两人之前没什么交情。
“小方公子年轻有为，竟然能单人击杀一名山匪，我真是佩服。”
“不敢当，都是侥幸罢了，再怎么样，也不如展公子出身高贵。”方寒笑了笑，并未深谈。
“我虽出身展家，却是庶出旁支，在家中过的还不如你们自在，一辈子上限锁死，不过是个家族的燃料罢了。”
展意叹了口气，眼中的愁苦看上去并非虚假，“有时候甚至会想，要是我不是展家人就好了，至少人生能靠自己把握。”
方寒打了个哈哈，安慰两句，并未接话茬。
展意问道：“以方公子能手刃山匪的身手，真的打算在衙门干一辈子民壮么？就不想做出些事业？”
“我这人欲望很低，胆子很小，更怕麻烦，能安安稳稳活着就行。”
两人寒暄了几句，因为并不熟，展意倒也没有继续攀谈。
很快，酒席正式开始。
衙门请来的戏班在大厅开唱，小二也在桌椅间穿行着把一盘盘酒菜端上。
下面唱的戏是《骷髅叹》，是个神怪志异的故事，戏班应该唱得不错，不时有人喝彩。
方寒低着头，找着桌上的药膳猛吃。
什么老参鸡汤，虎骨鹿茸酒之类的，都是能补气血的好玩意。
“方公子？方公子？方公子？！！”
方寒抬起头，见展意举着个酒杯，给自己敬酒。
方寒笑了笑，端起酒杯，就要应付一下。
“哎吆。”
展意手中忽然一滑，酒杯猛地向着方寒脸上洒来。
方寒睁大双眼，向后躲去，但还是被整个泼了一脸。
“抱歉抱歉，天太热了，我手心全是汗。”
展意手忙脚乱，丝毫没有其他展家人那股跋扈的气势。
“一点水酒而已，无妨。”方寒用旁边的绸缎顺手擦了擦脸。
后面展意自罚三杯，气氛融洽，一片祥和。
等酒席结束后，方寒回到家中，脸色开始阴沉下来。
展意洒酒那一下，手法极快，不过他用手挡下来很容易。
以他石皮的身手，甚至能抢先按下他的酒杯。
但他并没有挡。
能挡下那一下的速度，不是一个习练长春功不到一年的小衙役该有的。
一点水酒而已，又不是石灰，没必要硬挡。
展意那一下太过刻意，自己又不是傻子，自然不会露出真正身手。
就是不知道背后是谁的意思。
是展家对自己起了疑心，还是有其他势力在试探？
他想了一会儿，只觉得头大如斗，如同前世玩狼人杀般扑朔迷离。
“不想了。”方寒眼中发狠，“立刻去大凉一趟，开始倒卖药材。”
“等我赚了钱，药材天天都当水喝，我就不信不能入劲。到时候青山城足以横着走，谁跟我耍心眼子，我就掏出他的心肝看看！”
智斗是需要足够信息的，而自己作为一个小衙役，最缺的就是信息。
玩信息，斗心眼，自己肯定拼不过别人。
但他为什么要按照别人的规则玩游戏？
只要实力够了，直接掀桌子就好。
他取出些银子，一闪身到了大凉，却并未找药铺，而是先前往之前打听的一家民居走去。
既然要倒卖药材，自然需要个固定的住所，如今在大凉买房的事，也该定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