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满脸胡茬的大汉探出头，愣了一下：“又是你？”
上次方寒来，试图跟师傅杀价，被自己送客出去，给他留下了些印象。
“这次多攒了些银子，麻烦师兄带我去见魏师傅。”
大汉有些怀疑的看了看，但还是打开了院门。
方寒随着大汉进入院中。
院中分三块。
有一群人在举石锁。
有一群人在旁边哼哧哼哧打来打去，似乎是对练招式。
还有一群人面前摆着铁锅，里面都是细沙，龇牙咧嘴的把手掌在里面插来插去。
他目光集中在那群打来打去的汉子身上。
他们的招式，比越国衙役们出手要精妙许多，往往攻敌必救，或者料敌于先。
而且跟越国到最后往往是双掌相对，只能比拼内气的战斗方式不同。
这群汉子招招凶狠，拳头打在身上砰砰有声，显得威力十足。
方寒将自己代入，暗暗心惊。
如果对手以这些招式出手，自己绝对十几招就被按倒在地上。
如果学会这些招式，自己在衙门的比试中留下来，不成问题。
两人穿过回廊，来到内院的正堂处。
一个精瘦长脸的老头正在正堂喝茶，旁边还放着个冉冉燃烧的烟袋锅。
方寒拱手道：“魏师傅。”
这老头名为魏胜，看着不起眼，却是这家武馆的馆主。
魏胜放下手中茶杯，“五两银子，三个月，这次钱攒够了？”
方寒取出银子，“现在攒了四两。”
“那你还得等些时日。”魏胜笑了笑，“喝杯茶就回去吧。”
这次倒没有让大汉动手把方寒拎出去。
辛苦攒下银子，两次来武馆拜师，显然是个真心向往武道的，让魏胜有些好感。
方寒摇摇头，等下次发月钱，自己恐怕已经被清退了，哪儿还等得起。
他有其他的法子。
“我先学两个月，两个月后，如果补不上剩下的银子，您就把我赶出去，这样两个月四两银子，您还有得赚，如何？”
魏胜眯了眯眼，这种分期付款的方式，并不是没见过。
但底层人很少有能想到的。
他思忖片刻，点了点头，“冲你的机灵劲，给你破例一次。”
方寒笑了笑，这种双赢的法子，果然被魏胜接受了。
魏胜瞧了他一眼，沉声道：“我镇岳拳馆虽然不大，但不赚黑心钱，学武之前，先提醒你一遍。
你这身体，从小营养不足，气血亏空严重，哪怕最近有所改善，骨子里还是先天有缺，练了武，也未必有多少成就。”
说到后面，他变得和颜悦色：“四两银子对你也不是小数目，倒不如换成金银，去学些账房、木匠的手艺，将来也能糊口，运气好还能讨个婆娘。”
寻常人经过这先硬后软的打击与劝说，心志不坚的很容易打退堂鼓。
方寒摇了摇头，“我只想练武。”
魏胜点点头，“行，银子放下吧，牛猛，先带他去熬力。”
进来个光着膀子，满身肌肉的汉子，瓮声道：“是。”
这便是武馆的大师兄，牛猛了。
牛猛带着方寒来到院中，指了指三排带着青苔的石锁。
石锁不知有多少年了，都是青黑色，中间做抓手的金属横杠倒是被磨得发亮。
牛猛随口解释道：“镇岳拳的规矩，练拳先练力，大多数人练拳，熬力阶段得练一个月，等身体的肌肉都练起来才能练习招式，最后才是磨皮。”
他咧嘴一笑，“你这小身板，没准要更长时间，才能度过熬力阶段，所以，要是想往后学，建议你还是早备银子为好。”
方寒笑了笑，挽起袖子，伸手抓住了第一排石锁。
他轻松举了起来。
牛猛愣了一下，笑道：“没想到看你这么瘦弱，力气还不错。”
这排石锁都是十斤的。
寻常的底层汉子，都要在武馆吃半个多月带油水的饭食后，才能单手抓起来。
他见方寒已经抓起第二排石锁，不由得皱眉道：“这排石锁都是三十斤的，不要逞强，你气血不足，很容易伤身体的。”
说话间，方寒已经把第二排石锁举了起来，如同摞积木一般，轻松放到其他的石锁上面。
长春功三个月的习练，对身体的改善不是白费的。
他只是看似瘦弱，却并不虚弱，甚至比常人力气还要大一些。
旁边举石锁的武馆弟子眼睛瞟了过来。
有两个人在那里悄声打听，这少年是内城哪个大家族的，底层的穷苦人可没这么大力气。
牛猛也有些讶然，心道难怪师傅会破例，原来收了个天生神力的。
旁边有个身穿锦衣的少年，放下手中石锁，哼了一声，“三十斤的力气有什么稀奇的？我们家吃剩饭的家仆，个个都有三十斤力气。”
“要真能一口气举起三排石锁，那才叫天生神力。”
方寒正在抓第三排的石锁，石锁微微摇晃。
五十斤看似只重了三十斤，但是抓起来的压力，大了一倍不止。
他正打算放下，听到自己跟此人的家仆做比，不禁眯了眯眼。
两世为人的沉稳，让他还不至于跟这十几岁的孩子一言不合，就拼个你死我活。
但他也没有任人挑衅的兴趣。
他微微用力，体内那股内气流动起来，涌入双臂。
这是是第一次催动内气，过去只是听同僚们说过，内气能凭借意念，来到身体部位，增强力道。
双臂的力量一瞬间大了许多。
方寒“嘿”的一声，右手一提，竟然将石锁抛飞了起来。
“妈啊。”那少年正在石锁的阴影下，面色煞白，竟然一瞬间忘了闪躲。
牛猛脸色一变，正要出手。
却见方寒一把抓住石锁，身体借势旋转了一圈，把石锁稳稳放在地上。
长春功是对身体素质的综合改善，除了力气和记忆力之外，反应速度也有不小的提升。
牛猛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位师弟。
虽然是记名弟子，而且目前的学期只有两个月。
但他忽然觉得，这师弟迟早会是师傅的亲传弟子。
“不好意思，刚刚举石锁的力气飘了些。”方寒歉然道。
“不妨事，不妨事，都是同门兄弟。”那锦衣少年咽了咽口水，陪着笑说道。
他实在是怕以后那天练着练着头上又有个石锁飞来。
方寒转身问道：“师兄，我熬力阶段还要练多久？”
这才是他更为关心的，否则也不至于在牛猛前露一手。
“你这情况太特殊了，我问一下师傅。”
牛猛急匆匆进入内堂，又急匆匆出来，“师傅把我骂了一顿，说五十斤力气都有了还熬什么力，直接学招式吧。”